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與宋青桃吵起來了。

陳崢很崩潰，不知該如何勸阻，人吵架真是太讓人頭疼了。

宋婉不知道自己罵的人是誰，所謂不知者無畏，一口一個母老虎的宋青桃暴跳如雷。

“母老虎，瞧瞧你的臉，紅的像后山的猴子屁，猴屁都比你好看，瞪什麼！眼珠子快掉出來了！像你這樣的孩哪個男人會喜歡。”

“呦，手上還有呢。”

“你這種貨，放我們鄉下也就是喂豬的料，公豬都嫌你丑！”

“穿的倒是人模人樣的，這服給你穿糟蹋了！”

宋青桃口口聲聲要宰了宋婉，可又擔心重蹈覆轍，不敢下手，怕何灃再找自己發瘋。

“這可是當家的住所，你沖一個試試，小心他回來把你打蜂窩，不敢了吧，有本事進來啊。”

“母老虎母老虎母老虎！趕滾吧，別在這礙人眼了。”

宋青桃忍不了了，手抖著舉起槍。

宋婉吐著舌頭躲到陳崢后，“開槍啊，瞧你手抖的，槍都拿不穩了吧，還學男人打槍，母老虎！”

“你——”宋青桃舌頭打結，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長這麼大，還從未和人吵過架，沒被這麼罵過，“我斃了你。”

左手拿槍不練，再加極度生氣，手不穩，被宋婉輕松的躲了過去。

宋青桃繞著陳崢追著宋婉要逮住。

謝遲著椅出來了，“宋大小姐。”

宋青桃聞聲看去，腳步停住，一團火直沖上頭，想直接點了這寨子，“呦，破爛貨，還坐著椅呢。”宋青桃背著手，嘲笑，“舒不舒服？”

“托你的福，舒服的很。”

宋青桃偏頭看向的后頸，上鞭痕已經完全淡化了，不像自己的，留下兩條駭人的疤痕。

想到那丑陋的疤痕，宋青桃更加憤怒。

“勞煩你來探我，可惜何灃不讓外人進來，你還是請回吧。”

“狗仗人勢。”

謝遲平靜地看著，淡淡道：“可惜了，你連狗都不如，還想學狗，在這逮人就咬。”

“你再說一遍！”宋青桃抬起槍對著。

陳崢擋在前頭，“大小姐，您別沖，您還是回去吧。”

宋婉也譏諷道：“看見沒，這沒人歡迎你，別恬不知恥的杵在這了，攆都不走，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謝遲拉了宋婉一下，“不用跟計較，我們回房吧。”

宋婉白了宋青桃一眼，“呸，不要臉。”

宋青桃見們離開，氣的跺腳，“站住！”

要追上去，仍被陳崢攔住，“大小姐，真不能進。”

宋青桃一掌甩在他的臉上，“看門狗。”

陳崢沉默地住了。

“你就一輩子守在這吧！”宋青桃哼了一聲，忿忿離去。

……

宋婉推著謝遲回房間，一路上神采奕奕，“看看氣的那個樣子，笑死我了，跟我吵架，我在我們村吵架就沒輸過！”

謝遲走神，沒聽到在說什麼。

到了房間。

謝遲道：“我有點累，想睡會，我不你你別進來。”

“好吧。”

宋婉關上門出去，見陳崢走過來。蹦蹦跳跳迎過去，笑著問：“走了？”

陳崢臉上赫然一塊掌印，宋婉眉心淺皺，心疼地看著他，“打你了？”

“嗯。”

“你沒打回來？”

陳崢沒回答，嘆口氣，“以后你見著說幾句。”

“為什麼？”

“是青寨大小姐，手段很毒辣的，別看是的，手里不知道有多人命。也就是前段時間當家剛教訓過，這回才收斂點，否則你罵那些話早死幾十次了。”

“大小姐又怎麼樣，我才不怕。”

“總之你聽我的，以后看見就離遠點。”

“我就不，我見一次罵一次。”

“姑，您就別給我惹事了，我攔一次攔兩次，萬一哪次沒攔住，大家都得遭殃。”

宋婉癟，“那好吧。”

“阿吱呢？”

“說累了，睡覺了。”

……

宋青桃不想在云寨多待一分鐘，獨自先回青寨去。

今天賓客太多，山下來的馬匹都拴在西山馬場，過去要經過一段僻靜的林路。宋青桃氣的拿樹撒氣，一刀一刀砍的它傷痕累累。

的槍傷至今未痊愈，兩手指沒了知覺，剩下三彎一下都疼得要命。

“死人，看我怎麼弄死你。”

“敢罵我丑，你才是丑東西。”

“兩個臭.婊.子，都給我等著。”

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宋青桃回頭看過去，黑暗的樹林空無一人。

繼續砍樹，“活了你們，喂狼，喂狗！”

忽然有人背，宋青桃里還罵著，一回頭，看到一張臉懸在面前。

咚——

倒了下去。

宋青桃醒來時仍在林中，只不過換了一片林子。

對云寨附近的樹林很悉，知道此偏僻，鮮有人跡。被綁在樹上，手腳被荊棘與麻繩束縛住，的里塞滿了泥土，被膠帶封上，還纏了層厚厚的沒有彈的麻布條。

一掙扎，荊棘刺皮，扎出來，只能忍著不彈，發出痛苦的悶哼。

“你不怕疼就使勁掙扎。”

宋青桃憤恨地盯著。

謝遲坐在地上，正著手上的泥。

“沒想到吧，我能在這蹲到你。”笑了笑，“這得謝何灃給我做了個椅，我天天坐著它到晃，云寨的地形被我得一清二楚。”扔了布，看向宋青桃，“還得謝他差給我的人，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今天客人多，你們的馬都被拴在這鬼地方。”

謝遲看著瞪大的雙眸，“看什麼？”靠近的臉，學宋青桃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再這麼看著我，把你眼珠子摳下來。”

宋青桃一陣干嘔，又吐不出來，泥摻著口水往嚨流。

謝遲拍了拍的臉，“味道好不好？”

謝遲今日束著高辮，抬起手，從發帶上取下針，緩緩站了起來。

宋青桃震驚地看著。

謝遲知道想說什麼。

“我的早就能走路了，不過坐椅更招人同而已，而且能讓你們放松警惕。”走到宋青桃后，抓住的右手，拿著針進中指，“跟你說說我的事吧。”

宋青桃疼得嗚嗚哼，手腳掙扎，被荊棘刺出點點痕，竭力手指，但哪抵謝遲雙手之力，又被掰了出來。

“我從小沒爹娘疼，跟著爺爺過，跟著山跑，后來回了家，被姐妹野孩子，土山姑，明明打扮起來，我是姐妹里最好看的一個。”

宋青桃右手直抖。

謝遲笑著撒開的中指，又掰開食指，“有一次我爹去上海，帶了很多巧克力回來，讓二姐分給姐妹幾個。我從來沒吃過那玩意，特別想嘗嘗，可每個人都有十幾塊，偏偏我沒有。”

“后來九妹給了我一塊，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味道，苦苦的，甜甜的。”謝遲聽著的嗚咽聲，心里舒服極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心里安自己，我和沒，只是同一個父親而已。我連哪月出生都不知道，甚至連的樣貌都記不太清了。

可我總是想起那塊苦苦的巧克力，一想起它，我就能回憶起九妹的臉，然后開始幻想，被你們糟蹋的樣子，死時候的樣子，的尸被野吃的樣子。”

“你的三哥哥真是不錯，教我打槍，玩刀。可惜了，刀槍都被他拿走了。”謝遲站起來，走到的面前蹲下，“我在腦中設想了幾十種殺你的辦法，可剛才我思考了很久，我發現我下不了手，我連都沒殺過。”

抬了抬宋青桃的臉，“那你就在這里，等野來吃掉你吧。”

宋青桃拼命地搖頭，流下眼淚來。

“你也會哭啊？”謝遲掉的眼淚，“我九妹也哭，之前在濟南，摔個跟頭都哭，哭的煩人。你殺的時候哭了沒？”

謝遲將手在上揩了揩，“你很喜歡何灃是嗎？”

“那你知不知道，我一流眼淚他就心，我一喊，他就滿山給我抓野野兔，我想玩槍，他把他最喜歡的槍送給我，我抱住他的時候，他的心跳都不正常了。”

“我沒怎麼接過陌生男子，也不懂。你比較了解他，你說他是不是喜歡我？”

宋青桃點頭。

“是麼。”

謝遲取下銀針，杵在的眼前。

宋青桃嚇得閉上眼。

謝遲開的眼睛，宋青桃驚恐地看著。

“害怕了？”

……

宋青桃失蹤了一天一夜，宋蟒得知最后來過何灃的院子，惡狠狠地找了過來。

可把陳崢難為死了，拿命頂在門口，是沒讓進。

宋蟒走后，陳崢一屁坐在地上，后背已經汗了。

這一個個的，非得把自己折騰死。

深夜，謝遲正睡著，忽有腳步聲靠近。

一睜眼，就看到宋蟒兇神惡煞地撲過來，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是趁人不注意翻進來的。

謝遲對他拳打腳踢，宋蟒一掌甩在臉上，打得頭腦發昏。

“青桃到底哪去了！”

“我不知道。”

“最后只來找過你，你跟說了什麼！”

“不知道。”

宋蟒上有酒味，不重，應該只是小飲了幾杯，他手上用力，“你說不說？”

謝遲搖頭。

宋蟒掐住的脖子，口水噴了滿臉，“臭.婊.子，和你那短命妹妹一個臭德行，不過你比能耐多了，能讓何灃那臭小子為你幾次三番傷害青桃，要有你半分本事，也不會被扔來扔去，被這個騎那個日。”

謝遲掐著他的手，脖子、臉充滿了。

“蹄子，經不起，一就拼命嚎。老子沒日幾回，下頭爛的像漿糊。”他撕開謝遲的領，“老子今天非得聞聞你什麼味，怎麼把那個臭小子迷得團團轉。”

謝遲被勒的說不出話，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他……不會……放過你。”

“不過是山下搶上來的賤貨，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不能為了個臭娘們我一下！”宋蟒.笑著，了口的臉頰，“你可比你妹妹漂亮多了。”

謝遲快窒息了，的手沒力氣，瞪著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

他的力氣太大了。

宋蟒的手往腰上，剛要下子，謝遲看著門口，竭力喊了聲，“宋青桃。”

宋蟒回頭看去。

謝遲掙開一只手，迅速地竄到他后腰，出刀猛.-.向他的背。

“啊——”宋蟒手到后背要奪刀，謝遲用力踹開他，騎到他上，趁他張著要罵，一刀進他口中，刀尖穿頭顱。

宋蟒沒死，手掐著的腰。

謝遲任他掐著，“我沒有想殺你的，可你話太多了，真是太令人厭惡。”

拔出刀，在他的嚨，“那你就去死吧。”

陳崢聽到靜，匆忙趕來，看到謝遲騎在宋蟒上，渾都是。

握著刀站了起來，揩去臉上的，手在發抖，刀落下。

陳崢嚇得愣在門口。

謝遲朝他走過去兩步，“何灃呢？”

陳崢這才回過神，趕關上門，沖過來探宋蟒的鼻息，“沒氣了，死了。”

“何灃呢？”

“他不在寨里！礦里出事了！現在怎麼辦？”陳崢抱著頭，不知所措地來回轉，“怎麼辦？怎麼辦？當家讓我保護好你！你殺了宋蟒，青寨肯定不會放過你！不行，你得先躲起來，一切等他回來再說。”陳崢七慌八，這才注意到謝遲竟站立著，“你……你的好了？”

謝遲腦袋空空，木木地點點頭。

“算了，沒時間管這個，外頭很多青寨的人在找宋青桃，宋蟒死在這里很快就會被發現。”陳崢打開柜子找了件服扔給，“換服，我先帶你走。”

謝遲把自己干凈，換上干凈服隨陳崢出去。

……

宋婉起來方便，迷迷糊糊似乎看到陳崢與謝遲的影，以為花眼了，去謝遲房門口輕喊了聲：“阿吱。”

沒人應。

宋婉打著哈欠走了，正到窗前，看到窗戶沒鎖，被風吹的咯咯響，順手將窗關上，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

嗅著鼻子，推開窗看了眼，只見床上被子鼓了一大塊。

“阿吱？”

……

因為有陳崢，一路無人相攔。

謝遲與他騎馬下山，山路黑，陳崢打著手電照明。謝遲還沉浸在殺人的緒里，明明如愿能夠下山了，卻沒有一開心。

陳崢要帶自己去哪里？

去找何灃嗎？

……

“站住！”

后面傳來槍聲，子彈從謝遲左側過去。

陳崢立即調頭，對謝遲喊道：“我去拖住，你順著這條路下兩公里有條岔路，走左邊的，一直往下就能看到燈，奔著去，就能到一礦，到了那里讓人帶你去找當家，聽到沒！”

著聲：“好。”

“快去。”語落，陳崢駕馬往回路去。

不幸的是陳崢沒能攔下追來的人。謝遲對這路段不，很快被他們追上。是青寨的人，他們將謝遲回來，關到地牢里。

王大花了幾塊大洋，才混進來看看，謝遲被打了好幾鞭子，趴在地上，爬到門邊，吃送來的東西。

王大心疼地流淚，“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你一個姑娘家……你哪來的膽子？這可怎麼辦！”

謝遲一心塞吃的，沒空回話。

王大喂水，“別噎著，喝點。”

謝遲吃完喝完，“何灃還沒回來？”

“沒呢。”

“你去找找他，好不好？”

“我……我都不知道在哪。”

“求你了。”謝遲握住的手，央求道，“救救我。”

王大一邊眼淚一邊點頭，“我讓我當家的去找找。”

謝遲松開的手，把往遠推，“我等你們。”

……

王大走后不久，宋蛟又來了，對先是一頓毒打，再盤問。

“說，青桃呢！”

“說！”

“青桃哪去了！”

不能說，只要死守住，他們就暫時不會打死自己。

“你說不說！說不說！”

宋蛟一腳踩在的頭上。

謝遲咬著牙，手抓著地上臟的稻草，扛著。

你快來。

快來。

……

何灃回來之前，他們先找到了宋青桃。

運氣好，沒被野攻擊，命還在，只不過人昏過去了。

死的是青寨主，不是小事。

何灃又不在，沒人保得了。

青寨的人上來討公道，要把活活燒死。大當家的同意了，在他眼里，這不過是何灃的其中一個人而已。

謝遲被捆在木樁上，準備活燒。事到如今，并不后悔，想到謝迎，就覺得殺的好，殺的值。雖然怕死，可人還是要爭口氣的。

謝遲看著周圍的人，大多是青寨來的，他們朝扔石頭，不停地吶喊，恨不得將凌遲，一片片吃進肚子里去。

宋青桃清醒了，卻很虛弱，坐在大當家的旁邊，恨紅了眼，見人剛要點火，突然說：“等一下。”

點火的兄弟停下。

“不是會勾引男人嘛？把給我了，一件都不剩，給兄弟們欣賞欣賞。”

青寨的兄弟們舉手好，一個個搶著要手。

“我來！”

“我來！”

一雙黑手剛落到謝遲的領口，陳崢撲上去扯開那人的手，護住，“這是當家的人，不能這樣。”

宋青桃腳踝全是荊棘刺傷，艱難地站了起來，“你給我滾開。”

“不行！”陳崢看向何長輝，“大當家的！當家會生氣的！”

何長輝著煙，瞇眼道，“好歹是小灃的人，留幾分面。”

無人再敢鬧騰。

陳崢還擋在謝遲面前，宋青桃又喊，“你還杵在那干嘛？要陪一起死嗎？”

“大當家的，等當家回來再置吧。”

何長輝不語，沉浸在煙熏霧繞的世界。

“陳崢，趕滾下來，你是要與青寨為敵嗎？”

“下來！不然連你一起燒！”

陳崢轉看向謝遲，“我可能護不住你了。”

謝遲垂著腦袋，無力抬頭。

陳崢知道何灃的脾氣，真要被活活燒死了，指不定能鬧出什麼事來，他仍要爭取，“大當家！”

青寨的弟兄直接上去將陳崢抬了下來。

“放開！放我下來！大當家！你知道當家喜歡！不能燒！不能燒……”

聲音漸遠，一會的功夫，人已經被抬的不見蹤影。

他們拿著火把將木點燃，炙熱的火環繞著，濃煙竄進鼻子，讓人不能呼吸。

火外的人們還在囂，比宴會的狂歡還要賣力。

謝遲半睜著眼，看著火向自己慢慢近。

去濟南之前，爺爺說要給自己說親，那男的還是個大學生呢。爺爺說他家雖算不得名門族，也沒有大富大貴，那孩子卻為人老實，有文化，思想進步，跟了他，以后不了苦。

如果沒遇到這些土匪，沒被擄上山，早就回到家，說不定已經可以定親了。

那個男人什麼來著？

謝遲一時想不起來了。

好像姓薛。

閉上眼睛，幻想起來。

不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高如何？長相怎樣？

若是像何灃那般……

彎起角，腦海中浮現著他的樣貌。

若是如他那般，還是不錯的。

可惜了。

……

“當家的！”

“小灃！”

好像有人他的名字。

火熱的睜不開眼，突然一陣風拂了過來，帶著悉的味道，落在面前。

“醒醒！”

努力地、艱難地睜開眼，看到眼下的黑靴。

初次見面，他就穿著這雙黑靴，從那醉漢手中救下了自己。

當時看到這鞋邊的，覺得自己更加九死一生。

卻沒想到，他是個這樣的人。

“阿吱！”

“阿吱！”

他著的下，抬起的臉。

他的手上、臉上還沾著碳灰，眼里映著熊熊的火焰，充滿了憤怒。

“你還要我救你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