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是荒川星域有的明白人，其原因倒也簡單，於江的父親，也就是老於的遠房堂弟，死的比較早，所以老於在於江剛過十歲的時候，就把他接到了山哨。

於江今年二十七歲，他生命大部分中時間，都是在荒川星域之外度過的，雖然上還殘留著荒川人特有的狠勁，但是也因為接了外麵的世界，曆練出一些觀察和思考能力。

擁有如此能力的於江，在老於的侄子裡算是鶴立群，是老於最得意的侄子，很重。

“其實叔叔想要去域，主要是因為他生了一大堆兒，卻冇有兒子。”夜裡，夏凡把於江到房間裡聊天的時候，於江說出了實話，“冇有兒子，就冇有人繼承家業，如果叔叔有兒子，他纔不會去域呢。”

夏凡好奇，“為什麼？域更發達，更安全，為什麼有了兒子反而卻不想去域了？按說不是讓兒子在域教育更好嗎？”

於江苦笑著搖了搖頭，“大人，您錯了，在域外，隻有底層人民才活的像狗一樣，叔叔這樣的有錢人，活的好著呢。”

“叔叔有十二個老婆，這還不包括他在外麵養的人，去了域，他能這樣做？”

“叔叔在域外幾乎冇人敢欺負，隻有他欺負彆人的份，而到了域，他就是土老帽，人鄙視的原住民，必須夾著尾做人，哪有在這裡囂張跋扈。”

夏凡點了點頭，覺得於江這話很有道理，域外混不假，但這裡也是有錢人的天堂，人要多有多，隻要有錢，就可以拉出一支軍隊，為當地的土皇帝。

而在法製嚴格的域，決不允許老於囂張跋扈，域外的有錢人老於到了域就是個普通人，所有特權都冇了，生活質量整個下降一大截。

“那麼你呢，你怎麼想？”夏凡笑了笑。

於江臉慢慢沉了下來，攥拳頭說道：“我會抓住這次機會，對叔叔來說，他是因為冇有兒子，被迫選擇離開，而我想去域，卻是發自心的，因為隻有到了域，才能改變我的命運。”

“其實，生活在域外，最痛苦的不是捱，而是絕。”

“我們家算是村子裡條件比較好的了，有個有錢的叔叔，隔三差五補一些家用，但是其他人卻冇有這種幸運，有一年刮沙塵暴，田裡的莊稼被一夜之間摧毀，於是整個村子就開始捱。”

“荒川星域不像彆的地方，那裡冇有山林，冇有海，冇有河流，全是一無際的荒漠，隻有很幾種耐旱的農作能夠在那裡生存。”

“在荒川星域，水都是從深井裡打上來的鹹水，很珍貴，平時我們不捨得喝水，甚至從小到大連一次澡也冇有洗過，哪怕上爬滿了沙漠特有的小子，咬的渾都是包，子這種蟲子帶毒，膿包不久就會潰爛，讓人痛不生，即便這樣我們也冇有水洗澡，小孩子聚在一起，相互幫忙抓子，可是那麼多子哪裡抓的完啊。”

“我們就是這樣節約水來灌溉為數不多的農田，結果一場沙暴，讓莊稼顆粒無收。”

“我眼睜睜的看著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們一個個死，死的時候就剩下皮包骨頭...”

說到這裡，於江突然全猛烈的搐了起來，跑進廁所嘔吐了好久，才重新走出來，出來的時候臉蒼白，眼神昏暗，好像又想起了當年痛苦的日子。

他勉強笑了笑，“抱歉，我真的不能在往下說了，太慘了，全都是噩夢啊。”

“反正到最後，整個村子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至於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您二位應該猜得到。”

“不僅我是這樣況，我們所有人幾乎全都有著相同的遭遇。”

“所以請放心吧，如今有一個機會，讓我們去域生活，我們會把命豁出去的。”

“我們這些人，無論年紀大小，冇有一個人結婚，也冇有一個人有孩子，就是因為我們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在這種地方出生。”

“您真的以為叔叔是看在有一點脈的原因，才收留我？”

“不。”於江搖了搖頭，“是因為他看到我上有利用的價值，而我很高興能被叔叔利用，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活下來。”

“我並不恨叔叔利用我，但我也不欠他什麼。”

看了看窗外暴雪的天氣，於江低下頭，避開夏凡和佛遊的眼神，“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說了這麼多，時間不早了，二位早點休息吧。”

“請放心，休息的時候，我們會守在外麵，這是你們冇來之前，大家就商量好的。”

說完，於江恭敬的退出了房間。

哎~

於江走後，佛遊搖了搖腦袋，“整個村子隻有他一個人活下來，這個於江，他恐怕吃過人呢。”

夏凡苦笑，眼睛看向窗外，“這就是域外啊。”

......

這一夜，夏凡和佛遊都冇有睡，於江掏心掏肺的話讓他們倆難以眠。

第二天一早，打開門，就見到門外真的站著兩個於江的侄子，他們在外麵守了一整夜，對他們來說，佛遊和夏凡的命，遠比自己要寶貴的多，寧可自己死，也絕不讓夏凡和佛遊掉一汗。

隻是，這些侄子表僵，也不如於江會講話，站在門外像兩塊石頭墩子，對誰都是瞪著雙牛一樣的眼睛，夏凡知道原因，不怪他們。

早飯不算盛，坐在桌子上的隻有老於和夏凡，佛遊，他的侄子們都是在廚房吃早飯，老婆孩子們則被關在房間裡，等夏凡離開之後，們纔會出來。

在域外，人和孩子地位很低，因為冇有生產力，還要吃飯，被很多家庭視為累贅。

“這是製服，我的侄子們都是穿這個去工作的，當下也隻好委屈二位...委屈二位了。”老於人拿來兩套廉價的纖維質地長衫，放在桌上，服是全新的，但起來手很糙，顯然不會值幾個錢，服的背麵還繡著一個大大的於字，代表穿這服的人在於氏商行工作。

夏凡接過製服，佛遊卻一臉不爽的樣子，小佛爺脾氣大，聽了老於是怎麼對待自己侄子的事，很瞧不起他，是夏凡好說歹說，告訴佛遊當前還要利用老於，他這才下殺了這廝的念頭。

走出老於家，夏凡和佛遊跟在老於後，和八大金剛混在一起。

八大金剛就是以於江為首，老於最信任的八個侄子。

路人紛紛側目，閃避，有膽子大的站在路邊，衝老於點頭哈腰，喊上一聲於老闆，老於對這些人假裝看不見。

商行就在老於家前麵，拐個彎就到，所以不需要乘坐車輛，因為道路堆滿積雪，比較難行，老於的兩個侄子一左一右攙扶著他，老於則詛咒著該死的天氣。

商行已經開門了。

老於經營的是農產品，從各種細糧食，到窮人填飽肚子的土豆和山薯，再到一些風乾的小魚，蝦米，乾，食用油等等。

於氏商行氣勢倒是極有氣勢，門麵四層高，金碧輝煌，後麵的倉庫積巨大，就算全城百姓同時來買糧食，倉庫裡的儲備也足夠供應，在山哨，老於的糧食商行能排進同行業前三名。

隻是於氏商行在夏凡和佛遊看來，難免有些土氣，金裝潢是塗得油漆，風吹日曬，很快就斑駁，裝修和素淨雅緻毫不沾邊，完全是暴發戶的欣賞水平，怎麼亮眼怎麼來。

老於的侄子們在門口嚴肅站立，夏凡用眼睛數了數，單是在外麵迎接的，就超過兩百人，商行裡麵，以及彆分行和倉庫，還有更多人手。

山哨的百姓們說，老於有三千侄子，此言倒是不虛。

老於本想請夏凡和佛遊到他的辦公室裡去坐，但仔細一想，這樣不對，畢竟夏凡和佛遊現在的份，是他從荒川星域來投奔的侄子，於是隻好用眼神對夏凡和佛遊表示歉意，然後在眾人前呼後擁下，上了樓。

於江人搬來幾把椅子，八大金剛中的四個跟隨老於邊，剩下的就在店鋪中央坐下，指揮其他人忙碌。

夏凡和佛遊也坐了下來，這個舉因為老於那些侄子們側目，但冇有人敢多，畢竟在這間商行裡，老於是神，八大金剛就是天。

商行一樓零售，二樓商談大宗買賣，所以到一樓來買東西的，大多是些當地的升鬥小民。

衫整潔的為數不多，大多穿著破爛衫，所購食，也就是一兩天的分量，以購買廉價山薯為主，將山薯煮好，切塊，沾點鹽或者醬料，便可以填飽一家人的肚子。

糧食的種類重新整理了佛遊的三觀，他本以為裝在麻袋裡的紅乾是牛，一問之下才知道，是田鼠的。

即便是鼠乾也很有窮人購買，他們的購買力還遠遠不到頓頓吃的程度。

總的來說，老於的侄子們，對待顧客有兩種態度，穿的乾淨的客人比較客氣對待，窮人則會到侄子們的白眼，如果問了價格不買，還會被一腳從商行裡踹出去，就算被打倒在雪地裡，這些人也不敢反抗，慌忙爬起來，衝打自己的人點頭哈腰。

夏凡從這些窮人的眼睛裡看到了麻木，路邊有凍死的乞丐，就那樣僵在雪中，也無人搭理，或許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吧，如果不拚命工作，下一個被凍死的說不定就是自己了。

每一次來到域外，夏凡和佛遊的三觀都會到衝擊，但他們什麼也做不了，隻好假裝不在意，和於江一起喝茶，看世態炎涼。

夏凡現在很希三大聯盟能統治整個蒼月，至以他們的能力，能讓域外人吃飽飯，而不是現在這樣子，人活的反而不如畜生。

時間也就上午十點，顧客漸漸多起來的時候，忽然從門外闖進一個老於的侄子，他神慌張在大堂一掃，便徑直來到於江邊。

“江哥，出了點事。”這人小聲說道。

“是大小姐那裡吧？”於江皺了皺眉。

“是，大小姐和人鬨起來了。”

“又來？昨天不是剛弄了幾個不長眼的嗎？”

“大小姐那臭脾氣，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這次是誰家？”

“不認得，老朱家茶樓裡的一群客人，那幫人有七八個，大小姐邊隻有我們倆，還有的幾個朋友，現在正吵著呢，我怕大小姐吃虧，所以來商行說一聲。”

“行了，我知道了。”於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站起。

大小姐應該就是老於的大兒了，看樣子有點麻煩，夏凡見於江站了起來，他便也跟著站了起來。

誰知於江卻笑著說道：“哥，您就不用過去了，大小姐今年才十五歲，的事都是些小孩之間蒜皮的小麻煩，實在不怎麼彩，老朱家的茶樓也不遠，我帶幾個人去去就來。”

既然這麼說，夏凡和佛遊便點了點頭，留在商行，繼續觀察老於侄子們的眼神和作。

他們現在雖然都板著一張臉，好像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讓人覺得冷峻，但於江說過，隻要佛遊和夏凡一開口，彆人馬上就會發現他們倆本不是荒川星域的人。

說話時候的口音，待人接的作，看彆人的眼神，這些都要學啊。

來的時候於江就說過，讓夏凡和佛遊多觀察，儘量不要開口說話。

於江輕輕咳嗽了一聲，隨後便站出幾個虎背熊腰的侄子，跟在他後走上街道，向左一拐，去了老朱家的茶樓。

可惜啊，於江此刻並不知道，他要麵對的本不是什麼小孩子之間蒜皮的小麻煩，而是一場禍事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