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甲》022 安城宴
靈暗自猜測,顧耿存心事重重,似乎要做一件極度危險的大事,他沒說,自己也沒問,聽他話中語氣,對陶家頗有些敵視,對梅散彩也差不多,到底站在哪邊還不好說。
不過不管顧耿存站哪一邊,都跟自己沒關係,陶家和墨家誰統治丹城,也跟自己沒關係。隻要尋到梅散彩,拿回金烏珠,就回丹元中,深山古,清靜逍遙,用上兩三個甲子修證天仙,飛昇仙界,去跟師父和丹派歷代祖師相會。
不對,我還得收個徒弟,將丹派的道統傳下去。
自己一能耐沒有一樣自創,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自然有責任也有義務替祖師爺傳道,不能在自己手裡斷了。
師父常說好的徒弟不好找,比好的師父還難遇,覺顧耿存還不錯。
如果顧耿存待會捅出什麼簍子來,就把他救走,再隨他去滌,看看他的心品行,若是含德尚厚,離道不遠,就收他門,培養到自己飛升,肯定也能材,獨當一麵了。
他一路盤算著,從地下進到木柵裡麵。
在“八卦圖”東北方的艮為上,搭建了一座高大的木臺,上有桌椅板凳,鋪著黃氈紅布。
從北麵來的人流走近臺口,需要表明份,得到黃人允許方能登臺。
顧耿存隨人群進門,登上兩步階梯,回頭試圖尋找靈在哪。
他自然是找不到了,復又轉到臺頂尋位子坐了。
靈不知道他的立場如何,本不想再跟他攪在一起,見他找自己,又了心,借木遁順著木樁升上臺頂,在角落裡悄然現,混在人堆裡到顧耿存邊,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掌。
顧耿存募地轉,扣住他的手腕,正要發力,見是他,長出了口氣:“你是怎麼上來的?”
“遊上來的。”靈在顧耿存旁邊的椅子上坐了,“這是什麼地方?要乾什麼啊?”
顧耿存警惕觀察附近的人群,低聲說:“這是安城宴,陶家奪了墨家基業,了丹主家,邀請本地世家、散修,以及過路的名人來吃喝一場。他們還要當眾置抓到的墨家俘虜,看有多人支援,多人反對,好辨別敵友。這是荊王太祖征戰天下時候形的規矩,每攻下一城,必要開安城宴,通常是一場,當年攻下沖,連著辦了七場,殺得人頭滾滾。”
“這荊王太祖未免也太狂妄了,纔拿下人家城池,就這樣做,不怕激起反抗嗎?”
顧耿存聲音得更低了:“荊王有葉家支援,葉家富甲天下,所煉神符,能夠開山裂地,倒海灌河,舉手間就能召喚天兵天降,千軍萬馬,無可匹敵,敢於反抗的都死了。”
葉家的符竟然那麼厲害嗎?師父說隻有金鼎派和天曜派的符纔是玄門正宗,葉家肯定比不過這兩家的吧,聽聞金鼎山在海外仙島,以後有機會可要去拜會一番。
到了戌時,眾人紛紛落座,主人家也都出來了。
主持這次安城宴的是陶家二老爺陶臥虎,他於三十歲上修人仙,五十歲上又修鬼仙,命雙修,神完氣足,如今已經六十歲,依舊須發烏黑,走路步履沉穩,目如電。
兩名年輕弟子跟在他後,一個抱著他的虎嘯天魂劍,一個捧著他的龍地魄壺。
顧耿存下一抬:“吶,你要找的人。”
在陶臥虎左側有一個黑袍人,手持紅梅,麵容冷峻,看一眼就讓人遍生寒,冷得能調冰渣子,正是梅散彩。
靈十分詫異。
不是與墨家一路嗎?怎麼跟陶家的掌權人站在一起?
陶臥虎量不高,但十分壯實,手腕有碗口那麼,青筋暴,頂上的頭發略顯稀疏,腦門錚明瓦亮,上穿著赭黃袍,嗓音洪亮地為大家介紹今天最重要的客人。
頭一位就是梅散彩:“這位紅梅仙師,乃是金丹老祖,鬼道至尊。老人家常年居萬梅山香雪修行,法力無邊,神通廣大,昨天晚上是老人家出手擊殺了墨家養煉的銀甲飛,還破了墨家的百鬼千陣,若沒有老人家在,昨晚丹城就要鬼橫行了……”
他對梅散彩極盡誇贊,話裡話外,著一毫不遮掩的諂。
其實不用他可以說後麵的,單是“金丹老祖”四字,就夠讓在場所有人心生敬畏,不管是臺上特請的賓客,還是臺下自己來看熱鬧的鄉民,霎時大氣不敢出,幾乎屏息凝神,注目細聽。
待陶臥虎講完,臺上臺下又呼啦啦跪下去一大片,大家齊聲高呼:“敬拜紅梅仙師!”
梅散彩臉上依舊毫無表,隻瞟了旁的陶臥虎一眼。
陶臥虎先請梅散彩上座,招呼大家起,再繼續講話:“墨家用活人煉,攝魂煉鬼,十惡不赦。我們陶家雖是商人,亦知大義,實在見不得這等惡魔荼毒我們丹城的百姓,因此纔去沖向荊王請來聖旨,興正義之師,斬妖誅鬼,還丹百姓頭上朗朗乾坤。不過也正因為我們陶家是商人,隻想太太平平做生意,並非來此地殺人奪權。有人說,驅逐了墨家人,就應該由我們陶家人來做城主,我說這萬萬不可,我在這裡發誓,我們陶家人絕不會做丹城主的。”
人群中有人帶頭呼喊:“陶家慈善,仁義人,大公無私,這種人不能做丹城主,還有什麼人能做的?恐怕得上古時候傳說的聖人親臨才能做得吧?”
“不錯不錯!陶家人不肯接手城主之位,是我們丹人的損失!”
“除了陶家人,誰做城主,我都不服!”
“是的,不服!”
“我不服!”
……
陶臥虎向四周抱拳,開口說話,聲音遠遠送出,輕輕過眾人:“諸位父老鄉親,請聽我一言!你們擁護我們陶家的熱我們能深切會,但是說句心裡話,這城主之位,不宜也不該由我們外人來擔任,丹的土地,就應該由丹人自己來治理!我,我的兒子,都是出生在沖,算不得丹人。不過我大哥的小兒媳又懷有孕,等將來我這個小孫子出生,吃丹米,喝丹水,長大人,到那時候,你們再擁護他當丹城主,我決不阻攔,現在卻是真的不能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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