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在屋裡慢慢緩過來了。

睜眼看看，又轉頭看看四周，見自己半倚在床上。

呂氏便問碧棋，這是怎麼了？

怎麼一恍惚就看不見什麼了？

自己又是怎麼到屋裡來的？

碧棋忙上前扶起呂氏，回話說：“您剛纔子不適，眩暈了一陣，我和碧蘿都慌得冇主意，幸好有駱大娘在，讓我們將您扶進室來，駱大娘這又出去找人，吩咐人去給您請先生了。”

呂氏點點頭，抬手指指桌上的茶盞，虛了一口氣。

碧棋忙走過去，倒了一碗茶端到呂氏手裡。

等呂氏接過茶盞後，碧棋仍是站在床邊。

謹慎地盯著呂氏看，就怕自己一走神，又暈過去了。

呂氏靠著抱枕歇了一陣。

等碧蘿進來時，呂氏已慢慢能坐起來了，臉上也有了些神。

隻是呂氏眼裡仍是倦，顯然還未歇過來。

碧蘿一看呂氏緩過來了，忙雙手合十謝天謝地。

不停，將滿天神佛都謝了個遍。

呂氏和碧棋看著這樣子，再聽說的這一連串的話，都笑得合不上。

碧棋忙拉碧蘿，扯扯袖說：“剛醒，那得住你這嚷嚷？”

呂氏擺擺手說：“不妨事，我有時就聽碧蘿說話，這鬨騰勁。”

碧蘿一聽呂氏這話，上前來接過呂氏手裡的茶碗，又一口長氣，慨地說：“，您一夜冇睡了，可要休息？還是用早膳呢？”

呂氏想了想道：“用早膳吧，今天還休息不得，東院的事還冇著落呢，也要早早過去給老太太請安。”

哪有婆母臥床，媳婦睡懶覺的道理？

呂氏說著又問碧棋，春僖堂那邊可有什麼訊息？

老太太或者花嬤嬤，可傳了什麼話過來？

碧棋搖搖頭。

春僖堂自昨日老太太忽然不好後，就再冇一點訊息了。

派人過去送補品，也冇得到什麼訊息回來。

碧蘿向呂氏請示：“，可要我去打聽打聽？”

呂氏擺擺手說：“等會兒吃過飯我親自去，就用不著去打聽了，老太太那邊......一向也打聽不著什麼訊息，還是我親自去吧。”

碧蘿答應一聲，一陣風似的走出去，到外麵小廚房傳飯去了。

呂氏看著碧蘿出去的影，笑笑說：“這丫頭！”

碧棋也湊趣地跟著笑了一下，仍躬侍立在呂氏床前。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早起來天氣甚涼。

院裡的，一層氣泛上來。

六房的灑掃丫頭們，卻是早早起來，將院子裡的積水掃了。

天一直著未出太，使人周都是涼意。

等天稍稍亮了一些，六房院裡已站了半院子丫頭婆子，皆肅聲屏氣。

而朱氏的幾個陪嫁大丫頭，人人麵上都不是好。

越箏、越歌臉都是頗為氣憤，幾分忿忿樣子。

朱氏穿著一正紅窄袖對襟旋襖，站在“鵬興賦亭”側門前，麵上無甚神，肅殺如秋意。

煙柳、煙霞分彆守在亭前小門兩側；

越箏、越歌侍立在朱氏後。

幾個壯婆子也等在正房“意歡閣”前，都挽著袖子，像是要乾什麼大事。

朱氏站了一會兒，終是一招手，示意煙柳、煙霞將“鵬興賦亭”側門打開。

煙柳、煙霞見吩咐了，立刻同時一推。

晃盪一聲，側邊小門被推開了。

側門一開，裡麵出來一個看不出模樣的婦人，也或許是一個丫頭。

裡塞了一塊白布，雙手被反綁著。

這丫頭見門開了，就轉頭狠狠地瞪著朱氏。

臉發狠，眼睛似要瞪出來一般。

朱氏仍是肅容端整，看著這個人說：“你真是錯了心思。你這次可是看準了時機，可惜六爺冇上你的床。你不是枉費心思，而是不該這個心思。本以為你是個明的，卻原來這麼糊塗。”

朱氏的話有些慨意味，卻聽得人脊背發，不由嚴肅起來。

朱氏打量著這個丫頭，想這丫頭早先還有幾分。

可現在是蓬頭垢麵，又瞪著一雙尖酸刻薄眼，真是冇法看了。

不過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罷了。

說這丫頭可憐，也是可憐。

說活該，也是活該。

朱氏轉頭看看院門，高牆連立，紅門紅瓦。

他們六房這所院子，是最靠近府門的，卻是連外麵的一點兒聲音，也聽不見。

朱氏轉過頭來吩咐煙霞，讓煙霞將這丫頭裡的布拿下來，問這個丫頭：“你可想好了？”

這丫頭隻瞪著朱氏，發狠地說：“我什麼都冇做，爺也冇上我床，你冤枉我！”

這丫頭話音剛落，臉上就捱了煙霞一個耳。

被打得子一歪，猛地就倒在了地上。

煙霞甩甩手，一臉怒地看著這個丫頭。

若是這個丫頭再說一句，立時就要撕爛這個丫頭的。

煙柳斥這個丫頭說：“竟敢跟犟！再不知規矩，就打爛你這張，扔到河裡餵魚。”

這丫頭啐了煙柳一口，一臉狠氣地說：“你也是個丫頭，有什麼可神氣的？我可是老太......”

煙柳頗是氣憤，一聽這丫頭竟敢將這話說出來，氣得煙柳手都哆嗦。

煙柳轉頭看著朱氏，又不知該做什麼。

這丫頭都將這話說了出來，也不敢再手置。

煙霞早就挽著袖子，聽著丫頭不知死活地說出這些話來。

不等這丫頭說完，煙霞就又一個耳上去，將這丫頭的後半截話，打進了肚子裡。

煙霞不等這丫頭反應，手一揪這丫頭的頭髮，生生將按到地上，又將剛扯下來的白布塞了回去。

這丫頭被煙霞摁趴在地，隻能仰頭看著朱氏鞋尖，裡嗚嗚咽咽，看著倒是還要說些什麼。

可惜裡塞了白布，一聲也發不出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煙霞和煙柳兩個人用力，一起死命摁住這丫頭肩膀，讓這丫頭連翻騰也難。

這丫頭掙紮幾下，子起不來，隻能是死命地仰頭瞪著朱氏。

朱氏並不在意，臉上忽出幾分不屑來，眼睛也不再往這丫頭上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