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風煙錄》第九章 往事若煙舊時影
趙九重乾脆利落,撿了子便想要奪門而出。
卻又聽見七道人道:“不忙。”
趙九重頓時止住腳步,轉頭看著七道人:“爺爺方纔剛我沿著那兩人的馬蹄印追,為何此刻又說不忙?”
七道人開口道:“做事應當有輕重緩急之分,你已經失去了先機,如果還這樣魯莽的過去,便必然隻能隨機應變,而稍有差池,你便會與機遇肩而過。所以在去之前,我們還應當去盡量的做好準備。譬如說,這一次你便帶上這孩子一同前往。”
趙九重呆了下,有些疑的看著七道人,他乃是學武之人,耐力強悍,行走如風,但小花卻隻是個尋常之人,況且看小花的模樣麵黃瘦,質很弱,恐怕連奔行都十分吃力,更何況是要去追段思平與段思良?
小花也忍不住撓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用,但如果能幫助趙九重,或者再見到段思平,他自然是心甘願的。隻是,他又害怕耽擱了趙九重,隻能低聲道:“我若是跟著趙大哥,那便了趙大哥的累贅……”
七道人對趙九重道:“這孩子便如同這世上的黎民百姓,他們行緩慢,羸弱不堪,可若是遭遇外敵,保護的便是他們。東漢末年三家平分天下之時,劉玄德最弱但卻最懂得黎民百姓的重要,他攜民渡江之事,乃是一段佳話。也正因如此,所以纔有諸葛孔明那樣的英雄人,心甘願的效忠於他。”
趙九重忍不住道:“這故事我也聽說過,但我最喜歡的便是曹孟德,總覺得劉玄德……”
七道人打斷了趙九重的話,鄭重道:“有些事,與你是否喜無關,願意與否無關,而是與你做不做有關。這一次,便算是對你的一次考驗。”
“那…好吧。”趙九重無奈。他實在想不明白,七道人他做的準備,為何是他帶上小花。
……
北風凜凜,將地上的積雪吹起。
道觀門口,七道人拄著柺杖,看著趙九重與小花的背影。
此刻,小花已經穿上了七道人給他的一件破棉道袍,這道袍很大,再加上道袍腹部位置裡麵裝了一布袋窩窩,讓他的模樣看上去十分奇怪,就像是個大肚怪道士。
隨著趙九重走了幾步,小花便轉過頭,大喊道:“老爺爺,您快些回屋子裡歇息吧,我與趙大哥辦完了事就回來。”
七道人和藹一笑,拄著柺杖轉,走回了院子裡。
他並未轉進屋,而是抬頭,看向了蒼白的天空,沉聲道:“寒城獵獵戍旗風,獨倚危樓悵中。萬裡山河唐土地,千年魂魄晉英雄。離心不忍聽邊馬,往事應須問塞鴻。好儒冠從校尉,一枝長戟六鈞弓。”
……
按照小花所說,段思平與段思良已經差不多離開了快要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冷風吹拂,令兩匹滇馬的足印被風雪覆蓋了不,已經不再那樣清晰,不過好在,終究還是可以辨認出來。
趙九重蹲在地上檢視了一下方向,便抬手指著側頭對小花道:“這兩人應該是朝著南邊去了。”
小花連忙點了點頭。
趙九重道:“我們得快些追他們才行,你到我背上來,我來揹你。”
“啊?”小花愣了下。
趙九重哈哈一笑道:“你看著輕飄飄的,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背著你比帶著你走,行的更快。”
“可是……”小花有些猶豫,這樣終歸有些不好。
趙九重直接走到了小花跟前,轉蹲下,回頭道:“上來吧。”
“嗯…那好吧,要是趙大哥你覺得累,就將我放下。”小花忙說了一聲,這才小心翼翼的上了趙九重的背。
趙九重雖然十六七歲,可天生神力,加上出將門,又去林習武,所以小花對他來說確實不重。
等小花上到了他的背上,他便起,道:“你可抓穩了,我步子大,你小心掉下去。”
“嗯!”小花連忙應了聲。
跟著,隻見趙九重猛地邁開腳步,大步流星般的沖了出去。
他力氣極大,奔行的速度飛快。
先前他說從王史家出來奔了三十多裡絕非虛言。
小花隻覺耳邊風聲越發的了,趙九重跑的太快,讓他有些心驚膽戰。
趙九重哈哈大笑道:“你果然不怎麼重,就算一直背著你行上百裡也不算什麼……”
小花十分崇拜的看著趙九重的側臉,贊道:“趙大哥你真厲害。”
趙九重道:“那是自然。”
這句話剛剛說完,他卻突然間停了下來。
小花有些疑:“趙大哥,你可是覺得累了?”
“怎麼可能?”趙九重道:“隻是我前有個木盒子,咯的口生疼,你肚子大,從我前將那木盒子取出來,然後放在你肚子裡吧。”
“啊!”小花連忙手,試探的放進了趙九重口的衫裡麵,果真到了一個木盒子。
他連忙將木盒拿出來,放在手裡看了看。
這木盒很薄,看上去十分古舊,看不出來有什麼名堂。
趙九重道:“放好了嗎?”
小花連忙扯開了脖子位置的領,將木盒子裝了進去:“好了,趙大哥。”
趙九重這纔再次奔行了起來:“這回可就舒服多了。”
小花道:“趙大哥為何口會放著個木盒子?”
趙九重道:“那是本教功的書,乃是我師父我帶出林保護起來的,他我放著,我自然不敢扔,也就一直帶著了。”
“原來是這樣。”小花道:“那趙大哥,你的師父還收徒弟麼?”
趙九重道:“問這個做什麼?”
小花不好意思道:“我…我想學武,像趙大哥你這麼厲害,至那樣我就不怕冷了。”
趙九重道:“這隻是小事一樁,等我們回到那道觀裡再住些日子,我再跟爺爺學些本事,便帶你回家。等到了我家,我便天天教你練功。”
小花頓時激萬分:“真的麼!”
趙九重道:“我趙九重一言九鼎,答應你的事,便一定會做到。”
“謝謝趙大哥!那等我練了武,便能幫你坐天下了,我答應你的事,也一定做到。”小花急忙道。
……
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段思平與段思良兩人停下了下的馬匹,立在了一破敗的古剎前方。
古剎上方的匾額“龍香院”三字已經損毀不堪。
抬眼去,半座廟宇,都有火焰焚燒的痕跡。
段思平沉默的從馬上落了下來,忍不住道:“想不到,這次再來,原本完好的古剎,卻已經被人損毀了。”
段思良道:“哼,這些焚毀寺廟之人,也不怕遭到報應!”
段思平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了段思良,抬步走上了龍香院門口的石階。
看著寺廟中一片狼藉淩的景象,段思平陷了沉默,當年他還年輕,到遊歷,這龍香院便是其中一。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曾經正在寺廟中,打掃落葉的僧人。
又彷彿聽見了依稀從大雄寶殿中傳出的誦經聲。
隻是眨眼之間,那一切便如同夢幻泡影一般,煙消雲散,歸於荒敗。
段思良將馬匹拴好,來到了段思平的旁:“我們進去吧兄長。”
段思平點了點頭,緩緩走下了臺階:“想來這龍香院中的僧,都已經走了。將來思英若能夠有機會見到中原太平,定要讓他想辦法修繕這龍香院。”
段思良道:“那倒不如多在大理建些寺院,這中原寺院,與我們何乾?”
段思平沉默著,直奔著遠十分古樸而又有些斑駁的黑石碑走了過去。
正在此時,龍香院一側的一間房屋當中,響起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段思平停下了腳步,側看向了那間房屋。
門緩緩的推開。
走出的是一名看上去約有六十歲年紀的灰發僧人,這僧人穿著一打滿了補丁的僧,看上去雖然很瘦,但卻神爍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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