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棋天下》第十一章 夏日閑談
六月的天氣燥熱人,趙卿言在湖畔搬了把椅子坐在樹蔭下,旁一張桌子,上麵有涼茶山楂水和各式糕點。齊小王爺穿著寬鬆的便服,單手持卷,著湖麵不時吹來的涼風。
「卿言,你可真悠閑啊。」卓易在湖邊止步,瞇起眼睛道,「好涼爽。」
趙卿言抬起頭,頗為意外的問道:「師父怎麼來了?」側頭吩咐道:「去搬兩把椅子來。」
卓易看看後的冉星塵,道:「我看他有心事,就把他帶來了,和你聊聊些許會好些。」
瑾兒道:「這裡是按爺說的方子煮的解暑茶,還有山楂水,都是沒有糖的。廚房有綠豆水和花茶,冉宮主要哪種?」
冉星塵微微一怔,道:「不用麻煩了,方便就好。」他神稍顯頹然,但著整潔,儀態端正。
趙卿言道:「我這涼茶煮的味道不錯的,你取點來就好。」
佩兒吐舌道:「爺的品味真的無法恭維了。」向瑾兒說聲:「我去取。」便小跑著離開了。
趙卿言微微一笑,道:「冉宮主見笑了。請坐吧?」
冉星塵微一頷首,道謝落座。
卓易也拂擺坐下,向瑾兒道:「幫我倒碗解暑茶,我嘗嘗。」
瑾兒應了,提壺倒了兩碗端給他們,見冉星塵結果喝,淺笑道:「冉宮主最好還是等等蜂吧。」
卓易喝了一口,深皺起眉,問道:「你這什麼東西?苦就算了,怎麼這麼?」
趙卿言無奈的道:「我說加喝,是師父自己要嘗的,這可不怨我。也不是很難喝,習慣就好了。」
冉星塵默默將茶碗放回,向瑾兒道:「多謝。」
卓易取了塊點心含著,道:「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你不是百毒不侵嗎?葯不是毒啊?你吃這麼多葯不浪費?」
趙卿言將書卷合攏放在一邊,道:「朱改是蠱毒,『蠱』的質更多點,一般的葯和不那麼強的毒都有用。我前幾天不是還說能試出『朱改』的毒不止一種嗎?那反過來聽,朱改就不是對所有毒都有用的。」
卓易點頭道:「也是,你老師說過朱改隻是在以毒攻毒、飲鴆止……」
「師父?」趙卿言打斷他,淡笑著提醒道,「師父現在說這個話題不合適吧?」
冉星塵艱的笑道:「無妨,我也想多瞭解父親一點。」
趙卿言看了他一會兒,道:「輕風瞞著你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讓你為他傷懷,他自己也並不把朱改的痛苦當回事。你不要這麼在意,那不是輕風的本意。」
冉星塵低嘆道:「我知道,但我放不下。明明清楚父親不會願意我牽扯進來,但一聽到泣為淚的訊息,就忍不住跟過來了。拚命地想要多尋找一些父親的曾經,然後折磨自己……好無能。」
趙卿言靜靜聽著,沒有回答。
冉星塵道:「雖然次數不是很多,但我聽見過父親對你的讚譽。父親不是一個習慣誇獎別人的人,卻對一個比我還小著三歲的孩子青睞有加。說實話,我一直不是很服氣。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比我要優秀太多太多。你冷靜、堅強、勇敢……如果是你,就絕對不會把輕風宮打理的像現在這樣糟糕了。」
趙卿言輕笑著道:「沒有,你把我看高了。我可以以這樣冷靜的態度去麵對這些事,是因為我沒有後顧之憂。我不用擔心失敗,我不必為失敗承擔任何結果。同樣的道理,我一直都膽怯、懦弱,直到現在我都在做著十年前的噩夢。因為有著父輩的庇護,所以我才能像現在這樣。輕風對你來說就是你的全部,他離開了,偌大的輕風宮沒有了頂樑柱,就全在你上了。這樣的事,我肯定承擔不起,但你做到了。」
冉星塵苦笑道:「你真的不必安我。」
趙卿言笑問道:「我為什麼要安你?你自己心裡有過不去的坎兒,是你不想過去,又不是你不過去,我有安你的必要嗎?」
冉星塵猛的一愣,頓了片刻,道:「也許,是這樣。」
趙卿言笑笑,端起碗喝茶,道:「蜂來了,你們放一些嘗嘗。」
茶水倒出前一直在湖水裡浸泡著,現在口也帶著涼意。蜂並沒有將苦完全蓋住,但淡淡的苦味嚥下後便能品出特殊的香甜,比一般的涼茶要好喝得多。
卓易咂咂,道:「味道截然不同了。」
趙卿言道:「都說了好喝嘛。」
卓易問道:「你這蜂這麼淡,不會是白玉吧?」
趙卿言點頭道:「是啊,怎麼?師父喜歡?我廚房放了一罐,師父走的時候拎走?」
「去去去,誰要你的蜂?」卓易沒好氣的說著,又喝了一口,道,「不愧是朝廷特貢的白玉,味道就是好。本就不是你的茶水好喝,是這個好。」
趙卿言頗為憾的道:「今年雨水大,質量都不是很好,隻分給齊王府兩罐,喝完就沒了。」手比劃了一個大小。
卓易問道:「那你還要送我?」
趙卿言道:「母親非要給我留下一罐,這麼好的我又不捨得做點心,隻能放著招待客人了。這就和茶葉一個質,師父喜歡就拿走唄,用其餘的蜂也一樣。」
卓易笑道:「我可不要,別讓人以為我收你這麼一個徒弟就是為了吃東西方便。」
趙卿言莞爾,道:「師父收我這個徒弟是為了省事,好教。」
卓易道:「說起這個,你上回拿走那本劍譜看怎麼樣了?」
趙卿言道:「哦,看完了,稍微改改,有一半都適合我的,就是沒怎麼練呢。」
卓易提醒道:「這回的事估計你還要自己手,不要太依賴侍衛,勤一點,至要能自保。」
趙卿言不是顯得很在意,道:「浩煵足夠保護我了,我自己也不至於太不濟。」
卓易無奈道:「想讓你下點苦功夫看來還是太難,算了,那就隨你吧。」
低頭喝茶的冉星塵聞言卻是抬起了頭,問道:「浩煵怎麼樣了?聽說他現在的武功很高是嗎?」
趙卿言想了想,道:「他還是很悶,當年的事一直沒有放下來,練功相當刻苦。武功至在同輩裡麵算得上上乘,現在大能和他過招的人寥寥無幾。」
冉星塵沉默了,道:「是輕風宮對不住他。」
趙卿言似乎也想起了什麼,眸中出現了明顯的悲傷,但很快便被了下去,輕聲道:「你不要說對不住,最對不起浩煵的也該是我。除此之外,經年往事,實在不想提及了,本就說不清楚孰對孰錯。」
冉星塵微微點頭,道:「那也多謝你收留他。」
卓易言問道:「卿言,這幾天死於泣為淚的人又增加不,你沒什麼打算?」
趙卿言搖頭道:「沒什麼頭緒。浩煵還沒回來,我沒辦法去見唐笑愚。暫時隻能查查以前的資料,盲目的去猜測傀儡宮的目的,然後早作打算。既然急不了,我就這麼,等結果。」
卓易問道:「王爺王妃知道嗎?」
趙卿言道:「我沒說,說了他們肯定會阻止我的。師父也不要告訴他們啊。」
卓易嘆道:「我不會幹涉的,但說實話,我也放心不下你。你的子,太容易被恐懼擊垮。你就這麼去找唐笑愚,不會出問題嗎?」
趙卿言抿抿,道:「不會,我有信心。師父說的沒錯,我是容易被恐懼擊垮,但我覺得我不問清楚這件事,傀儡宮會給我帶來更大的恐懼,所以我必須要去。」
卓易問道:「你確定傀儡宮這回要針對的是你?」
「我不知道,但肯定有我,也有可能有江無。」趙卿言抬手住眉心,頭疼的道,「看況吧,有必要的話我還要去見一下江無,這樣大概是最妥善的辦法了。舍輕避重,我總不能束手待斃。」
冉星塵聽出了他們言中的一些東西,不問道:「你是說傀儡宮這回不是單純的想激發一次江湖矛盾,而是打算針對你們?」
趙卿言沉了一下,道:「正好我這幾天也打算去見你一次。雖然不是很有把握,但傀儡宮可能還會針對輕風宮。輕風宮離傀儡宮是最近的,有什麼異也容易發現。我和十三叔商量過了,我們想從大出四十名侍衛分批進輕風宮。如果你同意的話,今天整頓一下,明天就行。」
冉星塵一怔,問道:「響不會太大嗎?」
趙卿言道:「四十個人,相較數百人的輕風宮,目標應該不是很大。他們都是大選拔出來的侍衛,偽裝足夠嚴謹,應該不會有問題。這樣,如果冉宮主不反對的話,我陪冉宮主去挑選侍衛,人數也由冉宮主決定就可以。」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冉星塵自然沒有推的道理,隻好道:「不用那麼麻煩,便按煥王爺的安排來吧,我今日便返程,提前收拾一下住所。」
趙卿言微微欠,道:「那就打擾冉宮主了。」
冉星塵淡笑道:「小王爺客氣。那就不耽擱了,我這便回去了。」
趙卿言道:「冉宮主慢走,瑾兒代我送送冉宮主。」瑾兒應了,在前麵帶路。
卓易慢慢將茶喝盡,出聲問道:「你為什麼不直說侍衛是派去保護他的?」
趙卿言微微一笑,道:「本來也是我自己放心不下,侍衛也有偵察的任務在裡麵,這麼說也算不上錯。我若是像師父那樣說,他肯定會推掉,對我也沒好的吧?也沒打算和他有更多的集,還是按場的這樣談好些。」
卓易開玩笑的道:「我還以為你好心不傷他自尊,是另有算盤。」
趙卿言目投向湖麵,靜靜道:「我可沒打算有什麼好心,就當好我的逍遙王爺就行,其餘的隨別人去說吧。」
卓易覺他話中有話,待要詢問,卻又尋不到方纔的覺,也就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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