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劍問仙》第十章 爺們兒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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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厲的氣勁割開,但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麼。
靈魂深仿若有一把重鎚,隨著自己的每一步落下,重重地砸在意念深;
又像是有一把鈍鋸,來回地切割自己的意誌;
更不用說那一直未曾停歇過的千萬針刺。
沒有人想到的是,此刻雲落的眼神一片清明。
十六年的孤苦生活,無數次地在泥濘中掙紮求活,雲落如鋼澆鐵鑄。
不曾有過年,所過的每一天都在憂心生命是否會終結在今夜;
沒過痛苦,從最小的時候撿破爛起,就無時無刻不在跟旁人的爭鬥之中,不知道多被打斷的骨頭被自己在某個夜晚默默接起;
無數次的絕與抗爭之後,他活了下來,活得還不錯,更是等來了這樣的一個機會,他絕不放過。
忘掉前方是否還有出路,忘掉命裡那些沉重的悲喜,臉上無法控製地流淌著眼淚,那是疼痛到了極點。雲落角竟然泛起一笑意:「老天爺,你是要將過去欠我的,在今天一起還回來嗎?」
又是一步邁出,痛苦更甚,眼神俞加清亮。
不知從何時起,山上年們眼前的白霧已經消失無蹤,他們能夠清晰地看到周遭的一切。
隨著一個個影主退出或是委頓倒地,八十五級之上,僅剩五人。
崔雉秀髮淩,衫襤褸,艱難地出手來,想朝上一級爬去,八十七級的臺階就在眼前,咫尺之近,天涯之遠,手臂頹然地掉落在地上,滿眼皆是不甘。自被家中以各種天材地寶滋養的和靈魂,都在這樣的念力攻擊和威之下,承不住了。
裴鎮再次噴出一口水,「老子不玩了,再走下去得死這兒!」突然瞧見就在自己上一級的崔雉,不知從哪兒冒出一點力氣,生生地滾上了八十六級,裡一邊再次吐著,一邊笑道:「仙子妹妹,好巧啊。」
符天啟其實在這之前所承的痛苦要比眾人更小,得益於他的邋遢師父從小的特殊訓練,他能夠細微地改變一些元氣的執行軌跡。
但這樣的手段在登上六十七級石階之後就變得毫無作用,念力攻擊在靈魂之上,周遭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威一起垮了他本就瘦弱的軀,他就這樣彎著腰,弓著背,屈著膝,吐著,走上了第八十七級臺階,然後跪伏在地。
水幕之下,他的邋遢師父,已經悄無聲息地淚流滿麵。
陸琦微微瞇著眼,的在抖,淩的髮已經被氣勁斬得七零八落,但還站著,這就很不容易。
從小便沒有被深養閨中,而是化名跟著族裡的供奉四遊歷,大山大水之間,一顆道心漸漸凝實,靈魂被滋養孕育得異常強大,足夠支撐走到第八十八級的臺階之上,但也隻能支撐到這兒。
陸琦的雙腳剛剛站上八十九級的石階,便噴出一口鮮,驟然倒地,再挪不一步。
涼亭之中,饒是將雲落稱作「狠人」的蔣琰也有些於心不忍,看著水幕之中那個令人肅然起敬的影,良久地沉默。
陳清風輕聲道:「八十九到九十四,這五級,比之前所有的加在一起還要痛苦。」
蔣琰卻敏銳地發現了一個問題,「那最後五級還不一樣?」
陳清風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是考驗也是饋
贈。」
山包上,莫長老和另外一個老頭識趣地沉默,白清越恨恨地道:「這泥子撞了什麼大運!」
雲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走運,如果過往的十六年算是運氣的代價的話,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每一步都搖搖墜,卻又奇蹟般地又邁出一步。
臉頰手臂被氣勁割出一道道細小的口子,緩慢地滲出鮮。
無奈口子實在太多了,混雜在一起,遠遠看去渾似一個人,長長的跡將階梯染一條鮮紅醒目的地毯,似乎一場盛大的慶典,正等待著它的主人登頂昭告。
「他到底能走多遠?」
「該停了吧,都那樣了,臥槽,還在走?!」
水幕之下的眾人眼球已經不由自主地被雲落吸引,心跳似乎都在隨著他的步點而鼓。
崔雉癱坐在石階上,著那個高的影,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需要仰著別人,尤其是一個從未被看在眼裡的人。
陸琦歪著頭,那個人就是之前跟那浪子一起的年麼?他真的很厲害誒。
符天啟醒來,裴鎮盤坐,看著雲落,神之中有些微微的喜悅,但也有些憾,似乎自己也可以做得更好些?
幾乎同時,四人掙紮著站起,齊齊向上邁出一步。
水幕之下,響起一片驚呼。
涼亭之中,陳清風老懷欣,蔣琰哈哈大笑!
見賢思齊,善莫大焉。
心跳如擂鼓,僅剩一神智清明的雲落將腳重重踏上九十五階。
雲落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置於一荒野,不遠的前方,一個男人正追殺著另一個子,那子已經負傷,距離被慢慢拉進,終於男子將子功截住,一刀砍死,頭顱滾落。雲落就在一旁,冷眼旁觀。
「你為何不救!」一個威嚴的聲音質問道!
雲落淡淡道:「生殺之事無時無刻不在發生,遇見就要救?我怎知二人有何恩怨糾葛,若是這子毒害男子滿門,男子苦心孤詣終於功復仇,我也要救?」
威嚴之聲沉默不語。
天地轉換,他又站在一個刀劍影,廝殺四起的野外,一群人正被另一群蒙麵高手圍剿,被圍剿的人中有老弱婦孺,幾個漢子艱難抵擋,卻已漸漸不支,眼看就是一個慘遭屠殺的局麵。雲落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一不,直到他們被蒙麪人一一屠滅。
「為何還是不救!」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語帶憤怒!
雲落平靜地回答道:「救不了。」
「不願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修行何用,便是修真仙又有何用,終歸是個隻顧自己的鼠輩!」威嚴之聲怒氣更甚!
「若自能力足夠,平息事端自是可以,這分明就不是我能手之事,白白將自己搭進去,你們劍宗收徒,就是要這樣的蠢貨嗎!」
威嚴之聲怒道:「大膽!」
旁邊卻又響起一個和的聲音:「小兄弟,那你覺得你能做些什麼?」
「我已牢牢記住行兇者的言行,今夜事的首尾,尋得可靠之人或是自己強大之後再作考量。」說罷,雲落將他剛才所記住的那些東西一一講述,分毫不差。
這下,威嚴的聲音沒了靜,和之聲卻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你捨相救,你會
怎麼辦?」
雲落朝聲音來躬施禮,「留此有用之,不救一人,願救天下人!」
從不知何響起一聲高遠之聲,「善!」
雲落在山道的盡頭睜開雙眼,旁一座石碑緩緩升起,他艱難地轉過頭去。
「吾遍登此山八十一道,皆有機關心之考,風雨雷火為障,幻境迷人,神念淬魂,大道所向,尤以此道最艱,路中種種困苦皆為饋贈.......」
讀著讀著,雲落眼前一花,石階之上出現了一個白仗劍的中年人,形高大,麵容稜角分明,盡顯劍修的凜冽肅殺之氣,他靜靜地看著雲落,點點頭道:「不錯,你的選擇不錯。」
雲落記起那個最後的高遠的聲音,便是眼前之人所言,雖然不知其份,巍巍地躬施禮,「見過前輩。」
白劍客慨道:「三十年了,終於再有人從八十一道攀登至此。」
雲落道:「僥倖而已,不知前輩高姓大名,有何見教。」
他整個人已經於極度的消耗中,否則以他的敏銳,定然能夠發現白人所說與青衫人所講的矛盾。
白劍客束手淩風,「吾乃景玉衡,你既能至此,我便送你一份機緣。」
雲落有點想撓頭,景玉衡是誰啊,看這樣子像是很出名的,問了的話肯定得罪人,哎。
白劍客察覺到了雲落的樣子,眉頭微皺,「你不知道?」
雲落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景玉衡卻哈哈一笑,「無妨無妨。我有劍式十六,劍氣運轉法門一個,盡皆傳授於你,願你好好修行。」
雲落大喜,這可不是什麼裝腔作勢的時候,來劍宗不就是為了學這些的麼,卻不見景玉衡作何作,一個團悄悄飄出,飛雲落的識海之中。
「咦?」景玉衡微微詫異,「你這孩子上有點意思。」
雲落疑抬頭,景玉衡卻沒再說起,隻是告誡他需要勤加練習,半年之後,識海的團便會消失,能學得多便看自己的機緣了。
「差點忘了,在你旁邊還有塊石碑,旁邊有筆,你將名字寫在上麵。」
說完,消失在原地,雲落再次恭敬地施禮致謝。
剛才麻麻寫滿字的石碑緩緩降下,雲落艱難轉,看到了另一塊石碑。
比起剛才麻麻的那塊,這塊就稀鬆很多,上麵僅僅有十來個名字,雲落依次看下來,排在第一的正是剛才聽見的「景玉衡」,最後的名字也是個沒聽過的,「淩青雲」,名字還都好聽。
拿起旁邊的筆,雲落在淩青雲三個字下麵,寫上自己的名字,手中的筆彷彿刻刀一般,在石碑上神奇地刻出了雲落的筆跡,對此,雲落見怪不怪。
放下筆,環顧四周,此時的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真的爬上來了!
看了看自己活像乞丐一樣的衫,和仍在緩緩滲出的傷口,他朝山頂最中間的那塊平地上走去。
山上山下、涼亭中、山包上,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那個緩慢挪的影,眼神之中有艷羨、有尊敬、有憐、有嫉妒、有欣喜、有怨恨。
紅的長毯正慢慢鋪向最中心的王座,雲落艱難地坐下,雙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一抹,看著手上鮮紅的跡,哈哈笑道,「你今天真他n的像個爺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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