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雜貨店》第5章 回答在牛箱裏(5)
現在世界上戰爭四起,不參加奧運會的國家多的是,日本也不能置事外。你很快就會懂我的意思了。
不過算了,你怎樣就怎樣吧。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然後使勁後悔吧。
最後,我再說一次:你就是個傻瓜。
浪矢雜貨店
6
翔太點上新的蠟燭。可能是眼睛已經適應了線,幾蠟燭就能把整個房間看得很清楚。
“沒有信來了。”幸平小聲嘀咕著,“之前都沒等過這麽久,不會再寫信了嗎?”
“恐怕不會再寫了。”翔太歎著氣說,“被人劈頭蓋臉說那樣,一般不是泄氣就是惱火。不管是哪種反應,我看都沒心寫信了。”
“什麽意思嘛,你是說這都怪我?”敦也瞪了翔太一眼。
“我可沒這麽說。其實我的想法和你一樣,覺得說點重話也好。不過該說的都說了,不回信我們也沒法子,不是嗎?”
“……這還差不多。”敦也轉過臉去。
“可是,究竟會怎麽做呢?”幸平說,“還是繼續堅持訓練?然後順利選奧運會參賽名單?後來日本抵製了這麽重要的奧運會,一定很震驚吧?”
“要真是那樣,就是活該。誰不聽我們的話。”敦也不屑地說。
“的男朋友怎麽樣了呢?會活到什麽時候?能活到日本決定抵製奧運那天嗎?”
聽了翔太的話,敦也默然不語。尷尬的沉默籠罩著三人。
“對了,要這樣到什麽時候?”幸平突然問,“我是說後門。一直關著,時間就不會流逝了吧?”
“可是門一打開,和過去的聯係就切斷了。就算投了信進來,也到不了這裏。”翔太轉向敦也,“怎麽辦?”
敦也咬著下,開始弄響手指關節。左手五手指全部響過一遍後,他看向幸平。“幸平,你去打開後門。”
“這樣好嗎?”翔太問。
“不管了。把這個月兔的的忘了吧,反正也跟咱們沒關係。幸平,你還不快去!”
“好。”幸平說著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砰砰!”門口那裏傳來靜。
三人同時停止作。麵麵相覷後,他們一起向門口。
敦也慢慢站起,邁步走向店鋪。翔太和幸平也跟了上去。
這時,又響起“砰砰”的聲音,有人在敲卷簾門,好像是在向店裏窺視。敦也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接著,從投信口掉落一封信。
浪矢先生還住在這裏嗎?如果已經不住在這裏,拾到這封信的是其他人,麻煩您不要拆閱,直接燒掉即可。裏麵沒寫什麽重要的容,讀了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以下是致浪矢先生的信。
許久未曾聯係了,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去年年底數次和您通信的月兔。似箭,轉眼已過了半年,您還好嗎?
那段時間真的很謝您。您親切地幫我出主意,讓我永生難忘。您的每一封回信都充滿真誠。
在此向您報告兩件事。
第一件事您應該已經知道了,日本正式決定抵製奧運會。雖然有一定程度的心理準備,但真正決定的那一刻,仍然深震驚。盡管我沒能選,但想到那些已經選的朋友,心還是很沉重。
政治和育……我覺得這完全是兩碼事,但如果上升到國家間的問題,恐怕就很難這麽說了吧。
第二件是關於人的事。
一直頑強與病魔鬥爭的他,今年二月十五日在醫院去世了。當時我正好有空,得以趕到醫院,握著他的手,送他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謝謝你帶給我的夢想。”
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都在憧憬我登上奧運賽場的樣子。我想,那就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希吧。
所以料理完他的後事,我立刻再次投訓練。距離選拔賽已經沒有多時間了,更重要的是,我想全力以赴爭取最後的機會,以此作為我對他的祭奠。
結果之前也提到了,我沒能選參賽名單,因為實力不足。但我已經盡了全力,所以不覺得憾。
即使功選,最終也無法參加奧運會,但我並不因此後悔過去這一年的選擇。
現在我能有這樣的心態,都是托了浪矢先生的福。
坦白說,我最初寫信向您諮詢時,心已經傾向於放棄奧運會。這當然是因為想陪伴在人邊,照顧他到最後一刻,但並不是唯一的原因。
那時的我,在訓練上遇到了瓶頸。
再怎麽焦急績也上不去,每天都深深到自己能力的極限。我厭倦了和對手們的競爭,也承不了無法參加奧運的力。我想逃離這一切。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病。
不可否認,我有過“終於可以擺艱苦運生涯”的想法。人遭不治之癥的折磨,專心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人可以指責我。最重要的是,我也能接納這樣的自己。
但他察覺到了我的懦弱,所以才一直對我說,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奧運會,不要剝奪他的夢想。他原本並不是這麽任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想照顧他,想逃避奧運會,也想實現他的夢想。種種思緒在心頭纏繞,我漸漸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了。
煩惱到最後,我寫下了第一封信。但我在信裏沒說真話,瞞了心想要逃避奧運會的事實。
不過恐怕浪矢先生輕易就看穿了我的把戲。
通過幾次信後,您突然直接給出“如果真的你男朋友,就應該陪伴他到生命最後一刻”的答案。看到這句話時,我到的衝擊不啻被人猛敲了一錘。因為我的想法遠沒有那麽純粹,而是狡猾得多,醜陋得多,也卑微得多。
之後浪矢先生也繼續給出極其堅定的建議。
“不過是項運而已。”
“奧運會不過就是個大型的運會。”
“迷茫是沒用的,不如馬上去找他。”
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麽您能如此充滿自信地斷言呢?後來我明白了,您是在考驗我。
如果您讓我忘掉奧運會,我很容易就能接的話,說明奧運會在我心中的分量不過如此。那麽我就應該放棄訓練,專心照顧他。但如果您一次又一次地讓我放棄,我卻始終無法下決心,就說明我對奧運會的其實很深厚。
想到這裏,我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
我的心深是向往奧運會的。那是我從兒時就有的夢想,無法輕易舍棄。
有一天,我對他說:
“我比任何人都你,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如果我放棄比賽就能讓你好起來,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但如果不是這樣,我希堅持我的夢想。因為一直以來追尋著夢想,我才活出了自我,而你喜歡的也正是這樣的我。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你,但請讓我去追逐夢想吧。”
聽完這番話,病床上的他流下淚來。他對我說:
“我早就在等你這句話了。看到你為了我而煩惱,我很難過。讓深的人放棄夢想,這比死還讓我痛苦。即使分隔兩地,我們的心也會永遠在一起。你不要有任何顧慮,我希你無怨無悔地去追尋夢想。”
從那天起,我不再迷茫,重新投到訓練當中。因為我已經明白,陪伴在他邊並不是照顧他的唯一方式。
就在那段日子裏,他離開了人世。他最後對我說的那句“謝謝你帶給我的夢想”,還有臨終時滿足的表,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獎賞。雖然沒能參加奧運會,但我得到了比金牌更有價值的東西。
浪矢先生,我衷心地謝您。如果沒有和您通信,我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並為此悔恨終生。我從心底謝和欽佩您敏銳的察力。
或許您已經不住在這裏了,但我還是祈禱您能收到這封信。
月兔
翔太和幸平都沉默不語。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吧,敦也想。因為他自己也是如此。
月兔最後的來信完全出乎他們意料。沒有放棄奧運會。雖然努力到最後,不僅沒有選參賽名單,對日本來說奧運會也不複存在,也毫不後悔。覺得得到了比金牌更有價值的東西,為此打心底到高興。
而且還認為這多虧了浪矢雜貨店的幫助。敦也他們又氣又急寫下的信,卻相信是因此選擇了正確的道路。這應該不是諷刺挖苦吧,誰也不會為這個目的寫這樣一封長信。
笑意漸漸湧了上來。真是太好笑了!敦也口不住起伏,很快就笑出聲來,最後變哈哈大笑。
“你怎麽了?”翔太問。
“你不覺得很好笑嗎?這的真夠傻的。我們很認真地讓忘了奧運會,卻一廂願地理解希的意思,因為歪打正著就來謝我們。還說什麽‘欽佩您敏銳的察力’,我們哪兒有這種東西!”
翔太也出笑容。“不過,這不是好的嘛,歪打正著。”
“是啊,而且我覺得很開心。”幸平說,“以前我從來沒有幫誰解決過煩惱,就算是蒙對了也好,歪打正著也好,得到別人的誇獎還是高興的。敦也你不這麽覺得嗎?”
敦也皺起眉頭,了鼻子下麵。
“嗯……還算不討厭。”
“對吧?果然是這樣!”
“我可沒你那麽高興。這件事就算到此為止了,現在該把後門打開了。再這麽關著門,時間什麽時候才能過去。”敦也走向後門。
就在他握住門把手,正要打開時,翔太開口了。“等一下!”
“幹嗎?”
翔太沒回答,徑自朝店鋪走去。
“怎麽了?”
敦也問幸平,他也隻是歪頭表示不解。
很快翔太回來了,一臉的悶悶不樂。
“你幹嗎去了?”敦也問。
“又來了。”翔太說著,慢慢揚起右手,“好像是另外一個人寫來的。”
他的手上著一個茶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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