《貞觀大閑人》第15章 封賜田

三個穿著絳紫錦袍,戴高頭幞帽的人站在李家院子外,三人面白無須,神淡漠,大約三十多歲年紀,眼睛不看眾人,卻只冷冷的斜仰天空,顯得分外倨傲。

李家院子外圍得麻麻的鄉親們嚇住了,忙不迭自覺分開一條道。

三人也不客氣,淡淡哼了一聲,大搖大擺走進院子。

“誰是李素?快來接旨。”

大家傻楞楞的站著,目紛紛集中在李素上,眼神充滿了震驚。

李道正不知何時走出了屋門,一臉蒼白的看著三人發呆,見李素仍呆呆的站立不,心中氣極,抬腳朝李素屁狠狠一踹。

“瓜慫,你做了甚?你做了甚?咋連圣旨都招來咧?嗯……老子今死你。”

李素被踹得一踉蹌,卻哭無淚,這話說的,怎麼好像自己招來了賊似的?

我何德何能招來圣旨啊?最近干得最出格的事無非是被王家兄弟強行裹挾看楊寡/婦洗澡,畫面差點亮瞎了他的眼睛,就算李世民管得寬下旨嚴懲,該被嚴懲的也是楊寡/婦好不好?真是豈有此理。

降魔法來不及祭出,宣旨的三人卻一齊變了臉,異口同聲喝道:“大膽!”

中間一人氣得直哆嗦,面由白轉青:“圣旨是皇恩浩,什麼‘招來’?”

李道正嚇了一跳,楞楞的不知如何反應,還是李素見機得快,趕朝三人跪下,道:“太平村莊戶李素接旨。”

李素這一跪,院子外所有的鄉親全跪下了,垂著頭一不敢

三人之氣頗重,顯然是宮里的宦,見狀不由悻悻哼了一聲,面無表地開始宣念圣旨。

圣旨不算太正式,其實只能算是李世民的口諭,皇上他老人家順這麼一提,不得不承認,李素這種莊戶小民,還沒有用書面形式給他下圣旨的資格。

“太平村莊戶李素為君上分憂,解萬民倒懸,創接種牛痘妙法克治瘟災,舉國承惠,功德無加,過而不罰,功而不賞,諸事弗為,封李素太醫署從九品醫正,賞萬金,賜良田二十畝,欽哉。”

沒有駢四儷六的華麗辭藻,也沒有所謂“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之類的開頭,大唐皇帝的臉皮相對而言還是很薄的,“奉天承運”這麼不要臉的話大抵還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畢竟老李家也是貴族出,很有廉恥的,唐宋之后那位朱姓皇帝就不管那麼多了,人家文化不高,泥子出,怎麼夸張怎麼來,一個窮花子兼和尚兼邪教組織小頭目,居然稀里糊涂打下江山當了皇帝,這還不夠“奉天承運”?

唐朝的圣旨格式開頭沒有太多制式講究,更沒有那句后世傳遍大街小巷膾炙人口的“奉天承運”,圣旨開頭一般就是“制曰”或“剌曰”,很正式的比如冊立太子,封后妃,封臣子爵位等等,便直接用“詔曰”,像封李素這樣的格式,開頭連個“制曰”都沒有,張便直奔主題,除了說明李世民是個很直爽的人以外,也說明李素……沒那面子?

一個從九品的位居然圣旨親封,其實也算很有面子了。

圣旨念完,宦又冷哼了一聲,然后靜靜的瞧著李素。

按程序,這時候李素該磕頭謝恩了,然而李素卻傻傻的睜著眼,無辜的與三位宦對視,大家陷尷尬的沉默。

李道正也跪在李素旁,聞言急忙推了推李素:“瓜慫,圣旨里說個啥咧?你聽懂了沒?一句一句給我說說……”

李素搖頭,圣旨最后那句封賞金賜田他聽懂了,但前面那些話沒怎麼懂,總之……應該是夸他的意思,而且夸得很用力。

李道正也是個不識字的鄙漢子,父子倆都一樣,只聽懂了封賜金賜田,其他的一句都沒懂,滿懷期待自己那個越來越厲害的兒子給他解釋一下容,結果兒子也一臉狗看星星的模樣。

李道正心中頓時冒出一無名邪火,老李家百年難得一遇的有面子時刻,朝廷的上差看著,全村父老鄉親也在看著,你個慫貨居然給老子搖頭?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擱?

,李道正默念……咒語?果然,毫無預兆的,那紫黑的降魔法被祭了出來,李家院子上空霎時電閃雷鳴,烏云頂……

莊戶漢子沒那麼多講究,既然圣旨是給李素封賜田,自然是好消息,李道正放下了心事,也不管什麼場合,惱怒的李道正揮舞著藤條,當著宣旨宦和鄉親們的面,開始追殺兒子。

“慫貨,給老子死!”

“爹,人多,別鬧!”

刷!

勢突變,老爹追殺,兒子逃命,一時間李家院子飛狗跳一塌糊涂,鄉親們懵然無措,三位宦氣急敗壞,倉惶四避,幾百人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莊戶漢子追殺新鮮出爐的朝廷命……

悶悶不樂的坐在田埂邊,李素心很沉重。

快開春了,久凍的土地需要翻一翻,田埂上不時有鄉親們扛著農來往,大家看見李素后的表很統一,笑容里帶著敬畏,不管年長年,胡給他行個禮,然后見鬼似的跑掉,跑得飛快,生怕李素追上來咬他們一口似的,幾位年邁的爺爺輩以前最喜歡有事沒事朝李素屁一記的,現在見了面也離著一丈遠,行禮很恭敬,更別提他了。

雖然這麼說很犯賤,但李素真的很不習慣,沒人,皮……

啊,從九品的,品階再小,那也是

圣旨下了以后,鄉親們便自覺地對李家敬畏起來,和民涇渭分明,絕不允許逾越,昨日王樁和王直只是笑呵呵的拍了拍李素的肩膀,回家后立馬被他爹吊起來個半死,得那個凄慘樣子,連李素都為他們冤。

一切都不對了,李素忽然覺得很不快樂,因為這個,無形中與鄉親們的距離拉開老遠,這不是李素想要的生活,若真追求榮華富貴,剛來的時候李素會利用前世的知識發明這個創造那個,用盡一切辦法出風頭,封封爵真的不難。

當了,意味著一只腳已進了朝堂,進了朝堂就免不了爭斗,李素要的是悠閑懶惰,要的是不思進取,因為他對這個時代的人和事還是太陌生了,從來不敢小看古代人,那些圣君名臣名將能夠彪炳史冊,他們的智慧和心機,豈是李素能抗衡的?

因為陌生,所以敬畏,李素是凡人,而且是個膽子并不算太大的凡人。

進朝堂后,自己還能過現在這種曬著太哼著小曲兒看寡/婦洗澡的快樂日子麼?

不能吧?

…………

“老神仙要走咧?”

臉上堆出依依不舍的表,李素心中卻歡快的唱起了歌兒。

孫思邈自顧垂頭整理著行裝,旁邊還站著一位和善目的中年男子,穿著一布麻衫,看起來和尋常莊戶漢子沒什麼區別。

孫思邈頭也不抬,指了指那位漢子,道:“這是劉神威,我的大弟子,太醫署的太醫令,嗯,你的上,小娃娃過去見個禮。”

李素急忙上前行禮:“拜見劉大人。”

“原來是新晉李醫正,這里不是醫署,我也未穿服,不必行禮,罷了罷了。”

劉神威名字很威風,人很和善,最重要的是不煩人,不像某孫姓老神仙那樣喜歡問東問西,他很快博得了李素的好

很親熱的勾過李素的肩膀,劉神威力氣很大,李素就這樣跌跌撞撞被劉神威勾帶著往屋外走。

或許久老神仙熏陶,劉神威沒有任何架子,對李素更是親切無比,仿佛相多年的老友一般,走出屋外,劉神威便和李素寒暄起來,態度那是相當的親切。

“何謂‘細胞’?何謂‘細菌’?把人肚子剖開還能活麼?你為何這樣看著我?你倒是說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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