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恥之徒》第16章 盤問
眼下救人要,江林不願廢話耽擱時間,開門見山道:“陳祁之的魂呢,你藏哪兒了?”
陳祁之,陳爺的大名。
江林大刀闊斧慣了,不管柳秋娘和陳家到底有何恩怨,隻管聽任宗主的囑咐救人,說這話的時候,出手牽製住對方,既是威脅,也順便維系住那快要消失的魂。
柳秋娘毫無懼,也不領,隻淒涼笑笑,聲回道:“仙長何必再問妾,陳爺又不是妾害的,妾哪知他的魂在何。”
江林可不聽這些繞圈子的話,直接拆穿:“不是你害的,那其余十七人怎麼回事,你勾他們的生魂做甚?與陳祁之無關麼?”
柳秋娘不語,抬手角的,傷太重,魂總是控制不住都要從中離,又被生生下,是江林在幫。
“有關無關,還追究這些做什麼,妾為禍一方,仙長收了便是。”抬頭看過去,目半合,有氣無力地支撐起子,頓了頓,又說,“無需多言了,反正妾已死,總不能再死一回。”
半點求生的都沒有,更不奢下地獄投胎,是早就做好了魂飛魄散的準備。
求死求到這份上,還是頭一次見到,總歸就是鐵了心,也不知到底什麼仇什麼怨。
沐青用余瞧了下柳秋娘,又垂目看著氣息快絕的陳祁之,思忖須臾,手了陳祁之的頸脈。
在做這些時,柳秋娘不由自主偏頭看來,靈的眸子裡暗含著愴然,以及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緒,悔恨,或是不甘,總之複雜。沐青捕捉到了這些,淡漠地收回手,不冷不熱地問:“你魂為何損?”
柳秋娘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旋即哂道:“妾實力低微,承了二位仙長幾招,自然損嚴重。”
低將在拉自己袍的白姝一手抄起來,沐青徑自說道:“人死後魂魄會先後離,你早就死了,三魂七魄卻還留在之中,想必是用了什麼法子強行將魂魄留下,所以才會這樣。”
不懂們在說些什麼,白姝隻管在沐青懷裡趴著,懶洋洋將狐貍尾搭在這人手臂上,慣會地瞇起眼睛。
沐青放任這孽障造次,繼續說:“死魂不散,無非就是違背天命逆改乾坤,難也不難,本君早些年倒聽過幾種法子,倒是能想通一二,只是有一事不明白。”
了然地瞥向柳秋娘,不急不緩地問:“陳爺應當三年前就死了,是如何續命活了這麼久的?”
陳祁之與柳秋娘私奔,三年前又不知為何分開,打那以後陳祁之就多病,而如今陳家上下都出了事,其余人都還算正常,獨獨這位又不同,生魂丟失,出現斑,加之柳秋娘的種種反應,沐青推測出,陳祁之應該是靠某種法續命才活了那麼久,這才能解釋為何他弱多病,現在這個法不管用了,他就會慢慢死去。
至於這些與柳秋娘勾走陳家十七親眷的魂有什麼關系,也是昨晚才想到。
早些年沐青去羸州歷練,聽聞過一種以魂養魂的,簡而言之就是如果一個人要死了,魂魄就快消散,可借其親眷的生魂來養他的魂,說白了就是采補。被采補的那些人會因此而導致命格和魂魄產生缺失,醒後要麼重病要麼癡傻,甚至命隕而亡,法子歹毒的,是以已被用多年。
柳秋娘勾去陳家其余人的生魂,應該就是打算給陳祁之養魂所用,若不是江林突然出現,怕被發現不敢輕舉妄,只能將這些生魂用鎮魂石暫時住,這樣才不會被找到,不然早就喪心病狂地開始養魂了。
沐青沉心修行,想不通這些恨因果是怎麼回事,明明都與陳祁之分開了,為何還要救他,為何還要回宴玉樓,又為何不肯說實話,鎮魂石是從哪兒來的,是誰教的?
聽聞這些話,柳秋娘漸漸收斂了神,隻了沐青一眼,說道:“仙長既然早已猜到,又何必再問。”
“只能猜出一些,仍有諸多地方不清楚。”沐青說,臉上沒有半點緒,仿若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搞清緣由。
柳秋娘面淒淒地扯了扯角,大抵是想笑,卻笑不出來,口中都是汙,惡臭味彌漫在空氣中,甚是難聞。江林不知這兩人在打什麼謎語,不過也沒打攪,隻靜靜候在一邊。
白團子換了個四仰八叉的朝天姿勢抵在沐青臂彎中,沒有搗,隻好奇瞧著柳秋娘。柳秋娘用鎮魂石修煉過,而鎮魂石是由白姝的妖力滋養的,故白姝與柳秋娘之間好似有一條無形的線在牽扯著,藕斷連一般,不太喜歡這種覺,便煩躁地了子,還朝人家齜牙示威。
沐青抬手攔下,不讓放肆。
白姝登時一團,不滿地繼續拱臂彎。
“他要死了,”沐青淡然說,“你大費周章就是為了給他續命,再不救就真沒命了,且他現在生魂離,假使死去,那死後魂魄勢必不能聚合,連投胎都不能。你可想好了?”
對柳秋娘沒有惡意,亦不會咄咄人,隻把後果陳述給對方聽。
人是很複雜的,不能一概而論之,這麼說,也算是委婉地勸誡。
果不其然,油鹽不進的柳秋娘臉變得凝重,不舍地瞧了瞧隨時要咽氣的陳祁之,眼神和了兩分,良久,又搖搖頭,肯定地說:“不會的,不會有事。”
一旁的江林有點看不下去,出聲道:“要不是長寧布陣畫符給他續命,人早就沒了,還不會有事!”
柳秋娘卻像聽不進這些話一般,隻字不應。
實在不懂這般做法,沐青擰眉,沉思了會兒,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當即一拂手,生生將柳秋娘的魂從中出來。
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誰都沒有預料到,江林還沒回過神,就見到柳秋娘的魂之中的灰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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