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說書人》第六章帶你吃八大堂
秦致遠道:「還幹嘛,你是當我眼瞎,還是沒記啊?那一塊大洋呢?」
高傑義著自己子,臉大變:「哎呀,哎呀,完了完了……」
秦致遠淡淡說道:「你要是敢說錢丟了,我今兒就死你。書趣樓()」
「哎呀,哎呀,哎喲謔,找著了。」高傑義從懷裡掏出來:「嘿,差點沒丟了,得虧我機靈啊。師父,我這就拿錢給您買羊雜碎吃去。小橙子,還有你的一碗爛麵。」
呂傑誠興地點頭。
「回來。」
高傑義剛轉就被秦致遠給住了。
秦致遠冷哼一聲:「我說讓你去了嗎?我說這錢給你了嗎?你倒好,都準備買東西來堵我們的了。」
高傑義一臉悻悻然道:「我這不是打算孝順您嘛。」
秦致遠手道:「把錢給我,就當你孝順了。」
高傑義把錢拿出來,不願地嘟囔道:「人家都說了,這是給我的賞錢。」
秦致遠把高傑義手上的大洋拿過來,裝到自己口袋裡麵,說道:「小孩子要那麼多錢幹嘛?」
高傑義頓時不樂意了,嚷嚷道:「我都二十了。」
「沒出師都是孩子。」秦致遠從笸籮裡麵數出二十個銅元,說道:「吶,這些錢你拿著,你看,你才給我一個,我還給你一摞,多好的事兒。」
高傑義翻著白眼:「師父,您這哪是拿我當孩子,分明把我當傻子嘛。」
秦致遠揮揮手:「行了,別囉嗦那麼多了。夠兩碗爛麵的就行,你跟你師弟一人一碗。」
「好。」小屁孩呂傑誠立刻答應下來,笑的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好什麼呀。」高傑義不高興了:「我一塊大洋就換二十個銅板啊?這水也太大了吧?我去外麵的銀元兌換攤子上我能兌136個銅子兒呢。」
秦致遠卻道:「行了吧你,人家瓦匠乾一天不過70個銅子兒,工才50個,人家是乾一整天活兒的,你溜達一圈有二十個銅子兒就著樂吧。再囉嗦,二十個都沒了。」
高傑義一臉悻悻然。
小屁孩呂傑誠卻是興的很:「師哥,師哥,我知道有家二葷鋪吃爛麵隻要八個銅板,咱倆去吃唄,剩下的零錢都是你的。」
「滾。」高傑義沒好氣罵一聲。
小屁孩呂傑誠跳著腳道:「我們可是兄弟啊,手足深,濃於水啊。」
高傑義糾正道:「我們隻是師兄弟,沒有緣關係。」
呂傑誠向秦致遠抱屈:「師父,你看他……」
秦致遠不想理這兩個臭小子,他擺擺手道:「別來煩我,自己玩去吧,晚上記得早點回家。尤其是你,別在外麵瞎晃悠,外麵不安全,別忘了你頭上的傷。」
高傑義下意識了自己的腦袋。
說完秦致遠就走了。
呂傑誠委屈兮兮道:「師哥,你就給我吃一碗爛麵嘛,大不了,大不了,我分一半麵給你,給我留著就好了。再不行,我也可以分一點點給你,一點點。」
呂傑誠掐出一個小指尖給高傑義看。
高傑義都給逗樂了:「瞧你那點出息,去什麼二葷鋪吃爛麵,走,師哥帶你去大飯莊吃酒席去。」
呂傑誠半點不信:「你才二十個銅子兒,連去小飯鋪炒個菜都不夠的,還去什麼大飯莊,就知道騙我。」
高傑義笑道:「我指定有法子。」
呂傑誠好奇問:「什麼法子?」
高傑義推著呂傑誠的腦袋出門:「別問那麼多了,今兒一定讓你吃上大飯莊。」
呂傑誠問:「那要是吃不上怎麼辦啊?」
高傑義道:「那就下次再說。」
「不對啊,師哥,飯莊都不賣散座的,咱們倆人怎麼吃啊?」
「對嘛,所以下次再說咯。」
「啊?」
…
老北京其實是很講究等級的,就拿餐飲業來說,它都有很明顯的等級劃分。從低到高分別是二葷鋪、小飯鋪、飯館、飯莊。
二葷鋪是窮人吃飯的地方,主要是那些做瓦工的、拉洋車的、搬磚卸貨的苦力,人家到飯點了,累的夠嗆,進去吃頓便宜飯,管飽就,不講究別的。這就類似於後世的路邊快餐店,量大管飽。
裡麵賣的也是糧為主,清油大餅、炒餅、抻麵、攤黃菜什麼的,當然還有呂傑誠一直心心念唸的爛麵,爛麵在二葷鋪裡麵都算是高階吃食了,畢竟有啊。
另外二葷鋪裡麵還可以單賣茶水。主顧一般都是拉洋車的,拉洋車在等活兒的時候,可以先坐下來喝壺茶,一般沏的都是高末,就是茶葉沫子,這玩意兒便宜,別的他們也喝不起。
小飯鋪就比二葷鋪稍微高一個等級了,這裡不單買茶水,但如果你坐下來吃飯,可以免費喝茶水。類似於後世的小飯店。一般是賣小炒的飯菜,也賣點麵條,打滷麵或者爛麵。隆盛飯鋪的爛麵可是出了名的,要十二個銅子兒一碗,呂傑誠都不太捨得去吃。
隆盛飯鋪外麵沿街的地方砌了個灶臺,在那兒煮麵條。晚上打烊的時候,掌櫃的還讓夥計別把爐火封死,再多添點柴火,好讓乞討的乞丐冬天可以靠在他們的爐灶上取暖。所以隆盛飯鋪的爐灶是常年溫熱的,因此這家店也得了個外號「灶溫」,這是家善人店鋪。
飯館就是比較高階的吃飯去了,裝修餐都比較講究,而且不賣炒餅抻麵等糧。來這兒一般都是有錢人,做生意的買賣家兒,大學裡麵的教授,還有高貴族。名噪京城的八大樓,就都是飯館,這八大樓全是山東人開的。
飯莊是最高階的吃飯地兒了,一般都是好幾進的四合院,佔地麵積巨大。裝修也很豪華,人家一般不接待散客,都是接待酒席。婚喪嫁娶,老太太擺壽宴,一擺擺幾十桌,而且飯莊裡麵還有戲檯子,會邀請戲班子過來演出,這唱堂會。京城地界著名的八大堂,全是飯莊,這也是山東人開的。舊時北京城的高階餐飲業都是山東人在經營,魯菜在京城大放異彩。
……
天橋,城南遊藝場,四海雜耍園。
天已經漸漸暗下來了,但是天橋這地界卻還是熱鬧的很,跑江湖賣貨的開始收拾攤子了,撂地演出的藝人也收拾起了自己的行頭,現在是吃飯的時候,已經沒多主顧了,再等天徹底黑下來,他們這天買賣就沒法做了。但是對於室的那些玩藝兒來說,真正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城南遊藝場是在天橋先農壇那一塊,以前是祭祀用的地方,現在變了遊藝場,演出各種玩藝兒。再過些年就弄了一個刑場,再後來在日偽時期,旁邊修建了育場。再後來就變了醫院,就是後世的北京友誼醫院那塊。
當然現在還是很熱鬧的場所,城南遊藝園分南北兩塊地方,南方是長方形的花園,北邊纔是聽玩藝兒的地方。從西到東有四個戲場,最西是兩層樓的坤劇場,是藝人唱曲兒的地方。往東是文明大戲院,以演話劇為主。再過去是雜技場,這是彩門的地盤,以演魔戲法和雜技為主。最東頭是電影場,多演國外武打片。
四海雜耍園就開在這城南遊藝園的雜技場裡,裡麵主要演齣戲法和雜技。
高傑義帶著小師弟來到了遊藝園門口,對著門口的坎子抱拳道:「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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