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遲眼眶潤，有種絕逢生的錯落，“你來了。”

何長輝見何灃跳進火里，騰地站起來，煙都丟了去，“快滅火！愣著干什麼？滅火啊！”

謝遲手腳皆被縛在木樁上，何灃用刀一割著繩子，左手松綁，直接倒在他的懷里。

第一次覺得，濃濃的煤炭味這樣好聞。

云寨的兄弟們接來水，一桶接一桶地往火上倒。

宋青桃急了，瘸著滾下來，“不許滅！誰讓你們滅了！停下！”

一邊說一邊掏槍，胡朝謝遲打過去。

謝遲腳上的繩子還未割開，何灃蹲在地上，聽見后的槍聲，子彈從邊過。

宋青桃第一槍打偏了，又拔槍，穩住手對著謝遲，不料何灃忽然站了起來，生生替擋下一槍。

子彈打中何灃的右腹。

青羊子將宋青桃按在地上，已然顧不得上的疼痛，竭力掙扎，“放開我，放開！我殺了！”

何灃子著了火，好在水澆的快，燒傷不嚴重。

連同青寨的人都看呆了，沒想到當家居然會直接跳進火海去救下那人，再看他一戾氣的模樣，一時皆不敢喧嘩。

待何灃抱著謝遲走下來，才有個不要命的喊了聲，“不能放了！”

隨即有人躲在人群里起哄，

“殺了我們大當家的。”

“對殺人償命！”

何長輝站在大堂口他，“何灃！臭小子，滾過來！”

何灃沒聽見似的，抱著謝遲直奔自己院里去。

宋青桃還被青羊子按著，沖何灃大喊，“三哥哥！”

何灃突然停步，轉看向宋青桃。

“青羊子，放開。”

青羊子這才松手。

宋青桃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何灃，著聲對他說：“三哥哥，我爹死了。”

“我知道。”

“那你還護著？”宋青桃揩去眼淚，繼續問他，“我們認識十幾年，就不抵這幾日嗎？你知道的，我這麼喜歡你，殺了我爹！那是我爹啊！”

何灃腹部的彈傷汩汩出，抱著虛弱的謝遲立著，仿佛一點事都沒有。

“不是看上去這樣的，一直在你面前裝弱小，裝可憐，博取同，利用你，就是為了報復我！其實的心比誰都黑！的早就好了，一直在騙你！”宋青桃抬起手，給何灃看手上的傷，的手腕被荊棘磨得模糊，袖口浸滿了，“折磨我，拿針刺進我的手指，我的手腳全是這樣的傷，把我綁在樹林里等死，好在我命大，才被兄弟們找到。”

何灃沒有說話。

宋青桃委屈地看著他，“三哥哥？”

“對不起。”何灃半邊子都疼得沒知覺了，卻沒有泄下一口氣，“你有錯在先，殺人不對，這次我替挨一子彈，你覺得不夠，我再替你一槍。”

“你就這麼護著？拿命護著？為什麼？”宋青桃眼睛紅了，“我也差點死了。如果今天是殺了我，你也會為我討公道嗎？”

何灃沉默了。

宋青桃凝視著他，他的眸中盡是冷漠，比從前還要冷，“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喜歡哪里？因為漂亮嗎？”宋青桃上前一步，“漂亮的人這麼多，你又不是沒見過，為什麼偏偏對這麼好？”拿槍口抵著何灃的腦袋，眼淚嘩嘩地往下落，“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青羊子見狀，舉槍對著宋青桃。

何灃眼神示意他放下。

謝遲閉著眼，無力地靠在何灃的前，輕輕抓了抓他的服。

何灃垂眼，更地抱住懷里的人。

宋青桃看著他們這些小作，苦笑一聲，痛恨地瞪著何灃，“何灃，我恨你。”

淚流滿面，笑著往后退，終還是沒舍得下手，“你這麼惜的命，那我就祝不得好死，祝像你娘一樣，總有一天拋棄你！”

……

宋蟒的尸被青寨帶走了，謝遲床上還留著大片跡。何灃把抱回自己房間，剛放到床上，青羊子已經把醫生帶來。

醫生大致檢查一番，松口氣，“還好，不重，都是皮外傷，先幫你理彈傷。”

“不用。”何灃表嚴肅，重重往凳子上一坐，“幫先弄。”

醫生無奈，“你捂著點傷口，別失過多了。”

“嗯。”

醫生給謝遲好傷口，上完藥，裹上紗布，何灃才同意治自己。

的傷確實不算嚴重，除了后肩的一刀傷和三道鞭痕，大多是撞擊的淤青，沒傷到骨頭與腑。反倒是何灃，除了彈傷，小還被燒傷了一塊。

王大在給謝遲上藥，何灃帶醫生去了別的房間。

醫生給他取出子彈，陳崢在一旁細講這兩日發生的事，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是被青寨的人打的。

彈傷包扎完畢，醫生再給他理燒傷，“還好燒的不嚴重，不過怕是得留疤了。”

“大老爺們怕什麼疤。”何灃看了眼自己的，沒當回事，“好了沒？”

“好了，藥記得抹。”

“嗯。”何灃心不好，沒等他完全包扎好就站了起來，“藥給陳崢，回頭再給青羊子。”

陳崢點頭。

“等一下。”醫生蹲在地上不讓何灃走，“好了，最近別大作，好好養著。”

“嗯。”

……

王大剛給謝遲抹完藥，穿上服，何灃就進來了。他臉難看，瞧著嚇人，王大始終低著頭，沒敢吱聲。

“出去。”

“欸。”

何灃坐到桌邊，盯著。

謝遲趴在床上，正啃著一個饅頭，“醫生怎麼說？”

“我就走這麼一會，你就這麼按捺不住？”

謝遲沉默片刻，說：“謝謝你趕回來救我。”

“能走路了？”

“嗯。”

“什麼時候能走的？”

“打.黑熊那天晚上，已經能站起來了。”

“五天前。”何灃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你到底還藏了多事！”

謝遲猝不及防被他嚇了一跳，手里的饅頭掉在床上，瞧著何灃怒不可遏的模樣，有些心虛。

“說話。”

“沒什麼說的。”默默又拿起饅頭，握在手里。

“那我只問你一句，這麼久，你真的就只是利用我？”他頓了頓，“沒有一點別的？”

“我想下山。”謝遲垂著眼，“可以讓我走嗎？”

何灃忽然站起來，拿著桌上的杯子往墻邊猛摔，“你永遠都別想離開，到死都給我留在這。”

謝遲沉默不語。

何灃攫拳頭，滿臉暴戾，仿佛下一秒要去把砸碎。腹部因為巨大的作再次出，染出更大一片，他控制住緒，轉離開。

“喜歡。”

他停下腳步。

“我喜歡你。”

何灃大步走回來，一把握住的脖子，“到現在還在騙我？你真把我當傻子？還是覺得我你到放縱你到這個地步？撒謊，殺人，利用我，你還想做什麼？放火燒山？還是連我一起殺了？”

謝遲握住他的手，眼淚掉了下來，“不是的。”

何灃見哭，更加憤怒，“你不去當戲子真是可惜了，哭，使勁哭，我看你能多眼淚來。”

他手上青筋暴起，卻沒舍真下力勒，謝遲的眼淚到他手上，“這是真話。”

何灃覺得額頭突突的疼，這娘們，太要命了。

他覺得有點累，不再想再聽的鬼話，松開手，轉要走。

沒想謝遲抱住了他的腰。

手剛好落在傷口上，何灃蹙了蹙眉，扯開的手，大步離開。

后咚的一聲。

他回頭看去，見謝遲滾落在地上，無意識地立馬去抱起，“你要想在地上睡，以后都不要上床了，我”

謝遲忽然摟住他的脖子，親向他的角。

何灃愣住了。

腦袋一片空白，連下面要恐嚇的話都忘了怎麼說。

謝遲松開他，眼里噙著淚，“我喜歡你，真的。

我想，如果你不是土匪，我一定想嫁給你。”

他的目頓時下來，容地看著，忽然將抱到床上，傾了下去，“不管你他娘說的真話還是假話，老子想睡你很久了。”

謝遲沒有反抗，張開手，“那你睡吧。”

何灃輕促地笑了聲，看著視死如歸的模樣，從的額頭親到，吻到脖頸。他從礦里來的急，手都沒有洗，掌心過之，皆留下灰黑的印記。

他吻得很生，謝遲猜到何灃也許沒親過別的孩子，不然也不會咬的自己這麼疼。生地配合著他，到他的手落在自己的領口，單手開了服。

熾熱的氣息在脖間蔓延，謝遲皺著眉，抓了床單。

何灃抬眼看，“上很疼嗎？”

謝遲咬著牙，搖了搖頭。

何灃看著這一傷，有些于心不忍，不想再折騰，他輕吻的耳朵，停下作，“等好一點再睡。”

謝遲覺得自己的臉快了，躲開他的目，點了點頭。

何灃躺到旁邊，謝遲害地轉過去，他從背后抱住，吻了吻的肩膀。

謝遲覺得渾的疼痛都被他溫暖的懷抱緩解了，的手覆上他的手指，挲著糲的掌心。

“他們會怎麼置我？”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擔心。”

“他們會為難你吧？”

“心疼我啊。”何灃笑道。

“嗯。”謝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饅頭，手撐著床坐起來，到翻。

“找什麼呢？”

“饅頭。”

找到了！

將何灃推開，拿起被他扁的饅頭，一口咬了下去。

何灃要搶，“吃這個干什麼？”

謝遲往后躲，撕拉到傷口，皺起眉，卻還是不忘吃，掰了一大塊饅頭往里塞，“一天沒吃東西。”

“回頭讓廚房做點好的。”

“這個就很好。”

何灃瞧著吃，又想笑又心疼。

謝遲吃完饅頭，見他平躺著看自己，視線挪到他上的跡上。過手去緩緩掀開他的服，看著腹部的紅紗布，“很疼吧？”

“不疼。”

何灃注視著的眼睛，忽然起下床。

謝遲匆忙問他，“你去哪里？”

“去別的房間。”

“怎麼了？”

“我在這怕忍不住，把你骨頭都拆了。”

謝遲咬笑了。

何灃看著這個表，更加承不住，轉離開，還鎖上了門。

謝遲側躺回去，撕拉到傷口，疼的一頭汗。

不敢了，靜靜地躺在他的床上，到周圍他上悉的氣息。

剛才差點就……

了，似乎還留著他的味道。

腦中忽然閃過宋蟒的死相，忽然睜開眼，呼吸都變得凝重起來。

拉住被子，蒙住了腦袋。告訴自己，是他活該。

他該死。

……

何灃院外圍了幾圈青寨的人，他們披麻戴孝，還把宋蟒的尸抬在院門口，一個個揚言要殺了謝遲為宋蟒報仇。

他們不停地喊話，

“當家，如果你能這樣包庇，那還有什麼規矩可言，以后誰還信服于你。”

“你們連親都沒，本算不上咱們的人，為了這麼個外人讓弟兄們寒心，你對得起弟兄們嗎？對得起山寨？”

“不過是個人，犯不著跟大家為敵！”

“宋大當家待你不薄！”

“……”

太吵了，院里的人無法眠。

何灃鼓搗了許久留聲機，給謝遲放音樂，“現在好多了。”

“謝謝你。”

何灃到床邊坐下，的脖子，“怎麼謝？”

“只要我能做到的，你盡管提。”

“我要睡你。”他手不規矩地往懷里。

謝遲按住他的手，將他拽出來，“還疼著呢。”

何灃俯，靠近的臉，“我要十萬塊。”

“我……沒有。”

“那我出十萬塊娶你，怎麼樣？”

謝遲沉默。

“你值麼？”

“不值。”

何灃笑著挑的下，“還有自知之明。”

“……”

宋婉慌里慌張地進來了，“那幫人太兇了，就差破門進來了。”

何灃坐直了，“他們也就敢在外頭喊喊，不敢進來。”

宋婉鎖上窗戶，“他們都穿上孝了，還有人燒紙，撒的到都是。”

何灃沒搭理，問謝遲：“晚上想吃什麼？”

“都可以。”

“沒有都可以，說兩樣。”

“粥。”

“說個。”

“……”謝遲隨口說了個，“魚湯。”

何灃對宋婉說：“你讓青羊子去把大找來。”

“好。”

宋婉出去了，自覺地帶上了門。

屋里只留音樂聲。

“他們一直鬧怎麼辦？”

“怎麼？怕我把你出去？”

“嗯，怕，不過你不會的。”

“為什麼？”

“你喜歡我。”

何灃笑了笑，去倒了杯茶喝，“就因為喜歡，我就得護著你，去得罪我的兄弟們？你也聽見他們的喊話了，我威信損啊。”

“上次你打宋青桃的時候就已經損了。”謝遲認真道，“宋蟒要強.暴我，我殺了他只是出于自我保護，我是你的人，你可以充分利用這一點來與他們對質。”

“要你教我？”何灃又湊過來，鼻子蹭的臉，“你是我的人，你是我的什麼人？”

“……”

“想嫁給我？”

“誰想嫁給你。”

“你自己昨晚說的。”

“我說的是如果你不是土匪，我可以考慮一下……”

“土匪怎麼了？”

謝遲看著他，“我不喜歡土匪。”

“昨晚誰說喜歡我來著，還說了三遍。”

“……”謝遲狡辯，胡嘟囔著，“你聽錯了。”

何灃住的鼻子，“還跟我。”

謝遲笑著推開他的手。

何灃把往床里抱抱，躺到旁邊，“你做我老婆，這兩天就把事辦了。”

謝遲不確定他這是在玩笑還是真心話，思考過這個問題。

嫁給他，永遠留在這山寨，做個土匪媳婦嗎？

雖然討厭這里，但是云寨的人還是不錯的。

“真要沖進來搶人，寡不敵眾，我也保不住你。”他的聲音難得的輕和，帶著點疲倦，聽上去舒服多了，“他們說你不是寨里的人，你嫁給我，進了何家祠堂，懷了我的種，沒人敢你。”

謝遲看著他的側出了神。

聽上去不像是開玩笑。

何灃突然睜開眼，謝遲趕移開眼，心突然跳得厲害。

“還害什麼？親都親了，差點睡了。”

“……”

謝遲拉住被子蓋住臉，“那我得考慮考慮。”

何灃隔著被子輕拍下的屁，“你慢慢考慮，我等著你，我看你能考慮到什麼時候。”

“疼。”

他又拍了一下，“裝。”

“……”

……

晚上，青寨的人終于急的上頭了，何灃的人堵著門不讓進，有人要從圍墻翻過去。

聲勢浩大，宋青桃的堂哥宋曄帶頭撞人墻，把陳崢幾人沖散。

宋曄第一個沖了進去，接著，他舉著雙手，慢慢地退出來。

何灃用槍指著他的腦袋，跟著走了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

“誰給你的膽子沖進來。”

宋曄出了一頭汗。

“跪下。”何灃輕歪了下頭，“我數到三。”

他拉下保險，“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