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賦》第十二章誰了我的棋盤
吹笛牧確實在寫字,也在畫符。
每當靈識之中納一種事的廓線條,他便用劍將那線條的軌跡描繪而出。不知不覺間,那些縱橫錯的筆畫竟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字型,一枚劍符。
牧赫然睜開雙眼,那劍符暴漲劍芒昇天而起,宛如夕裡重新升起的灼熱太灑下無數線。
那些並不是真正的線,那是劍芒劍氣。數不清的劍氣劍芒如流星激,集如雨地朝著楚門客匹而來。
這位自出生便以罪奴份被關押在幽獄的西楚劍皇後裔微皺眉頭。
想自己十二三歲年齡時,在家族高手的悉心教導下尚不曾擁有五重證虛境界的武道修為。而眼前小小牧,竟輕而易舉的將自己甩在後。
堂堂西楚劍傳承者,莫非連放牛牧也比不了?
天若不生楚家客,劍道浩然永長存。想起這句流傳江湖百年的諺語,楚門客心境忽然有些浮。
西楚劍絕甲子年,如今春秋五國劍修者百花齊放,一名十二三歲的小牧便擁有與自己匹敵的實力,這說明瞭什麼?
難道冠絕天下的西楚劍消亡真的是天意?是西楚劍的存在令劍道盛景推遲百年方顯,所以天要亡楚?
若天意如此,我楚門客所背負西楚劍興的使命豈不是荒天下之大謬的笑話!
臉蒼白的楚門客冒生冷汗。
纔不是這樣!
憤怒的他屈指彈劍鞘,劍名捲風濤。
楚門客手握捲風濤連連後退,手腕扭轉,劍尖捲起越來越狂暴的風濤。那風濤如龍捲,將所有匹而來的劍氣劍芒盡數吞噬。
當最後一道劍芒被風卷吞之後,楚門客驟然止住後退的腳步,平舉著長劍的手腕翻轉,劍震,風濤又起,數不清的劍氣劍芒從風卷之中呼嘯而出,盡數奉還!
城頭上,牧跳躍而下,遞劍而出。
杏花村輕輕刺出,劍尖那枚劍符頃刻分解。
劍符分解一道道最初的筆畫……橫,豎,豎勾……每一道筆畫都是牧一道殘影,都是杏花村一式劍招。
數不清的殘影在飛星般激的劍氣劍芒裡閃跳。幾個呼吸間,所有的殘影齊齊躲過劍芒匹,赫然匯聚出吹笛牧的真。
牧已握杏花村刺至楚門客眼前,正巧刺在一柄尚未開鋒的鐵劍之上。
這是藏拙劍。
距離楚門客僅有一米之距的牧盯著對方的眼睛,背後忽覺刺骨寒意。一劍刺在藏拙之上後,沒有任何遲疑再度閃退。
在他閃退的同時,一柄輕盈長劍著額前切斷牧一縷髮飛回楚門客左手之中。
這是第七劍,燕子歸!
……
險些喪命的牧掠回城頭上,手了那縷殘留的髮,回想著方纔生死一瞬的他心生委屈。
看著城下醉意醺醺對自己不管不顧的騎牛爺,牧索收起杏花村,又在城頭坐了下來。想著反正拿人錢財的是爺,自己何必替人消災?
還險些搭了小命!
城門圍觀的眾人見這突兀一幕均是不著頭腦。前一刻還在生死搏鬥,後一刻就畫風突轉了?
而且看那吹笛牧的意思,似全然沒有再戰念頭!
這讓僅剩四劍未出的楚門客費解!
認輸了嗎?
夕斜照在所有人眉頭,這句話卻不約而同縈繞所有人心頭。
便是蘇寒山也被吹笛牧的任搞的滿心疑慮,與李天下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城門騎牛的爺察覺周圍頓時安靜異常,醉意醺醺的他懶洋洋睜了睜眼,瞧見城頭上的小牧滿臉委屈,時節雨忍不住笑道:「罷了罷了,看來本爺還得再多教你寫幾個字,否則日後豈不是沒人給我牽牛了。」
無數目落在時節雨上。
有詫異,有好奇,也有不解。
聽這騎牛的語氣,難不牧最後一劍彩的劍符出自他手?可問題在於,與楚門客手之前,他曾親口承認自己非杏花村之主!
如今又作何解釋?
便在所有目下,將酒壺係在腰間,時節雨自牛背上站起,背對著城頭上的牧,看著楚門客說道:「那賣劍的,你這十一柄劍,本爺收了。」
楚門客默不作聲。
不知為何,這名為時節雨的騎牛爺突然給他一種極為可怕的覺。
莫非是那雙眼睛?
揚州城裡,他們彼此照麵三次,每一次的時節雨都是醉意醺醺雙目渾濁,那眼睛從未像此時清澈認真過。
楚門客看著時節雨說道:「我的劍不賣。」
時節雨大笑:「那就埋葬在這兒吧。」
笑聲回。
時節雨手一招,杏花村飛手中。法靈巧之極的他騰躍而起,手中劍看似簡單地憑空劃了幾道,一枚字印劍符便隨著長劍遙指飛向楚門客。
被對方以劍畫符速度之快而大為震驚的楚門客連忙出劍,第八桃花劍。
當桃花劍一劍刺破那枚字印劍符時,酒意正濃劍走龍蛇的時節雨已經寫出第二個字。
於是楚門客連出兩劍,第九飛雪與第十小阿俏。
時節雨速度更快,唱著二十四節氣歌謠,以虛空為紙,以劍氣為墨,杏花村在他手中龍飛舞,一枚又一枚字印劍符書寫而。
如同二十四節氣歌謠裡的字眼被盡數賦予了生命,殘紅的天空裡,一個個字眼,一枚枚劍符,瘋狂地將楚門客淹沒。
初江湖的西楚劍皇後裔,楚門客對這種以字畫符的劍法聞所未聞。加上時節雨出手極快,所暴的實力已然在那牧之上,所以他唯有被防守。
麵凝重地看著經文般的劍符撲麵而至,他毫不吝惜祭出馬背上最後一柄劍。
第十一劍名為十乘。
十乘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柄劍鞘。
那劍鞘迎著第一枚字印劍符飛而去時,馬背上其餘十劍跟著紛紛離鞘。斜,山海,遊龍引……十劍首尾相連,連作一道筆直的線先後歸十乘劍鞘之中。
十劍歸鞘後的十乘勢如破竹,猶如太束照在層層樹葉之上,一枚,兩枚……五枚,十枚……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下,十乘將迎麵而來的所有字印劍符接連穿。
穿後的劍符剎那崩碎,化作無數碎芒漫天流,好不勝觀!
……
時節雨站在城頭上,將置於漫天流火劍芒之中,他看著穿破所有劍符直而來的那柄十乘,臉上流出一冷漠。
在百花爭艷的春秋劍道裡,西楚劍,還是繼續絕跡江湖吧!
他想著。
他揚起手中杏花村。
漫天流的劍芒竟瘋狂地向那劍匯聚。
於是杏花村暴漲至足足十丈。
城頭上,時節雨揮劍斬落。
恐怖的劍芒從夕之上掃過,天地有一剎那的刺眼芒遮蓋了夕紅。城頭下所有人遮擋著眼睛,然後便聽到悅耳的劍斷之聲。
十乘劍斷!
斷裂的劍尖淩空翻滾了數百個跟頭,最後徑直刺城外楊柳樹下的棋盤之中。
蓬的發間著楊柳枝,正苦思落子的黃梅老頭到驚嚇,之後蹙了蹙眉,轉了一眼城頭,怒喊道:「誰了我的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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