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隨元修一道下了朝，直接去了兵部，事重大，自然要從長計議。

三年後，重掌兵權，雖然不比以前統領百萬，但元修心中多有些起伏，想起了往昔戰場上的崢嶸歲月，再對比眼前的境況，不由得有些心酸，有了種報國無門的無力。

“盧循死後，海上勢力元氣大傷，而後分裂了一個個小幫小派，不氣候，可一月前，有一人名盧嶼青，聲稱是自己盧循的孫子，突然集結了各路勢力，劫了賑災糧草，又攻打了彭城、淮安、嘉興等地，來勢洶洶，江浙一帶本就遭災，實力大減，不敵後江浙子弟拚死搏鬥，才勉強保住了城池。”秦白說得聲淚俱下，再加上滿傷痕，可見戰況慘烈。

十一畢竟年，遇事沉不住氣，聽聞此言，怒不可遏，嚷道:“這些海上橫行的海盜真是猖狂，這次剿匪定不能手，不殺一儆百，難揚我朝天威。”

元修冇理他，踱步上前，用力拍了拍秦白的肩膀，問道：“傷還得住嗎？”

“放心吧，死不了。”秦白收斂了緒，低聲說道。

“那好。”兩人都是久經沙場，出生死的人，元修也冇有勸他回去，接著問道，“大概多人？裝備如何？可有外族勢力？”

“人數過萬，裝備良，個個都是好手，其中外族人占了半數，多是些常年盤踞在海上的倭人。”秦白說。

元修接著問：“那盧嶼青是何出？可有派人探查？”

秦白搖頭：“什麼都查不到，此人長七尺，材魁梧，戴了個麵，至今冇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打探來的訊息也不過是說他堅毅沉勇，力逐奔馬，就像是……憑空多出來的人一般。”

“以你之見呢？”

“狡猾異常，在他手上，我們吃了很大的虧。”

海上勢力錯綜複雜，盧循在世時前後經營長達30年，有近百萬人的海盜大軍，轉戰長江以南廣大地區，縱橫東海、南海兩大海域，太祖在時傾儘天下之力纔將其擒獲。

而後太祖觀海盜都驍勇善戰，又對周邊海域極為悉，個個都算是好漢，破例招他們為兵，既穩揚了威儀，讓其他海盜心生忌憚，又，如此這般，才得以太平。

盧嶼青選擇在大災之後突然現世，又大肆進攻，絕不是善茬。

元修向秦白細細瞭解戰況，一邊吩咐人去準備戰時糧草，著人向戶部提取賑災銀，一邊研讀了江浙的海戰圖，和秦白商討對策。

元修臨危命，又對江浙的環境不悉，再加上自己的隊伍駐紮在西北，重領新兵需要磨合，事一一有所眉目之時，已是華燈初上，宋籬派人來問之後，他才驚覺天已晚。

秦白還負著傷，不宜傷神勞力，元修帶著他回了一起乘坐馬車回了王府，要走，十一的跟了上來。

元修疑問道：“怎麼不回去？”

十一這一天是見識到了他二哥的雷厲風行，果斷睿智，心裡更加崇拜，說：“二哥，我跟著你回王府啊，戰事在即，父皇派我隨軍，你們商量戰時，我在一側旁聽，確保不會。”

秦白看他一臉初出茅廬的興，不由想起了當初和元修一起打仗的日子，調侃：“哎呦，小皇子，大晚上的不睡覺能上聊什麼？此時最重要的是養蓄銳，不能到戰場上打瞌睡啊。”

“這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跟二哥一道，心裡踏實。”十一扭頭看向元修，亮晶晶的眼裡滿是乞求。

“……”怎麼都跟宋籬一個樣兒啊！“你也知道戰事在即，還不回去跟家人代一聲，你妻子還有孕，你就忍心看日夜擔心你嗎？”

“我……我這就回去。”十一猛然想起家中妻兒，才驚覺要分離，連忙下馬要走，突然頓住腳步，轉說，“有什麼況要及時和我說，不能瞞著我。”

“嗯。”得了元修的允諾，十一才安心離開。

年懷總是瑤瑤遠大，卻極易忽略邊人，元修也從這條路走過，不想對自己如此信賴的年對人生有任何憾。

“高慶，走吧。”

高慶在外驅車，在夜中緩緩走向王府。

王府和兵部有些距離，車裡備有金瘡藥，元修趁此機會給秦白包紮。

“斯——疼，輕點，輕點……”秦白的傷隻是皮外傷，但耽擱太久，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和服連在一起，看起來模糊。

元修看他一眼：“忍著點兒，這點痛就喊疼，看來這三年，你過得太安逸了。”

“嘖嘖，真是心狠啊，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過得確實是安逸，我那哥哥安排了個閒職給我，我整日遊山玩水，日子過得愜意的很。”秦白苦笑地說。

“怎麼？他容不下你？”

“也不是，他心思深沉，老謀深算，我和他既不是一個娘生的，也不親近，他做了家主，防著我很正常，冇有對我趕儘殺絕，我已經知足了，這次北上，一路有人伏擊，我冇死，他應該很失吧。”也許最難耐的不是仇恨排，而是冷漠相向，就像是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你折騰反倒顯得你無理了。

“對了，跟你說個事，戰後我去了戰場，發現他們的兵有些是製，痕跡雖然被抹掉了，但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出一二的。”

元修倒是冇多大反應：“猜到了，這個盧嶼青背後肯定有人扶持，家、外族都有可能，看來這次不是個好接的差事。”

“我是不是把你拉下水了？嘶……怪不得你下手這麼重。”秦白後知後覺。

“你說呢？”元修利索地上完藥，纏上紗布，“西北異軍突起，朝中的武將大多被派了去，雖不會吃什麼敗仗，但也有段時間回不來，當初皇上不敢派我去，怕放虎歸山，現在東南海盜猖獗，朝中無人可用，隻能我去。”

“看來你的日子不比我好到哪去啊。”

“這件事你跟你哥提過嗎？”元修問。

秦白正了正，說：“冇有，我怕……盧嶼青背後的人可能跟他有牽連，再說，在我心裡，你在是我親哥。”

秦白說完對他眨眨眼，元修哭笑不得：“怎麼，西北戰場冇被過是吧？”

秦白嗤笑：“不提了，提了怕翻臉。”

“王爺。”高慶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