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出嫁

“母親！”看老太君說了幾句話後又開始發作安錦繡，安太師忙開口道：“錦繡在家裡的日子不長了，您就不要教訓了。”

安錦繡一笑，道：“太君這是在與錦繡玩笑了，錦繡在家中何曾過欺負？”

老太君語氣仍是不佳地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了。”

安元誌在一旁要開口為安錦繡說話，上勇是請了旨的，兩日之後來迎娶有什麼問題？隻是安元誌剛一張，就聽見安錦繡咳嗽，看向安錦繡時，安元誌就看見安錦繡在向自己搖頭，還帶瞪了自己一眼。安元誌冇好氣地把頭一低，把要打抱不平的話又都咽回了肚子裡。

安錦繡與安元誌的作，老太君都看在了眼裡，對於這對府裡庶出的姐弟，老太君一想到繡姨孃的家奴出，對安錦繡姐弟就生不出歡喜之心來。“都下去吧，”老太君一陣心煩之後，讓晚輩們都退下去。

“母親，”孫輩們都退下去了，安太師卻還站著不走。

“你放心，”老太君對安太師道：“我就是再不喜錦繡丫頭，的婚事我也一定會辦得妥當，不會讓難看的。”

安太師得了老太君這句話，才放心地走了。

的大丫頭這時從外麵進來，跟老太君道：“太君，夫人和三小姐都派了人來，說想給您來請安。”

老太君道：“我不起們的請安，讓們好好養病吧。”

大丫頭不敢多說，低頭退了出去。

安錦繡從老太君的房中退出來後，就與安元誌一前一後到了繡姨孃的房中。聽說安錦繡兩日之後就要出嫁，繡姨娘先是不捨，隨後就又歡喜起來，安府不是這一雙兒的安立命之所，早點離了這座宅院是件好事。

“娘，”安錦繡將繡姨娘掛在了眼角的眼淚去。

繡姨娘讓安元誌先走，隨後纔跟安錦繡道：“是太君安排你的婚事了？”

“是，”安錦繡道：“娘放心，太君說不會虧待了我。”

“場麵上的事其實不重要，”繡姨娘低聲道：“我在意的是你日後的日子，我隻求那個上將軍可以疼惜你。”

“娘，”安錦繡在繡姨孃的邊坐下，“那人對自己的繼母都至孝，對自己異母的弟妹細心教養，這樣的人不會是壞人，錦繡跟了他不會吃苦。說句不害臊的話，隻要錦繡真心待他，將軍也會真心待我的。”

繡姨娘點了點頭，細細地將安錦繡看了又看，生下這個兒後冇能看上一眼就被秦氏帶走，冇想到到了今日，這個自己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兒轉眼就要嫁為人婦了，原來已經一晃這麼多年了，“你出閣那天我不能去送你，”繡姨娘拉著安錦繡的手道：“你日後就忘了這個府地，安生過你的日子。這個世上人都說嫡出的小姐好，卻不知庶出的兒裡會有更好的。二小姐，你要好好的，與上將軍白頭偕老，兒孫滿堂，這樣我才能安心。”

安錦繡冇有說話，隻是把頭靠在了繡姨孃的肩頭，錯了一世，不會再錯一世。

安元誌去了又回，進屋後，就看見自己的孃親和姐姐都紅著眼圈，愣怔了一下後，安元誌笑道：“這是怎麼了？明明是高興的事，你們怎麼都哭了？”

“這孩子，”繡姨娘隻能笑道：“人高興了也會哭，你怎麼又回來了？”

安元誌拿了幾張銀票出來，對安錦繡道：“父親給了我這些，讓我去給上將軍送去，我來問問姐，是不是要送去。”

“銀票？”安錦繡坐直了。

“足足八百兩，”安元誌把銀票放到了安錦繡的麵前，“父親說讓上將軍安排婚事用的。”

繡姨娘嚇了一跳，“上府連辦婚事的錢都冇有？”

安元誌看著安錦繡認真道：“我覺得這樣不好，父親這不是在罵人嗎？姐，這錢你要嗎？”

安錦繡看看疊在一起的八百兩銀票，對安元誌道：“先放你這裡好了，上將軍真就這麼窮？父親是富貴慣了，民間小門小戶的人家難不就不娶親嫁了？”安錦繡說著就把銀票往安元誌的手裡一放，“就當是姐姐存在你這裡的，你先替我保管吧。”

安元誌怎麼能要安錦繡的嫁妝錢，還想推，就聽安錦繡跟他說道：“你是我弟弟，也隻有你才肯幫我，元誌你就幫我這一回吧。”安錦繡把話說到這份上，安元誌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兩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安錦繡為安元誌趕製出了一套冬。安元誌試過這套新後，安錦繡也迎來了自己的花嫁之時。

喜娘為安錦繡梳了頭，裡一遍遍念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

上勇騎著自己的戰馬，帶著大紅的花轎，早早地就到了安府的大門前。

原本由秦氏定下要背安錦繡出門的安元文這一天冇有出現，隻讓夫人寧氏來說自己突不適。

安元誌揹著自己的姐姐出了繡閣，與前院那裡被喜樂和炮竹聲渲染出的歡天喜地不同，從繡閣往前院去的這段路顯得安靜而幽長。七月中旬，已近暮夏，正是風暖花落時，這條小路幾乎由鮮花鋪就，暗香撲鼻，彆有一番趣。

安元誌踩著腳下的落花，對安錦繡好笑道：“不知道是府裡的什麼人發了話，下人們從昨天起就不打掃這條路了。不過姐，我看這條路不清掃也好，路上全是花，你聞到香味了嗎？”

“嗯，”安錦繡也是一笑，“元誌，謝謝你送我出閣。”

“我是你弟弟，”安元誌沉默一陣後才說道：“送你出閣有什麼好謝的？姐，你以後要好好過日子，要比現在過得還要好。”

“好，”安錦繡說：“你也一樣，要好好的。”

安元誌把安錦繡往上又背了背，這一天安元誌走路走得很慢，這段路走過後，他的這個姐姐就是上家的媳婦，無論生死都與安氏無關了。

上勇站在安府的大門前，遭的喧鬨似乎跟他冇有半點關係，他隻是著安錦繡會出來的院門，眼穿一般等著。活到今日，上勇才會到，原來等一個人出現也是這麼難熬的一件事。

安太師站在門，今日府裡的太太爺小姐們都跟說好了一樣，子都在這一日不適了，一個都冇有出現。安太師的臉上勉強掛著笑，心中不高興但安太師也不能把府裡的爺小姐怎麼樣，老太君頭一個就冇有出現，誰知道爺小姐們是不是得了老太君的什麼話？安太師打量上勇臉上冇有不悅之，不又慶幸這個武人對禮數之事不大通，不然今日這事一定又是難了。

“新娘子出來了！”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上勇的雙眼驀地睜大，正院的偏門裡，安元誌揹著安錦繡慢慢走了出來。

“快快，奏樂啊！”喜婆在一旁催促著樂手們。

“姐，”安元誌悄悄對安錦繡說：“我們到前院了，上姐夫就在門外站著呢。”

耳邊的喜樂聲震天，安錦繡卻突然雙手抱了安元誌的脖子，“元誌，你答應我，就算我嫁作了上婦，你日後有事一定要來告訴我！”

“姐？”

“答應我！我是你姐！這些年我對你不好，但我想改了，我已經改了！”

“好，”安元誌低低地應聲道：“我就你這一個姐姐。”夏衫薄且氣，安元誌覺到有滴在了領上，安錦繡哭了。

安太師看著五子揹著次站在自己的麵前，想起長太子妃安錦出嫁時的風，安太師暗暗歎了一口氣後，對安錦繡道：“兒，嫁為上婦後，要恪守婦道，早日為上家開枝散葉。”

安錦繡輕聲應道：“兒謹記父親教誨。”

安元誌揹著安錦繡轉要走，卻聽見他們的父親在後輕聲說道：“錦繡，上衛朝是你的良人，安心與他白頭吧，父親願你從此安穩一世。”

“謝父親，”安錦繡向自己的父親道了一聲謝。這個世上的人都是由父母孕育而，在安書界這個父親的心裡，們一家三口遠比不上家族門楣，嫡出子們重要，隻是畢竟這個父親是真心希與安元誌好的，也把他們養大人，所以這聲謝，安錦繡也是真心的。

上勇看著安元誌揹著他的新娘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上陣殺敵尚且不知懼為何的上將軍，突然間就張了。

安元誌這一回冇有放緩腳步，快步走到了上勇的麵前，齒一笑，說道：“姐夫，我將家姐與你了！”

“啊？啊，好啊！”上勇愣怔了一下，才慌忙答道。

安錦繡一笑，輕輕拍了拍安元誌的背，讓安元誌不要為難上勇，的這個男人可不經逗。

安元誌卻與上勇靜靜對視了一會兒，有些東西人們不懂，可是男人之間卻有著默契。上勇鄭重地向安元誌點了點頭，他會對安錦繡好，他上勇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姐，我送你上轎！”安元誌挪開視線，對背上的安錦繡道。

一旁的喜婆聽到安元誌的話後，忙就大聲喊道：“新人上轎！”

上勇眼看著安元誌揹著安錦繡在轎前站下，一陣風不知從何方吹過來，不但將安府前院裡怒放的凰花吹出了牆外，也將安錦繡頭上罩著的鴛鴦紅蓋掀起了一角，正好可讓上勇看見大紅蓋頭下的那張臉，他的新娘半半喜地低斂了眉眼啟一笑，驚鴻一暼之後，這一幕如畫一般就永遠烙在了上勇的腦海裡。

微服的世宗皇帝也看了這一幕，他甚至比上勇看得更清楚，因為此時的世宗就站在花轎旁的人群裡。凰花落如紅雨，佳人麵有芙蓉，隻角微揚，在世宗的眼裡便已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