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與剪刀必有用(第五卷)》第8章
四月四日監獄島上的衝擊事件之後,中了一堆陷阱、時而墜落時而躲避時而奔走的慘案之後,過了一個星期。
地點依然是夏野的公寓客廳。
鋪著黑毯的狗床,眼前堆積著書山。這是最棒的讀書空間,我即將進我最的閱讀時間。
這是我的日常生活,所以我要看書!就像這樣,我正興致地準備看書時……這房間不知為何特別吵,這不是能讓人安心埋首閱讀的環境。在這種地方看書,對書本實在太失禮,看書可是給我自由、賜我救贖的事呢。
我停下正要翻頁的腳,向原因發生的方向。
『……為什麼會變這樣?』
現在待在這房間裡的,不只有我和夏野。
我們繼承姬萩九郎的志去島上,經歷各種事,終於讓從封閉的房間裡出來。
坐著椅、面無表的作家,姬萩紅葉。
彷彿把那個地方當固定位置,堂堂坐鎮在夏野公寓的客廳。
要說這位和夏野不分軒輊的超自閉作家,為什麼會在這裡嘛……
「那棟屋子的確很不方便,但妳們說要搬家,為什麼是搬來這間大樓?滾去其他地方吧。」
「有什麼辦法?沒有其他更好的地方了。這裡距離姬萩家不會太遠,又有讓坐椅的小姐能夠安心生活的無障礙設施,再說,要找到適合讓世界聞名的姬萩紅葉老師居住的地方,本來就很難。」
「就算這樣,也不用特地搬到我家隔壁吧?」
在那次事件中,姬萩紅葉結束自閉生活,走到外面的世界。總算離開長年居住的屋子,搬到其他地方。
但是,這地方就是我和夏野住的「Immaculate新稻葉」頂樓,還偏偏是我們隔壁的那一戶。
「妳可別對那個廢僕言聽計從啊,姬萩紅葉。」
「啊啊!最好不要太靠近小姐喔,那個椅是業界中知名的武工匠所製造,裝載了各種防衛系統,像是飛彈之類的。」
「這是哪門子的椅?別把那麼危險的東西帶進來。」
「有什麼關係,別這麼小氣嘛,我們可是互相砍殺過的夥伴呢。」
『這是哪門子的夥伴……』
相對於夏野的不滿,森部佐茅倒是講得一副開心的模樣。
服侍姬萩紅葉的僕,是在島上和夏野經歷過死斗的對手,也是對姬萩紅葉崇拜到會模仿書中人唱歌跳舞的死忠書迷。由於講出來恐怕會被抹殺,所以我就不說了,我已經覺到不時有銳利視線過來。
「話說回來,妳就算離開那間屋子還是穿著僕裝呢。」
「這是當然的,僕不穿僕裝可是有失僕的尊嚴,所以我會一直穿著。」
夏野側眼看著森部佐茅的服裝,那是和在姬萩家時一樣的僕裝。會穿這樣出去買東西嗎?新稻葉或許又要出現奇怪的傳聞。
吵鬧的來源還不只這些。
「等一下!那邊的僕!是我先說好要和秋山忍決鬥的!想要打倒秋山忍的話,就先打倒閃亮迷人的秋月真岸小姐吧!」
『……為什麼連這傢伙也在這裡?』
或許是聽說姬萩一家人搬來這棟大樓,偶像作家秋月真岸也來到這裡。
「吵死了,妳給我去其他地方玩,暴狂,臺剛好是開著的。」
「我、我說過我不是暴狂啦!什麼嘛!」
這番老掉牙的對話依舊持續啊?
「放下伴手禮快點滾吧,難道漂亮的偶像小姐打算表演上空秀嗎?」
「怎麼可能!大門,蕎麥麵!去訂搬家蕎麥麵!兩秒之!」
秋月真岸向站在後的佛阪大門提出無理的要求,大門卻只是默默點頭,拿出手機撥打。
『……大門先生果然很辛苦。』
雖然這是他自願的。
這時,我突然想到。
『啊,對了……是不是忘記誰啦?』
前去島上的人,好像還有一個?我有一種不太願意去回想的覺,詢問夏野之後,出非常厭惡的表。
「沒有啊,我在離開前看了陷阱裡面,完全沒看到引發所有陷阱、一臉恍惚躺在那邊的變態。」
『……嗯,也是。』
就當作是這樣吧。
反正完陷阱之後大概就會回來了。
雖然我不知道還要多久。
客廳裡就像這樣吵吵鬧鬧的。
這片喧鬧沒有停止的跡象,無法安心看書的重大問題看來是無法解決了。我只是想要靜靜地看書啊,為什麼會這樣?我到底做了什麼?
『……沒辦法,換個地方吧。』
我為了遠離喧鬧,走到客廳的角落,打算移到書櫃底下,這是為了因應第一讀書據點遭破壞所準備的備用讀書空間。
『春海。』
後面有人我。
回頭一看,視線前方是站在書櫃邊緣的烏。
他就是這次事件的開端、煽者,也是幕後黑手,更是把我們帶到那座島上的始作俑者。
為了拯救妹妹姬萩紅葉,變烏復活的姬萩九郎。
『謝謝你。』
烏突然對我鞠躬。
『什、什麼?九郎先生,幹嘛這樣?』
他突然跟我鞠躬,讓我十分困。聽到我的疑問,姬萩九郎還是沒有作,仍保持對我鞠躬的姿勢。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擡起頭來啦,真是的!』
我直視擡起頭的九郎。
『又不是全都是我的功勞,因為有夏野、真岸、鈴菜、大門先生、黑隊,還有那個僕和你,才能把姬萩紅葉從那間屋子裡帶出來。』
『是啊,當然,多虧大家的幫忙。但是,我還是得先向你道謝。』
『我?』
『是的。因為我會發現是我自己在我和紅葉之間築起高牆、是我自己把紅葉拋開,都是因為你,還有秋山老師。』
九郎靜靜地說。
『後來,我和紅葉好好談過一番,聊了至今發生的種種事,也向道歉。為了妄自畏懼紅葉而築起高牆,把紅葉獨自留在裡面的事而道歉。』
九郎出淡淡的笑容,繼續說:
『紅葉聽到我死亡之後以烏復活的事,很驚人地乾脆接了。今後我應該可以和紅葉、佐茅一起生活吧。』
『這樣啊……太好了。』
『真的很謝你。』
『就說別再這麼客氣啦!』
看到九郎還要再鞠躬,我死命地制止他。因為我只是照著自己的心意做事,看他這麼激我反倒很不好意思。
『……喔,紅葉,怎麼了?』
聽到九郎的聲音,我一轉頭就看見坐著椅的姬萩紅葉不知何時來到我們背後。雖然我的確忙著對話,不過真的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那椅到底是什麼樣的構造?用來襲的嗎?
『春海,你看。這是我的妹妹,很可吧。』
九郎飛上姬萩紅葉的肩膀,立刻發揮妹控的神。
『呃……這句話我今天已經聽過五次耶。』
『你在說什麼嘛,春海。不管說再多次,紅葉還是一樣那麼可,真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紅葉mylove!紅葉sosweet!』
『真是夠了……』
姬萩紅葉仍然面無表,但是好像表現出厭惡的緒,應該不是我多心吧?也對啦,聽到親哥哥這麼熱澎湃的告白,任何人都會有這種反應。
『總之,真的太好了,我跟紅葉還是可以通呢。』
『是啊,這確實很值得高興。』
由於那場、那變態的告白,我們發現姬萩紅葉聽得懂姬萩九郎說的話。理由究竟為何,我還是不知道,總之九郎說的話可以傳達給紅葉真是太好了。
『難得我們可以通,今後我一定要多跟紅葉說話。』
九郎用翅膀輕輕姬萩紅葉的頭。
『包括我在世時沒說夠的,現在都要說個夠。』
『嗯嗯,是啊。』
反正時間多得是。雖然兄妹過去相聚的時間不多,但今後慢慢補回來就好。
『春海,如果你想跟紅葉說話也可以說啊,只要有我來當中繼站,紅葉也可以聽懂的。』
最後那個時刻,為什麼我說的話能傳達到姬萩紅葉的耳中呢?回頭想想,理由很簡單。
就像夏野可以靠著我這中繼站聽懂九郎說的話一樣,紅葉也可以靠著九郎聽懂我的話。
所以,那時之所以能把姬萩紅葉救出來,並不是靠我一個人的力量,而是靠姬萩九郎對妹妹貨真價實的心。
『……所以,你真的不用向我道謝。』
『怎麼這樣說呢?春海。好,你一定很想快點和紅葉說話吧?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就特別恩準吧。不過,你畢竟是男的,我可不會準許你毫無限制地和紅葉說話這麼無恥的要求喔,你得接我的監視,還要事先提出說話的容。』
『你這隻妹控烏……』
虧我正覺得場面溫馨,結果話題又轉回來。
在那之後,我和九郎聊了彼此的境遇。
關於死後看見的七彩空間,還有在那裡遇到的。
不過,為什麼會是狗和烏的呢?為什麼會復活呢?我們還是不知道理由。我們是不是終有一日可以找到這個理由呢?在一無所知的狀態下,我們還是會繼續過活。
既然如此,至要好好當下。
好好曾經失去,如今又重回手中的生活,以及安心。
這是奇蹟般的第二次生命。
怎能不好好生活,不讓自己留下悔恨呢?保持沉默的姬萩紅葉輕輕地了。
『……紅葉?』
『嗯?怎麼?』
面無表地朝我緩緩出手。
我彷彿到吸引,朝紅葉的手靠過去。
那雙纖細的手把我舉到紅葉的臉前。
眼前是日本娃娃一般端正秀麗的臉龐。
剪齊的劉海。
如湖面般澄澈的眼陣。
淡紅的櫻桃小。
還有從中發出、細微又清晰的聲音。
在近距離聽到的說話聲。
「是你我要有興趣,我才出來的。
所以,我對你有興趣了。
你要負起把我帶出來的責任喔。」
我擡起頭,面前是姬萩紅葉的撲克臉。
「……這是大綱。」
『又來了!』
這種橋段還有人要玩啊?我以為早就結束了!姬萩紅葉遞出一迭稿紙給我,容是從秋山忍原稿遭竊事件開始,直到我們在監獄島見到姬萩紅葉的一連串事件。也就是說……
『喂,夏野,妳的招式被人家抄襲囉!』
我一邊說一邊回頭,夏野瞬間用右手把我拎起。在我升高的視野中,夏野的眼中浮現殺氣百分百的攻擊神。
「哎呀,你是去那間屋子做什麼?是誰你這麼努力?你打算負起什麼責任?說啊?」
『等等等等一下,妳在說什麼啊,夏野小姐,別用剪刀拍我啦!啊,九郎先生,救我啊!我快被剪刀解了!』
『請繼續抓著他,秋山老師,我已經準備可以把這狗賊磨碎的陷阱。不用擔心,不會痛到讓人立刻失去意識。』
『連你也是?這裡只有敵人嗎?』
「好啦,廢狗,要開始罰囉。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春海,陷阱已經準備齊全了,你盡用吧。』
咦?現在不是應該上演救出姬萩紅葉之後的圓滿大結局嗎?
『怎麼還是這樣啦!』
我的呼喊化為悲慘的狗吠。
世界在轉。
捲一切的世界今天仍在持續轉。
可以看著書和另一個人一起生活是值得誇耀的事。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孤單一人。
為了傳達這件事,能對別人出援手是值得誇耀的事。
我相信那就是人和書、人和人之間的聯絡。
即使我現在已不是人,這種聯絡還是會持續下去。
所以,我今天也要繼續看書。
即使我如此渺小,即使我無法獨當一面,即使我單獨一人就什麼都做不到。
希看過的書能為某人的理由。
一人一狗的胡鬧永無終結之日
欠我一個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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