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閉(熱播劇清平樂原著)》飛白
自公主訂親後,每逢節慶,除宮中例賞外,苗淑儀與李國舅家還要互贈禮品。慶曆七年歲末,苗淑儀見我年歲漸長,且又是公主邊祗應人,便把送正旦禮往駙馬家的任務給了我。
雖有一麵之緣,駙馬李瑋見了我並無多作表示,仍是很沉默,國舅欠安,在休息,倒是國舅夫人楊氏頗熱,請我坐,讓人布茶,自己在我對麵坐下問長問短,盯著我看了半晌後又笑道「梁高班好個人才,若不說起,誰能看出是個小黃門呢?」
我哭笑不得,隻能權當是在贊我,稍留片刻,便起告辭,匆匆離開了李宅。
見時辰尚早,我便循著上次問到的崔白住址一路找去。原本沒存找到他,隻想記下他家所在位置,以後有機會再來,卻不想剛至他家門前,門忽然自開啟,一人昂首闊步出來,寬袍廣袖,頭係幅巾,正是崔白。
我們意外相見均大喜。他忙請我,兩廂寒暄之後他又取出近日畫作,一一鋪陳開來給我看,說「這幾年寄山水,略有所得,若非盤纏耗盡,隻怕還不會此時歸家。」
我想起秋和之事,擔心崔白已有家室,便有意探問「子西暢遊天下,嫂夫人是獨守家中,還是隨你同去?」
崔白大笑「我這裡哪有什麼嫂夫人,隻有一段竹夫人!」
我聞言低首笑。竹夫人是夏季牀蓆用,用竹青蔑編,或用整段竹子做,通常為圓柱形,供人睡時抱著取涼。崔白如此說,是表明尚未家。
「我早有意遍遊天下,好幾年的時間都花在路上,近日才歸,故至今未娶妻。」崔白隨即解釋說。
我再問他可有婚約,他說沒有,我便放下心來,提及秋和,問他當初贈秋浦蓉賓圖給秋和,可是有意於。
崔白亦坦然承認「當初贈此畫,確是為表思慕之。但後來細想,又覺此舉甚是鹵莽。我隻是一介布,既無高厚祿家世門第相襯,又深宮,原不敢冀今生結緣,隻盼不因畫中『雁聘』之意覺我唐突,讓那畫兒常伴邊,對我而言,已是於願足矣。」
我向他細說秋和得寵於帝後,且獲今上承諾之事,再問崔白可有意以為妻,崔白很是驚喜,「若董姑娘不嫌我無功名,陋室清寒,待出宮後,我必三六聘,迎娶過門。」
我微笑說秋和必不會計較外,崔白越發欣喜,取了筆墨,當即親書娶婦納采之前所用的草帖子,序三代名諱及自己生辰八字,托我轉給秋和。
回到宮中,我很快找到秋和,轉告崔白答覆,再把草帖子給。秋和開笑,連連道謝,旋即卻又擔心「但是,就這樣突兀地跟家說我想出宮,他會答應麼?」
我想了想,建議先跟皇後說「你在皇後邊服侍這許久,也喜歡你,一定會為你著想。你且跟商量,請向家說罷。」
秋和依言而行。兩日後來找我,步履輕快,神采奕奕,顯然事進展很順利。
「我試探著跟皇後說我想出宮,」紅著臉告訴我,「很詫異,說我年紀尚小,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才急著回去。我說不是,然後,一下就猜到,摒退了所有人,再問我是否有……有意中人了……」
「你承認了?」我問,若非看現在心好,定會為擔心這後果。不消聽回答已可以想到,一向不會說謊,遲早會承認的。
秋和低聲道「我隻是埋下頭,窘得恨不得鑽到地裡去。皇後安我,說無妨,有事就告訴,會盡量幫我。我便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原來知道崔白,一聽便笑了,說『那人確有才氣,與你倒是相配。』」
我心下仍有些忐忑「知道你與子西曾有來往,皇後沒多說什麼?」
秋和搖頭,說「後來有好一陣子沒說話,默默地不知道在想什麼。後來再看我時是微笑著的,說『這世間最難得的是兩相悅又心無芥。你是個好孩子,我會全你。』」
聽了這話,我亦為鬆了口氣「既是這樣,已同意放你出宮了罷?」
「同意了,隻是不是現在。」秋和道,「皇後說,因我未至往昔宮出宮的年歲,家裡又無大事,若此時單單放我一人出宮,壞了規矩,宮中必有流言。不如等到明年乾元節,家原定於那時再放一批宮人出去,會在此前向家說明,向他提當年承諾,請他把我的名字列離宮之人名單中。」
乾元節即四月十四,今上生日,離現在不過五月時間。幾年都過來了,再多等這些日子應是無礙的。我恭喜秋和,但覺婚事已塵埃落定,我也如了卻一樁心事般輕鬆愉悅,眼下要做的,隻是趁送上元節禮往駙馬家的機會再傳佳音予崔白。
「懷吉,宮外是什麼樣子?」秋和忽然含笑問我,又道「我四歲便宮,除了自宮中去幾園林時,從宮車簾幕後窺見的兩壁紅牆碧樹,我完全不知道東京的市肆城郭究竟是何模樣。」
我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也不想告訴我此前的宮外之行其實如同夢遊。那一幕幕市井民俗、人間繁華,仿若一幅長篇繪卷,我看在眼裡,卻覺魂靈遊離於外,像是再也無法融其中。
「出宮後你自己去看罷,」最後,我如此回答,「以後有子西陪著你,你想去哪裡都是不難的。」
每年正月十五上元節東京夜間總是特別熱鬧,太宗皇帝曾下詔節日前後燃燈五夜,到如今張燈時間遠不止五夜,自正月初起東華門外的燈市便已經開始張羅了,大小花燈多達數百種。
最壯觀的燈市景象是在宣德樓前,那裡會列出大型山棚彩燈,山礬上畫神仙故事,做神仙、神狀的偶人手指能出水五道,手臂亦可搖,彩燈點亮時左右金碧相,錦繡輝,景觀靈。左右城門上又各以草把縛戲龍之狀,用青幕遮籠,其中置燈燭數萬盞,隨龍蜿蜒,燈火映時如雙龍飛走。其餘巨型龍燈與花狀華燈不可勝數,遊人車水馬龍,不可駐足。
上元那日,今上率宮眷駕幸宣德樓觀燈,宮中張燭龍燈,燦然如畫,奇偉萬狀,依稀如宮城外燈展盛況。
慶曆八年為閏年,有閏正月。今上正月時觀燈頗有興緻,於閏正月十五再在中張燈,重現上元盛景,便在月初一次宴集上與眾宮眷提起。
張人先好,眾娘子亦表贊同,連公主都拍著手笑道「好啊好啊,上個月的花燈我還沒瞧夠呢!」
皇後卻肅然起,朝今上下拜道「上元本是一年一度的節日,本無必要一年中相慶兩次,且每次張燈花銷甚巨,若再行一回,實屬鋪張之舉。陛下常戒我等用度勿侈靡,若張燈之事傳至宮外,上行下效,勞民傷財,豈非更有悖陛下聖意?故臣妾鬥膽,陛下收回命。」
今上此前的笑容似被皇後寥寥數語凍住了,表略顯僵,沉默良久他才又微笑開來,雙手攙起皇後說「多謝皇後直言進諫。朕這念頭是欠斟酌,張燈之事不必再提。」
到了閏正月十五那一天,宮中果然無特別的慶祝遊幸之類事,今上隻召了皇後、公主,及幾位親近的嬪福寧殿,品鑒書待詔李唐卿所撰的飛白書。
飛白為八書之一,始於蔡邕,工於王羲之父子與蕭子雲,大盛於本朝,筆畫線條扁平,中間夾有白痕,若髮白,筆勢飛舉。要使枯筆生飛白,在書寫過程中須嚴格控製好力度,白太過稀疏或闊都是不可取的,而筆畫中以點最難工。
今上對騎擊鞠等事並無多大興趣,平日惟親翰墨,尤擅飛白,見李唐卿所撰飛白書皆選帶點之字,共計三百點,且每字寫法均不同,三百點各形態,不由目嘉許之,指著李氏飛白問公主「徽,這字寫得如何?」
公主瞠目道「原來飛白的點可以有這麼多種寫法呀!飛白以點畫象形,他寫出這三百點,可以說是窮盡象了罷。」
今上含笑不語,命取筆墨,隨即提筆親書一「清」字,依然是飛白,蒼勁渾樸,其中三點奇絕,又出李唐卿三百點之外,旁觀者無不讚歎。
此字寫罷,今上並不擱筆,而是二指銜筆往皇後一送,目蘊邀約意。
皇後欣然接過,搵墨提筆,在「清」字之後再書一「凈」字,跡婉勢遒,而兩點又有不同。
眾人嘆服,齊聲道好,而今上則未開口,含笑走至皇後後,微微俯,右手把住皇筆的手,引運腕,二人麵頰於此間輕輕相,待旁觀之人回過神來,紙上那「凈」字二點之間又多了一點。
那一點勢若飛旋,更在此前五點之上。
點罷這一筆,今上並非立即鬆手,尤握著皇後手,側頭溫地看。而皇後亦轉顧他,夫婦相視一笑。
今上此刻凝視皇後的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在我印象中,他亦未曾用這種目看過苗淑儀等嬪。「溫」二字其實並不足以形容此狀,他與皇後相視之際,目澄凈,眼底通明,彷彿都能探到彼此心裡去,那一笑又如此默契,似多深意盡在不言中。
於是,憶及當年公主夜語所言皇後事,我不想,其實皇後未必是那麼「窮」的罷。
但隨即想起此前今上納範姑娘之事,以及他反問苗娘子的「你定要天下戚裡皆姓曹」,我又有些糊塗,看不懂他對皇後到底是何態度。
皇後似乎一直以來都不曾獲過盛寵,甚至今上當初想立的皇後也不是,這在宮中並非。
今上的元配皇後郭氏為章獻太後選立,今上並不怎麼喜歡。當時今上專寵另一位人張氏,張氏薨後又寵尚、楊二人,郭後憤懣,與二人屢有爭執。一次,尚人在今上麵前對皇後有抵之語,皇後大怒,上前批人頰,今上為人遮擋,郭皇後收手不及,不慎誤批今上脖頸。那時章獻太後已崩,今上再無顧忌,遂怒而廢後,詔封郭氏為凈妃、玉京沖妙仙師,賜名清悟,出居宮外。
群臣反對今上在現有嬪中選立繼後,說以妾為妻,嫡庶倒置,萬萬不可。廢後不久,今上詔聘曹彬孫宮,但並未立即封後。那時今上屬意於一位絕人,壽州茶商陳氏,但諸臣接連上疏,不許今上「以賤者正位中宮」。
陳氏父親號「子城」,「子城使」原是衙吏侍衛職名。當時的勾當葯院宦閻士良求見今上,問他可知子城使是什麼,今上說不知,閻士良遂道「子城使,乃大臣家奴僕名。陛下若納奴僕之為後,豈不愧對公卿大夫?」今上醒悟,命陳氏出宮,最後選立世家曹氏為後。
「皇後的飛白是宮後才練的,」苗淑儀後來告訴我,「偶有服侍家寫字的機會就睜大眼睛默默地看,回到自己閣中便夜以繼日地反覆練習。有天家經過居,見正在房中揮毫練飛白,字也寫得灑可,家一時有了興緻,手把手再教。幾天後,便詔立為皇後了。」
帝後的意生於飛白中,故在今上看來,皇後最人心,是現於揮毫之時罷。
此後三日,今上皆留皇後宿於福寧殿中。
聽到這訊息,我竟然有些開心。
今上肯接納皇後諫言,又與皇後日益親近,那麼將來皇後跟他提秋和出宮之事,他應不會拒絕。
上元節前我已轉告崔白皇後的答覆,目前看來,一切水到渠,似乎所有事都在朝著那個預定的方向完地進展著。
但不知為何,還在這樣想著時,我的心忽然毫無理由地「怦怦」跳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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