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刺客風雲》第六章 申初 · 5
可這些兵卒一看火勢如此之大,便知不可能撲滅,只能先劃出一條隔離帶,防止蔓延,再等它自行熄滅。
其中幾個人看到躺在火勢邊緣的張小敬和小廝,七手八腳拽起來,裡罵罵咧咧,顯然把他們當縱火元兇。
張小敬的腰牌失後,一直還沒顧上補,沒法證明份。
幸虧這時姚汝能從後面趕至,掏出自己的腰牌,喝退眾人,把張小敬攙扶到牆角坐定。
張小敬問旁邊賣水的小販討來一瓢甘梅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呼哧呼哧息不已。
姚汝能注意到,張小敬在逃離炸區域時,居然還不忘拖出一個素不相識的皂小廝。
一個出賣同僚換取報的卑劣之徒、一個經驗老道狠戾冷酷的前不良帥、一個放言保護微不足道的民眾的聖人、一個對朝廷不滿卻又拼命辦事的幹員。
種種彼此矛盾的形象,讓姚汝能陷認知混中。
他想起張小敬之前說的那一席話,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沖,想去詢問一下張小敬,你的死罪罪名到底是什麼?可是眼下這場合有點唐突,姚汝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閉上了。
將軍在上我在下小說現實沒有給他留後悔的機會。
下一個瞬間,樓的鼓聲又一次咚咚響起,鼓聲急促,同時遠起碼有十道黃煙騰空而起。
這代表有極其重大的變故發生,所有靖安司的屬員,必須放下手中的一切,趕去集合。
張小敬在第一聲鼓聲響起後,就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黃煙騰空,口中喃喃道:“德懷遠……”德懷遠,是李泌親自劃定的死線,絕對不容向北逾越。
什麼樣的事態,能讓這個敏之地連連升起十道黃煙?那輛滿載猛火雷的網馬車,到底怎麼樣了?姚汝能有點擔心地說:“張都尉您負傷了,還是我先過去看看究竟吧?”張小敬卻一把按住他肩膀,手裡一,整個人齜牙咧地站了起來。
“一起走。”
他啞著嗓子說,姚汝能也只得從命。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在西市和懷遠坊之間的大路,距離街口不過兩裡多遠。
張小敬和姚汝能立即起,朝東邊趕去。
跑出去幾步,張小敬忽然停下腳步,扯過一個正在滅火的武侯,把他上的火浣布鬥篷搶下來。
火浣布經火不壞,是救火的利。
張小敬這麼幹,說明他已認定前方將會有絕大的危險。
姚汝能遲疑片刻,也住一個武侯,用靖安司的腰牌半強迫地征用了另外一件鬥篷,披在上。
他們一路跑到路口,遙遙看到旅賁軍的士兵正在把數道荊棘籬笆拖過來,橫在路中間。
許多百姓和達貴人都被堵在一邊,人聲鼎沸。
封鎖道路——尤其是封鎖這麼重要的道路——是靖安司最不希采取的行。
李泌既然下達了這個命令,說明事態已經到了幾乎無可挽回的地步。
姚汝能讓旅賁軍的士兵讓開一條路,讓兩人進去。
他們很快看到,街口四邊,已經嚴嚴實實地被拒馬和荊棘籬笆攔住了,南、東、西三面是崔的旅賁軍,北面則站滿了手持大盾的士兵。
這些不是靖安司的直屬,而是隸屬於右驍衛的豹騎銳。
德坊北是延壽坊,延壽坊斜向東北,與皇城、宮城只有一街之隔。
狼衛已沖到了這麼近的距離,南衙十六衛就是再遲鈍,也該有反應了,豹騎是最先集結而來的。
不過軍方這一介,恐怕靖安司的日子會不好過了。
此時的德懷遠路口,空的,只有兩個糊到一半的燈架矗立在街側,一輛雙轅馬車停在街心。
苫布已經被扯掉,出裡面的五個深大桶。
麻格兒站在木桶之間,手裡高舉著一只燃燒的火炬。
在馬車不遠,三俯臥在地上,每一背心都著數十支羽箭。
很顯然,麻格兒駕馭馬車沖到了街口,正好被嚴陣以待的靖安司攔住。
一番戰之後,其他狼衛全數陣亡,但他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讓麻格兒點起火炬,送到木桶口。
這一手,震懾住了所有人,沒人敢讓這五桶猛火雷在如此敏的地段炸。
麻格兒一臉猙獰,把火炬擱在距離桶口只有數寸的位置,徐徐讓轅馬朝前走去。
附近的弓箭手一籌莫展,誰能保證能一箭將此獠斃命?誰又能保證他死後,這火炬不會正好掉落在桶口?姚汝能朝前去,看到在德坊的西南角,李泌等人正站在一高亭,死死盯著街口。
大火燒到家門口,他也沒辦法在殿安坐。
麻格兒是最後一個狼衛,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卻是毫無懼。
這麼多唐人為之陪葬,這是多難得的際遇!他哈哈大笑,用一只手握火炬,另外一只手輕輕抖著韁繩。
轅馬不知氣氛張,只低著頭朝前走去。
他們的方向依然是朝著北方,朝著最繁盛最熱鬧的街區。
姚汝能道:“不行!我得去告訴李司丞,猛火雷點燃了,可未必會炸!”張小敬卻攔住了他:“可也未必不炸。
這裡是長安,沒有十把握,李司丞也不敢冒險。”
姚汝能急道:“這怎麼辦?就這麼幹瞪眼看著他往北去?”張小敬沒有回答,他瞇起獨眼,把火浣布鬥篷裹得了些。
街口的局勢已經張到了極點,簡直不用猛火雷就能隨時炸。
麻格兒的馬車旁若無人地緩緩移著,最終抵達了北邊的封鎖線邊緣。
轅馬撞開荊棘牆,兩個前蹄踢到了一排盾牌的正面。
周圍的士兵明明一擊就可以把這個突厥狼衛幹掉,可誰也不能他分毫。
那五個褐的大桶,就是五個沉默的索命無常。
在這種奇妙的對峙中,豹騎銳不斷後退、分散,生生被馬車開一條路。
帶頭的將領沉著臉,不敢輕舉妄。
李泌站在坊角的高臺上,閉上了雙眼。
一過死線,整個事件的質就全變了,必須得有個決斷。
他沉聲道:“備火箭!”立刻有二十名銳弓手登上高臺,旁邊二十名輔兵將事先準備好的圓棉箭頭蘸上松脂油,點燃,遞給弓手。
隨著隊正一聲令下,弓手迅速上箭、拉圓,對準了坊外那輛馬車。
再坐視狼衛接近皇城與宮城,就是靖安司拿天子和文武百的安危不當回事。
兩害相權,李泌寧可讓它把半個德坊和自己的臉面炸上天,也不容它再向北了。
耳邊是弓弦絞的咯吱咯吱聲,他知道,只要自己裡吐出一個字,整個事件就結束了。
二十支火箭,在這個距離不可能偏離目標,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能聽天由命了。
“公子,這裡太危險,還是先……那是什麼?”檀棋本來想勸李泌先下去,避免被炸波及,可忽然看到街口異,不由得驚呼起來。
所有人都順著的玉手所指,向街口去。
一個影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沖向馬車,義無反顧。
他上披一塊古怪的鬥篷,看不清面貌。
麻格兒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的封鎖線上,一時未曾發現。
影趁機躍上車廂,手中的長索一抖,纏住了麻格兒的手腕。
“是小敬!”居然是徐賓這個近視眼最先認出了那道影。
靖安司的人聽到這名字,俱是神一振。
這個死囚犯在過去的幾個時辰裡,屢次創造奇跡。
無論多絕的局面,他總能頑強地找出破局之法。
上到主事,下到小吏,無不心悅誠服。
張小敬在這時悍然出手,讓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更臻於完。
若不是恪於禮法,他們簡直要歡呼起來。
只有李泌不聲,負手而,二十支火箭依舊對準了馬車。
張小敬可顧不上去關心靖安司什麼反應,他的全副心思全放在眼前的這個突厥悍匪上。
只要稍有閃失,整輛馬車就有可能會被炸上天。
他剛才披著鬥篷,在圍觀人群遮蔽下,不聲地靠近十字街北口。
剛才封鎖陣的一個士兵承不住巨大力,手中長矛舉高了一分,這暫時吸引了麻格兒的注意。
他抓住這個稍現即逝的機會,狂奔二十步,敏銳地振足一沖,從後面跳上馬車。
麻格兒立刻認出了這個屢次給他們找麻煩的人,他用突厥語吼了一句:“早該殺了你!”張小敬冷冷一笑,什麼都沒說,但那孤狼一般的兇悍獨眼,讓麻格兒一陣心悸。
兩個人在馬車上不要命地鬥起來。
張小敬只要把麻格兒拉開半尺,就足以讓其他士兵上來助陣;麻格兒只要能爭取半個彈指的時間,就能把火炬深木桶。
兩個人就像是站在一條深崖之間的繩子上,一點點不慎,就會碎骨。
這次鋒,只經過了短短的幾個瞬間。
先是張小敬的拳頭狠狠地砸在麻格兒的右眼上,指裡夾的碎鐵片直接紮瞎了狼衛的眼睛,然後麻格兒用額頭撞向張小敬的鼻梁,致其鮮迸流。
兩個人打得全無章法,卻又無比兇狠,如同兩只嗜的傷狼。
麻格兒的手腕被縛索纏住,行限,張小敬趁機猛攻他的頭部。
不料麻格兒不閃不避,強忍著頭部被重擊的劇痛,出手指摳在了張小敬腋下的傷口。
這個傷口,恰恰是麻格兒在修政坊給張小敬留下的。
這一下,疼得張小敬眼前一黑,作為之一僵。
麻格兒沒有乘勝追擊,這毫無意義。
他飛快地拿起火炬,掃了一眼從四面爬上來的士兵,喃喃了一句突厥語,然後把火炬丟進木桶。
張小敬大一聲,撲過去把麻格兒一腳砸下車去,可這一切已經太晚了。
桶口迅速冒出硫黃味道,輕煙嫋嫋。
本來像螞蟻一樣攀上來的士兵,又嚇得紛紛水般退開。
高臺上的李泌沮喪地閉上眼睛,終究還是不嗎?“公子,快看!”檀棋驚道。
李泌“唰”地又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讓他失態地朝前走了兩步,差點從高臺上掉下去。
只見張小敬跳到車夫的位子上,打轅馬,還向前方士兵拼命做手勢讓開,向北駛去。
“張都尉這是何意?”靖安司的一個主事道。
“莫非他想要把馬車趕到安全地帶?這哪裡來得及?”“就算來得及,方向也不對,這還是向北啊!”“那和突厥人要幹的事不是一樣嗎?”張小敬現在如果選擇退開,沒有人會指責他。
可他卻冒著被烈焰吞噬的危險,把馬車向北方趕去——那邊皆是繁華之地,可沒有任何能讓這五桶猛火雷安全引的空地啊。
在七八舌的議論中,一個奇怪的猜想浮現在大家心中。
這個人,可是曾經公然表示對朝廷不滿,他不會是想順水推舟,駕著馬車去宮城實施報複吧?弓箭隊的隊正忍不住了一聲:“李司丞,馬車就快離開程了!”李泌眼神閃,終於發出了一個命令:“撤箭。”
隊正瞪圓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李泌又重複了一次:“撤箭。”
語氣不容置疑。
二十名弓手只得放下弓,莫名其妙。
主事們一起看向李泌,李司丞一貫以大膽決斷而著稱,可這一次未免太大膽了。
此時李泌的心也在激烈地戰著。
他想起張小敬對他說的那句話:“人是你選的,路是我挑的,咱們都得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既然在這個死囚犯上押了巨注,幹脆就一賭到底。
他相信張小敬那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以李泌的聰明,也想不出這一局該如何破解。
張小敬駕著馬車,在西市和德坊之間的寬闊街道瘋狂奔馳。
後木桶正冒出黑煙。
猛火雷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響起,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但火頭已起,石脂起燃,隨時有可能發出來。
張小敬忽然彎下腰,用縛索了一下轅馬的左耳,整個馬車開始向左偏移、轉向。
“距!”李泌突然反應過來,隨即徐賓也起來:“距!”他看其他主事茫然未解,多說了兩個字:“西市,距!”西市一共有兩個出口,一東一西,分別設置了一道過龍檻。
過龍檻是橫在門下的一道石制門檻,門檻上有兩個槽口,兩槽之間相距五尺三寸。
換句話說,只有距五尺三寸的馬車,才能進西市。
過寬,過窄,都進不去。
而長安城其他諸坊的過龍檻,兩個缺口之間相距則只有四尺,只容窄車通行。
這樣一來,運送大宗貨的寬距馬車,只能進東、西市,去不了其他坊市;而長安城日常所用的窄距小車,可以在諸坊之間通行無阻,卻唯獨進不得兩市。
大車小車、貨客分流,既避免擁堵,又方便市署和京兆府管理。
蘇記車馬行一向只運送大宗貨,自然也會按照五尺三寸的標準來制備車輛。
張小敬如果想讓馬車盡快離主街,進西市是唯一的選擇。
西市的東門,此時恰好位於馬車左前方大約六十步,以馬車的速度瞬息可至——可是!西市也是長安重鎮,裡面商家無數、貨貲山積,還有各國雲集而來的豪商使者。
若在那裡面炸了,一樣損失慘重。
張小敬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李泌完全不知道。
他現在沒什麼可以做的,只能用目跟隨那死囚犯,一條路走到黑。
在眾目睽睽之下,張小敬展現出了極高明的馭車之。
他以縛索替代馬鞭,讓轅馬向西一點點地轉向,車在黃土路上出兩條近乎完的弧線。
當車向西完全掉轉過來時,兩匹轅馬的蹄子恰好越過西市東門的過龍檻。
那兩個飛轉的木車,準確地切過龍檻上的兩個槽口,嚴合。
整輛馬車的速度,毫未因轉向而到影響,呼嘯而西市。
他一進西市,並沒有沿著大路前行到十字街,而是一頭紮進旁邊的民居院子裡。
先“嘩啦”一聲撞開十幾個堆疊一的燒酒大甕,然後又踏倒數道籬笆和半座木屋,順著一個傾斜的土坡一頭直沖而下。
那五個木桶是什麼狀況,張小敬不用回頭也知道。
經過這麼多次撞,那硫黃味越發濃鬱,已經無限接近極限。
事實上,猛火雷能堅持到現在沒炸,已經是滿天神佛保佑的奇跡了。
死亡臨近,可他的獨眼裡並沒顯出驚慌或絕,只有沉靜,那種如石般的沉靜。
土坡的底部,是一條寬約六丈的水渠,渠面結著一層厚厚的冰。
這條作廣通渠,從金門城,沿居德、群賢二坊流西市。
為了方便秦嶺木材的漕運,廣通渠在天寶二載剛剛被拓寬過一次,渠深水寬,可行五百石的大船。
三個時辰之前,曹破延就是在這裡跳河,甩追捕。
冰面上尚還有一片開裂的窟窿,正是崔落水砸出的痕跡。
張小敬面無表地把鬥篷裹,最後一次用力打轅馬。
那道斜坡帶來的去勢,加上轅馬負痛瘋狂地奔跑,讓馬車達到了一個極高的速度。
它唰地掠過黃土夯的梯狀渠堤,義無反顧地朝寬闊的冰面落去。
沉重的馬車在半空飛過,重重砸向薄冰。
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冰面毫無意外地被砸塌了,冰冷的浪花化為無數只手把馬車拽深深的水底。
與此同時,車廂中的猛火雷終於裂開來,一連串火雲半在水面,半在水下,發出悶響,圈圈漣漪向外面急速擴展。
廣通渠如同一條了驚的巨蛇,陡然瘋狂地翻滾起來。
水花與火花同時綻放,無數細碎的冰塊高高濺起,伴隨著濃煙直沖天際。
若此時讓遊走於京城的詩人們站在岸邊看到這一奇景,一定會出不名句吧。
炸過後沒多久,靖安司和右驍衛的大批銳沖到渠堤兩岸。
此時這一段的冰面已全部崩碎,水面上只浮著半個殘缺不全的車,通焦黑。
整件事從這裡的冰面開始,也從這裡的水下結束,仿佛是佛家的回現。
經過初步清點,這一帶的渠堤被震出了一道大裂隙,水門歪斜,臨渠的一個城隍小廟被震塌了半邊,還有一些臨近的岸邊樹木與小舟被毀,幾個扛夫斷了——這就是全部損失。
那五桶猛火雷到底炸了幾個,已經無可查證。
但有一點很清楚,如果沒有張小敬把馬車送廣通渠裡以水克火,無論它們在哪裡引,損失都將是現在的幾十倍。
危機終於順利解除,所有人心裡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到現在,他們才明白張小敬的用心——在那種危急況之下,西市的廣通渠是唯一的解決之道,真難為他能想到這個辦法,更難為他竟敢去親實行。
靖安司的人陸陸續續趕到,準備著手清理現場。
徐賓比所有人都跑得快,他一馬當先沖到渠旁,焦慮地向河面,努力尋找好友的蹤跡。
他來回搜尋了幾遍沒看到人影,不由得哆嗦起來。
是他把張小敬引薦到靖安司來的,若因此番反害了他的命,那真是要愧疚一輩子了。
徐賓急得一把抓住旁邊姚汝能的胳膊:“我眼神不太好,你看得準,找到他了沒有?對了,西市署在廣通渠配有六只蚱蜢舟,趕調過來去河心找找!”姚汝能此刻百集,這位死囚犯已經讓他徹底折服。
原來張小敬沒有吹牛,他真的為了這座城市出生死。
現在回想起來,除了殺小乙之外,張小敬在這幾個時辰的作為真是無可指摘。
姚汝能更加愧,他居然一直在懷疑這樣一位英雄。
不過他認為,在那麼劇烈的炸下,不太可能會有幸存者。
姚汝能不太忍心告訴徐賓這個判斷,於是一直站在河邊保持著沉默,凝目肅立。
如果張小敬就這麼死了,他和他的那些經曆,將會為一個永久的謎。
一陣腳步聲傳來,他回頭一看,發現李司丞也親自趕來了,遠遠站在土坡上觀,看不清表。
那個貌侍就站在旁邊,鵝黃的錦襖分外醒目。
姚汝能心想,當初李司丞力排眾議任用張小敬,甚至為此和賀監鬧翻,不知他現在面對這個結局,會是什麼心。
就在這時,河渠對面的岸上,有不良人揮舞著手,激地大起來。
姚汝能連忙收起思緒,和徐賓同時朝那邊看去。
他們看到,幾個不良人正攙扶著一個影從河邊往岸上走。
那影披著一件鬥篷,看起來十分虛弱,但至還能。
在他們後,是一尊高大的蓮瓣九層石經幢。
大唐信佛蔚然風,廣通渠這樣的要地,自然也需要立起經幢,請菩薩伽藍加持,兼有測定渠水深淺的功效。
剛才那影應該正好躺倒在石經幢下面,所以才沒被第一拔搜尋的人發現。
徐賓激地跳起來,差點想直接遊過去了。
他催促姚汝能,連聲問是不是張小敬。
姚汝能強抑住狂跳的心髒,極目遠眺。
他的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到那件灰褐的鬥篷,上頭有好幾個漆黑的大。
沒錯,那是火浣布鬥篷。
這麼說,張小敬還活著?!估計他是趕在炸前的一瞬間主跳了車,就是被炸的沖擊波拋到石經幢這邊。
鬥篷讓他避開了烈焰的第一波燒灼,而石經幢的八棱造型適合攀抓,讓他不至於沉水底。
這還真是神佛保佑!徐賓和姚汝能像孩子一樣歡呼起來,喜溢於言表。
姚汝能大大地出了一口氣,這樣的結局,再完滿不過了。
他在心裡開始構思一會兒見面的說辭,是先祝賀他赦免死刑好呢,還是再道一次歉更好。
張小敬並不知道河對岸有兩個人為他的生還歡呼。
他現在頭還是暈的,子虛弱得很,被攙著走了幾步就不得不原地坐下。
剛才雖然極其幸運地避開了炸,可先被火燒又被冰泡的滋味可真不好。
斷指、腋下和背部的傷口,又開始滲出來。
幾個不良人殷勤地為他把漉漉的破鬥篷和外袍拿開,給他披了一件幹燥的厚襖。
“張都尉,托您的福,如今已是一切平安啦。”
其中一個不良人討好地說道,遞過去一條布巾。
張小敬接過布巾,將眼窩裡的水漬了,還給不良人,臉卻毫沒有大事底定的輕松。
狼衛確實是死了,可他總覺得整件事還沒結束。
猛火雷的數量不是太多,而是太了,區區十五桶,最多炸掉幾個坊,距離焚盡長安還遠遠不夠。
突厥人寄予厚的“闕勒霍多”,真的會這麼簡單嗎?真這麼簡單,直接駕車沖撞便是,要什麼坊圖指引啊。
更何況聞染的下落目前還是不明,無論是貨棧還是剛才那三輛馬車裡,都沒見到任何子的蹤跡。
這件事的疑問太多。
張小敬正想著如何跟李泌說這事,忽然聽到鏗鏘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抬眼一看,原來是崔。
崔負責河渠這邊的搜索,所以最先趕到。
“崔旅帥,事還沒結束,立刻帶我去見李司丞。”
張小敬高聲說道。
可是崔卻僵著一張臉,殊無笑意。
他走到張小敬面前,一抬手,兩個旅賁軍士兵如狼似虎地撲過去,死死按住了張小敬的雙臂。
“帶走。”
崔不去接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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