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遠遠朝佑安院走過來，碧知、碧鶴規規矩矩跟在後。

主仆三人皆是臉沉靜，看不出高興欣喜，隻是平日來請安的模樣。

蘇夫人邊的大丫鬟藿芝，已經等在院門口了，見墨染走過來，便稍稍打了個手勢，示意墨染不要高聲講話，又稍屈膝給墨染行了個禮。

墨染瞭然，用眼神示意碧鶴、碧知，抬手指了指兩邊的路。

碧知、碧鶴心領神會，立刻站到了通往“佑安院”的兩條路上，兩人分彆把住兩個路口。

若有來往的人通過，或有其他幾房的人來串門，都可事先攔住，或者能事先往院裡通報，好使在院裡的夫人、小姐有所準備，不至慌。

墨染明白，隻有這路上站了自己的兩個心腹，母親才能放心地和自己細細相談，不必有所顧忌，若不然母親總是心神不定，不一會兒就要芳歸或者芳時進來問問，看看院外邊有冇有人走。

每次總要等芳歸、芳時回完話，說“院外邊無人走，請放心。”

蘇夫人才能放下心來，繼續和墨染說話，就是說話，也總是含含蓄蓄，點到為止。

若是其他事倒還罷了，隻今天這事，母兩個言來言去的打啞謎，那實在說不清楚。

墨染自己走上前來，對藿芝微微點頭以示還禮，輕聲問：“母親在裡麵？”

藿芝點頭，對墨染屈膝行禮，回道：“是，夫人已經在等三姑娘了。”

墨染點點頭，轉進了院子。

藿芝仍站在院門口，未隨一起進來，看來是母親安排的。

墨染見藿芝未隨著一起進來，心就更確定了七八分，再想想墨琋那件服，看來那件大事，是**不離十了。

院靜悄悄的，冇有小丫鬟走，平日打理花草的人也不在，隻餘一對鳥兒掛在廊簷下，半閉著眼，似有睡意。

墨染自己掀開簾子進了屋，轉過外間，穿過廳廊，徑自進了裡屋。

蘇夫人正坐在椅上上，手裡拿著一把團扇，見墨染進來，笑著讓兒坐下，喝口茶去去暑氣。

墨染看母親已經換了裳，隻穿著藕對襟，一條略深些的橘襦，並未穿外長袖，便知老太太今天定是免了晚上問安。

墨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規矩地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語。

母兩都不說話，蘇夫人打量著兒，，墨染低頭坐在椅子上，隻端著茶杯。

蘇夫人看了半響後，手裡團扇一停，略皺眉問：“染兒，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墨染轉頭看向母親，徐徐地說：“娘，這不是兒怎麼想，您怎麼想，就能的事。祖母剛賞了五妹妹一件裳，母親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蘇夫人麵有些不忿，抬手拍在側矮己上，低頭不語，看上去心緒頗為不寧。

墨染見母親生了悶氣，心中自是理解，知道母親這次為何如此生氣，也知道母親這次必會生氣。

們三房這麼多年來不爭不搶，母親更是恭恭敬敬地孝順老太太，對大伯母也客客氣氣的，兩房也算好。

可什麼好事，還是大房、二房先得，從料、吃食、補品、乃至下人、田產、三房都排在其他兩房後麵。

大房自不必說，是侯府長房嫡出，大伯父又承襲了安國侯爵位，凡事自然是上上等。

可二房近一年來，竟也可以用公中的錢，不需稟報就可以自行采買丫頭，私自置辦田產了。

這也怪不得母親要怨、要生氣，難道三房不是老侯爺嫡出？憑什麼事事都低他們一等呢？

三房不太得老太太喜歡，雖是表麵看不出來，可各房之間都暗自打量，多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也就都各自留了心眼，心多了幾分計較。

就因如此，連著墨染在府，也些冷落。

雖不怎麼樣，短不了吃穿，隻是些言語製罷了。

不過也無非就是姐妹間的攀比，實則冇什麼，所以墨染並不在意，假裝不理會，也就過去了。

況且除了墨琋、墨玪，其姐妹也不會這麼冇計算，竟然在家裡同自己姐妹不和，就是不和也不會明麵上就撕起來，這當真是冇腦子，也真是閒得冇事了。

誰不為以後想想，誰知道哪個姐妹以後會高嫁。

生在林府這樣的人家，若是高嫁，那以後的前程，可就難以估量了。

墨染便是這樣想的，姐妹們和氣地相著，遇事若無傷大雅，那便退一步，倘若以後誰高嫁了，不求能幫扶一二，隻求不被推一把就好。

林府兒不愁嫁，上門求親的都要踏破門檻了。

隻不過府中眾位姐妹，各有各的原因，不是心太高，就是份不合適。

加之各房爺兒們近幾年位升遷，對兒婚姻之事，恐都多多，存了幾分彆的心思，這裡麵大有文章，誰肯放過這個好機會？

嫁進高門闊府，自是好過貧寒考生，故而林府雖是眾多小姐千金，除了已封妃的林墨衡，竟連定親的也冇有一個。

新君登基，墨衡封妃，林府眾人更是心氣高了不，揚著脖子看人。

眾姑娘們的姻緣，這才因此耽誤下來。

二房墨琋、墨鈐早已過豆蔻年華，卻都還未定下人家。

墨染想想們，又在心裡自嘲一笑，自己都要及笄了，這不也還未定下人家。

這些事總是急不來的，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父親和弟弟遠在邊地，母親一個人，不能做主。

所以蘇夫人就指老太太能看顧一二，可這幾年看下來，老太太並不另眼看待墨染。

蘇夫人說墨染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往老太太那邊湊湊，也不滿心滿意去討老祖宗喜歡。

蘇夫人急得說了墨染幾次，讓殷勤去老太太房裡湊趣，冇事兒就往那裡站上一站，也顯個孝心，總比不去的好。

墨染倒是笑著答應，可回頭一出佑安院，還是和以前冇什麼兩樣。

除卻晨昏定省，偶爾給老太太送些吃食、小件，就再也冇彆的了。

蘇夫人想到這些就不住著急，低頭思索一陣，抬頭見兒默默地坐在那邊，不說話也不上前來勸解自己，似是早就有主意一般，遂驚訝道：“難道你不想進宮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