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仙》第019章 山人歸來
「……」
明明是那樣輕和緩的語氣,見愁卻偏生聽出了一種逆天而為的壯闊!
驟然之間心跳如擂鼓,抬眸去。
年沒有回頭。
見愁也不知自己是沉默了有多久,覺著熾烈的落眼底,輕輕一眨眼,笑著道:「那就隻要朝生。」
隻要朝生,不要暮死。
「隻要朝生?」
年慢慢回過頭來,看著見愁笑了。
他慢慢坐下來,又去看那浩瀚深藍的大海上浮著的紅日,手指搭在膝頭,聲音縹緲:「那正好,我還沒名字,就朝生吧。」
見愁有些詫異,張口就想要說什麼。
沒想到,那年忽然側頭朝西麵一,眉頭一皺。
見愁順著他的目看去,竟瞧見遠的天空之中竟然劃來了一道深藍的毫,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大喊:「見愁丫頭,見愁丫頭!」
見愁頓時驚喜,一下站起來,朝著那一道毫揮手:「師父,徒兒在這兒!」
半空中那一道毫一頓,站在一片深藍芒背後的扶道山人,終於發現了見愁,連忙轉了個方向就要過來。
原本還以為扶道山人在青峰庵之中必定危險,當時那樣的況,雖然上對張遂等人說不擔心,可不過是安旁人也安自己的話。
如今看見他出現,還中氣十足地喊著自己的名字,見愁心裡有些高興。
臉上的笑容一下綻開,見愁忽然想起那年來。
「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有趣……」
聲音戛然而止。
水潭邊,隻有震著翅膀輕輕飛的一些蜉蝣。
它們初生不久的被灼熱的照著,像是昨夜的螢火蟲一樣,有淡淡的芒,彷彿明。不足米粒大小的翅膀,更輕薄得不見影子。
潭邊的石頭上都爬滿了青苔,也包括方纔見愁立足的那石板。
隻是,沒有了那名年。
石板上的青苔,半點被折的痕跡都沒有,彷彿那裡不是現在沒人,而是從來沒人來過。
方纔那自稱「蜉蝣」的年,像是見愁的一場夢。
現在醒了,夢也就散了。
見愁有些微怔。
原地轉了一圈,四下看去,石潭還是昨夜的石潭,半點藏著人的痕跡都沒有。
見愁於是立住,腦海之中回的卻是那年驚心魄的話語。
興許,是走了?
低頭去看方纔那一塊站著人的石板,剛想要轉過去與扶道山人說話,卻忽然目一頓,凝在了那石板上。
這登天島上的小石潭,平日應該從無人注意,一丈長的石塊就斜斜鋪在水潭邊,邊邊角角上全是青苔,中間的位置更有無數灰塵。
見愁慢慢走過去,彎下腰。
遲疑了片刻,還是手,將石板中部有些潤的泥土拂去。
灰塵泥土慢慢被清走,出原本堅的石質表麵。
一條又一條深深鐫刻的痕跡,終於出現。
見愁退後了幾步,將這痕跡收眼底,是一個字。
——朝。
朝?
除此之外,再無一字。
見愁怔忡不已。
這石板,看上去像是一塊倒下的石碑,不過底部有殘缺,似乎是斷裂的。
「呼啦啦……」
後忽然一陣飛沙走石。
「哎喲個熊,真被那群二傻子給坑死,嗚嗚嗚山人的老腰哦……」
「咚」一聲,扶道山人總算是落了地,把髒兮兮還多了一條巨大裂痕的無劍一收,立時就哭喊了起來。
見愁連忙迴轉看去。
一汙,衫破爛,一張皺紋橫生的臉上刻滿了滄桑,瞧著苦哈哈地,還不知比初見麵時候落魄到哪裡去。當然……
見愁也看見了,他懷裡死死摟著的大白鵝,那一隻悲憤絕的大白鵝。
之前去青峰庵的時候,扶道山人便帶著鵝,後來他抓見愁去湊數的時候,鵝不見了。見愁那時候還以為陪伴了自己許久的大白鵝已經沒了,沒想到……
角微微一,見愁聽著扶道山人誇張不已的抱怨,有多同心都被狗吃了。
「都什麼關頭了,師父你竟然還帶著鵝!」
「那是!這可是我的大白鵝!」
扶道山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似乎是累極了,吐著舌頭,一屁就坐在了地上,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一下又一下著大白鵝的頭,的羽在掌心有不錯的。
「舒坦,這纔是舒坦日子啊……」
他一下,大白鵝就一下,撲騰撲騰翅膀,老不滿了。
可惜,扶道山人半點沒覺得自己的作有多過分,有多「鵝」,他心滿意足,對著見愁道:「你呢?看你怎麼上也有?」
也有?
見愁還看著扶道山人這一副模樣發獃呢,卻沒料想他竟然忽然說起自己。
這一下,低頭一看,上果然有淺淺的跡。
想起來。
「不是我的,是……小晚師妹的。」
「出事了?」
扶道山人一下不鵝了。
他皺著眉抬起眼來,打量見愁,才發現眼底雖神奕奕,可表並不輕鬆。
那四個人貌合神離,扶道山人早就看出來。
可是在那種危急的況下,四個人即便有矛盾也會忍了,更何況見愁與他們毫無利益牽扯,即便是他們在界之中有獲得什麼東西,最後產生恩仇,也不會連累到見愁。
當時拉見愁去湊數,一是因為正好合適,二來也是因為見愁的危險幾乎沒有。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扶道山人等著見愁的回答。
見愁整理了一下思緒,便離開青峰庵山腹傳送陣之後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說給了扶道山人聽。
扶道山人初時還好,後來就皺了眉頭。
「你說那追殺許藍兒之人名陶璋?」
「是這個名字。」見愁想起許藍兒說的話,又道,「許藍兒說他乃是五夷宗門下。」
對十九洲之中的宗門,見愁是半點也不瞭解,扶道山人很清楚,想了想,便對見愁解釋道:「五夷宗在中域左三千宗門之中,若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排前五,乃在『上五』之列。許藍兒出小小剪燭派,竟然敢對五夷宗的弟子出手,這回也算是活該。」
「上五?」
見愁又開始問了。
「罷了,原本不想跟你說這麼多的,不過也快到十九洲了,該知道的還要你知道。」
一出現在手中,扶道山人一口咬下去,大半個就沒了。
見愁看得無言。
扶道山人一邊吃一邊說話:「十九洲分南、北、中、極四域,師父曾告訴過你了。簡單點說,中域就在十九洲中間那一部分。中域西麵有廣闊山河平原,有無數宗門林立,規模或大或小,人數或多或,因其數量眾多,自古以來都稱之為『左三千』。其中最厲害的五個宗門稱為『上五』,次之的則看數量,有時候是『中五十六』,有時候是中『二百五』,其他的小門派都被劃進『小三千』裡去。」
「原來如此,那左三千小會呢?」
見愁忽然問。
扶道山人一怔:「你怎麼知道這個?」
「小晚師妹曾提過。」一提起聶小晚,見愁的神便有些暗淡,「好像很想去參加,還問我會不會去。我不知道,所以沒答。」
「去,當然要去!」
扶道山人眼睛一瞪,鼓得老大,骨頭朝地上一扔,立刻氣勢人起來。
「山人我好久沒去看過左三千小會了,我跟你說啊,這可是咱們中域一大盛事,左三千無數宗門都要選拔弟子去參加,每一屆都會出一些驚才絕艷的人!當初你師父我,就是從左三千小會上出來的!」
見愁明白了,有點像是凡俗世間的各級科舉。
不過十九洲必定更自由一些。
一下好奇起來:「那師父是左三千小會上的第一嗎?」
「……」
孃的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扶道山人幽幽著見愁,有種立刻把這徒弟團吧團吧扔進海裡餵魚的衝。
他平復了好久的心,才心平氣和又語重心長地對見愁道:「徒兒啊,名利都是外之,你怎麼可以這麼重視排名呢?我跟你說……」
哦。
見愁抬眸瞅了扶道山人一眼。
這語氣,太悉了。
見愁假裝什麼也沒聽出來,道:「徒兒謹遵師父教誨,看來師父當年一定很厲害,力群雄吧?」
「這算什麼呀?」
被見愁這麼一誇,扶道山人的尾立刻就翹起來了。
他自以為風度翩翩地一抹下上稀疏的鬍鬚,一副高人模樣:「江山代有才人出,過三年,師父就指你長臉了!」
「……」
忽然覺得力好大。
隻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奇異的嚮往。
聶小晚那麼期待的,到底是什麼呢?
眨眨眼,道:「那許藍兒會去嗎?還有,如果陶璋可以找許藍兒尋仇,還要剜雙眼,那徒兒也可以嗎?」
「咳咳咳!」
剛出來的扶道山人險些被骨頭給嗆死了。
他驚奇地抬起眼來瞧見愁:「你瘋了?難道你想給聶小晚那丫頭報仇?」
「也不是……隻是心裡一口氣咽不下去。」
見愁不過是問問,萬一呢?
「嘖嘖。」
扶道山人手指轉著,一步一步邁出去,繞著見愁走了幾圈,想起問的話,越想越覺得這徒弟真好,他喜歡!
「師父?」
見愁不知他到底在看什麼,心裡有些發。
扶道山人「嘿嘿」了兩聲,道:「你呀,等回了崖山,就好好修鍊吧。十九洲可是個好地方,隻要你實力比人強,別說報仇了,你想屠了十九洲都沒人能把你怎麼著。」
是了。
見愁想起此前聶小晚與張遂談帶不帶那件事的時候,明白的規則。
原來是通用。
也彎,莞爾道:「那還得仰仗師父教調了。」
「放心,山人我的徒弟差不了!不就是個小小的剪燭派?回頭師父就帶你去踏平!」扶道山人囂張地啃了一口,「我還記得你有個負心漢夫君是吧?隻要他踏上修行路,遲早都會到十九洲,到時候也一起撂平了!」
負心漢?
見愁聞言一怔,而後失笑。
眉眼彎彎,想起昆吾山橫虛老怪那十日築基的徒弟,心頭一陣浪濤翻湧。
海風拂麵,日頭已經有些火辣辣的味道。
見愁四下裡一看,忽然想起時間不早了。
「師父,這島上的傳送陣已經被許藍兒破掉,我們要怎麼走?」
「這個簡單。」扶道山人半點不在意,直接走到了見愁的邊,朝手,「破竹竿給我。」
見愁看著他,沒說話。
扶道山人奇怪:「你把破竹……」
他忽然閉。
見愁角扯開一個微笑,和善極了:「師父,這不是你當初辛辛苦苦從南海砍來的九節竹嗎?」
還記得,在青峰庵山腹之中,口稱「破竹竿」,被扶道山人好一陣教訓,結果現在……
嗬,有意思。
扶道山人自知失言,眼珠子骨碌碌看著四方,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啊,風好大,真是什麼都聽不清了。我還是去修傳送陣吧。」
其實,他心裡已經哭了起來。
用破竹竿畫陣法簡單,要換別的東西畫真就是要吐一口了,可現在他纔不要去找見愁拿破竹竿……哦不,九節竹呢!
扶道山人決心一條道走到黑,慷慨赴死一般走到了傳送陣旁。
見愁拿起九節竹,低頭這麼一看,真是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
跟上這不靠譜的師父,走到傳送陣旁看他忙碌,腦子裡卻忽然冒出幾個字來。
見愁忽然問:「師父,我還有一個問題。道是什麼意思?」
「哢嚓。」
扶道山人剛剛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就要比劃一下,看看能不能用,沒想到立刻就聽見見愁這一句話。
他手上一沒留神,那石頭就直接脆脆地被他摁斷了。
扶道山人見鬼一樣抬起頭來,彷彿想要從見愁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你、你你你不會告訴師父,竟然有人想要與你結為道吧?」
見愁有些反應不過來。
扶道山人立刻哀嚎了起來:「天哪,地哪,沒天理哪!山人我都單著這麼多年了!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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