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宗趙構‧華花影 第八節 笄禮

這些天趙構並無再找福，甚至有意無意地躲避著，即便了艮岳也不過是去見父母及皇帝哥哥，商議一些關於出使的事，再不涉足池池畔和竹林中的蕭閒館，習慣於議事之後立即回府，以一戶朱門將華宮的繁花魅影拒之門外。

不想有一日，福的同母哥哥鄆王楷親自登門拜訪，給他帶來一個關於福的消息：「三日後瑗瑗在龍德宮行笄禮，希你能前去觀禮。」

三日後，那是他出發去金營的前一天。趙構覺得突兀而異樣，問：「我記得瑗瑗要到明年春天才滿十五歲罷？為何選在三日後行笄禮？」

「是向上皇和太上皇后要求的。」趙楷一笑，道：「說論虛歲已滿十五，三日後是個大吉大利的日子，比生日那天還利於行笄禮。另外，還特意提出請你去觀禮，說希這及笄之喜能帶給你好運，佑你出使之後平安歸來。」

趙構一時並未答應，但著簾外暮煙沉默不語。

趙楷側首以一種觀察的姿態注視著他，角的笑意意味悠長：「照理說帝姬行笄禮除父皇母后外只有嬪妃、姐妹、宗婦等眷觀禮，兄弟很參加，可瑗瑗指定請你觀禮，並將行禮日期定在你出行前一天，倒像是特意為你安排的一樣。你們平日經常接麼？」

趙構微有一驚，卻未形之於，只斷然否認：「不，我上次見時還只有五歲。」

趙楷頷首：「其實這也不難理解，自九弟上次出使歸來，宮中莫不欽佩仰慕你英勇氣概，瑗瑗雖與你並不相，但想必對你也更加敬，而今對你竟像是比對我這親哥哥還要親幾分。」

「三哥此言差矣。」趙構淡然道：「難道我就不是瑗瑗的親哥哥麼？」

趙楷一愣，隨即大笑開來：「不錯不錯，是三哥失言了，九弟當然也是瑗瑗的親哥哥。」

「請三哥轉告瑗瑗妹妹，那天我會去觀禮的。」趙構終於應承。

趙楷點頭，微笑起告辭而去。他是皇室之中最著名的男，長袍廣袖地行走在晚風中，那眩目的容有劃破暮靄的力量。趙構過他與福相似的眉眼，再次分明地憶起了那日在華宮花影裡天真爛漫地 著他的小妖，心越發沉重如暗夜來臨。

福笄禮當日，趙構隨趙楷一同前往龍德宮觀禮。趙佶頗喜歡這個兒，也邀了趙桓及朱皇后前來，並讓鄭太上皇后親自為福加冠笄。

兩位皇帝升座後，提舉啟聲奏道：「帝姬行笄禮。」於是笙樂大作，在的引導下散發垂肩的福緩步大殿東房，等候在其間的朱皇后為之梳髮總髻，梳後再引至殿中，樂聲稍歇，宮人唱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志，順爾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

先由主持宗婦為福加一普通釵冠，施以首飾，然後福再東房著背、飲執事者所酌之酒，象徵地略進饌食，又加大袖長，再進酒。最後再正殿，宗婦為去適才所加之冠，置於盤中命人徹去，然後太上皇后起，含笑將帝姬的正式釵冠九翬四冠給福戴上，並從一旁宮所托的盤上緩緩取過一枝枝冠笄、冠朵，細心地一一到的頭上。隨後有執事者奉褕翟之進殿，請福著，並再酌一杯酒，請太上皇后親執，祝詞再響：「旨酒嘉薦，有飶其香。咸加爾服，眉壽無疆。永承天休，俾熾而昌。」祝畢太上皇后賜酒，福飲完，再食執事者所奉饌食。

此時的福形雖依舊小玲瓏，但加冠著服之後已有一派風姿，眼波偶爾流轉顧盼，落到趙構上時卻仍會不地流出他悉的那一抹頑皮之。禮後引福至趙佶面前，福朝父皇下拜，趙佶微笑命平，依禮謝恩而再拜。經過一番瑣碎累人的儀式，福看上去略有倦意而有些不耐煩，平之後微微朝前低聲音笑著對父皇說：「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了呀？」

趙佶正道：「都及笄了卻還這般不懂事！先聽宣訓，再拜你母后，然後接眷及幾個兄弟的祝賀。注意行走路要輕優雅，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蹦蹦跳跳了。」

福略嘟了嘟，說：「哦。」於是再拜聆聽提舉宣訓：「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诐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隨後福再拜，一字一字地背出的答辭：「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歸位再拜，並再三拜謝太上皇后。

禮畢，福如釋重負地朝一旁坐席走去，準備接皇后、妃嬪及眾臣的道賀。應趙佶的要求，行間舉止輕而優雅，一抹清新純的微笑綻開在盛裝之下的華容上，蓮步輕移，翩然生姿。

經過趙構面前時，略停了停，輕喚一聲：「九哥。」眸中依稀有一簇溫 暖的焰火閃。

像是被灼了一下，趙構倉促點頭，想跟說幾句祝賀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惟有清苦一笑。

福亦不再說話，自他邊飄然走過。

趙構木然立於一旁，絕地呼吸著被風華暈染過的空氣，不覺一酸楚之意逐漸蔓延至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