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鶴書》第二章第三節
「聽說您和我們薛師兄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那丫頭問。
「沒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您的劍法和他比起來……」說到這裡阿菅的眼睛忽然放出了,「誰更高哇?」
周問鶴打了一聲哈哈,然後淡然說:「他高。」
丫頭可能是沒料到一下子就套出了答案,臉上倒有了些失的表,但接著馬上又提起了興緻接著問:「聽說你的劍法……」說道這裡阿菅遲疑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是純呂祖的路數?」
這種問題是江湖大忌,但眼前的孩一副百無忌的樣子,周問鶴不臉上泛起苦笑,心想小煮怎麼找這麼個人來招待自己,但是人家小姑娘還一本正經等著自己回答呢,道人不得已,隻好乾咳兩聲說:「沒有的事兒,我就是在純派劍法中夾雜了一點別的劍法。」
「哦,就是……江湖上傳聞的鐵鶴劍譜咯?是誰給你的啊?」
道人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還不等對方追問又加了一句,「劍譜,還有我這把劍都是隨一封信到我手裡的,我可沒見到寫信的那個人。」這話其實也不能算說謊,但是阿菅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眼看套不出什麼了,可小丫頭還是不死心,忽然話鋒一轉:「那個萬花穀的『妙筆生花』霍蟲鳴也是你的朋友是不是?」
提到霍蟲鳴,周問鶴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他那張標準壞人的邪臉,角微微牽出一笑意:「沒錯,他和小煮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的是,這兩個人彼此卻總是緣慳一麵。」
阿菅的眼睛又開始發了:「那他的武功又怎麼樣啊?」
一個人的武功,和他的為人其實沒有什麼太大關係。有些人,心細如塵,靈巧機變,練的卻是大開大合,橋馬的功夫,有的呢,平日慢條斯理,不溫不火,出招反而毒刁鑽,迅如急電。所以像霍蟲鳴這麼猾的人,卻偏偏能夠練萬花穀那種飄逸靈,卓然不群的武功,也就不奇怪了。
道人沉思片刻回答:「若論劍法,自然是你家小煮師兄更勝一籌,但是說到外兼修,則是阿蟲略佔上風。他把萬花心法,結合自己先天的外家功,現如今他的兩手指足以代替腰間的判筆了。至於說他們究竟誰高誰下,隻有他們打過才能知道,當然,我是不希這種事發生的。」
「那……對了,你是不是還認識『七兩半』路俠?」
周問鶴這時才明白過來,這小妮子定然是在來的路上就把這些問題全部想好了,所以一見到他人,就迫不及待地一個一個甩出來:
「七秀坊的路櫻路俠,你也認識對不對?」
就在道人以為這樣的罪要得遙遙無期時,救星總算姍姍來遲。一臉疲憊的薛煮劍出現在了門口:「問鶴,」他一雙布滿的眼睛深深陷進了眼眶裡,「吃過飯了沒有?」
「昨晚上倒是吃了一點。」
「那正好,省得你吐出來。」說著他朝道人勾勾手指,「走,我們看去。」
說玩這句話,薛煮劍也由對方回答便已經轉走了。這麼多年的老朋友做下來,周問鶴知道這個狀態下的「夜雨先生」是不容忤逆的,道人隻得搖搖頭,走兩步跟了上去。
匠頭們的被一字排在劍爐的西廳中。整個房間充滿了一令人作嘔的腐臭味。薛煮劍早先聽說周問鶴到了,便第一時間安排人把西廳的燈火全部點亮。此刻,「夜雨先生」薛煮劍正把死者上的被單一條條掀開,周問鶴則跟在後麵一地看過來。前兩都是五十歲上下,唯一可見的外傷是頭一劍。「葛大夫驗過他們的傷口,兩人傷口的形狀和對方佩劍的形狀完全吻合。」葛大夫就是「妙手蝶」葛蘭,在救人和驗傷方麵,沒有人敢懷疑的權威。
「一劍封,中劍者一定即刻斃命,也就是說這兩個人在同一瞬間殺死了對方。」說到這裡周問鶴抬起頭對薛煮劍報以詢問的眼。後者點點頭,顯然葛大夫也是這個結論。然後他又補充說:「這兩個人毫沒有舊怨,事實上,他們是親兄弟。」
說完薛煮劍掀開第三個人的被單,周問鶴頓時覺得胃部一陣痙攣,眼前這個人,腦子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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