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書》楔子 一封家書
‘請永遠保持一顆懷疑之心,因爲文字所記錄的,不一定是真實’
——某古時賢人布拉德·瑞德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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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藍的天空不見一雲彩,偉大、神聖的明之主、生命之源,也是至高、唯一的神上之神、諸神之主‘穆’金的軀高懸天穹,熾烈的芒歡快的灼燒著大地。
砂石鋪的小廣場被曬得滾燙,一熱浪從地面升騰起來,空氣在扭曲跳,眼前所見的一切景象,也隨之而扭曲、曼舞。
小廣場的北面,木石結構、上下兩層的長條營房下面,數十名汗流浹背的炮兵著膀子,認真的拭著十幾門被保養得油水亮的野戰炮。
石塊壘的厚重圍牆護住了佔地巨大的軍營,南面的大門外,兩百出頭的火槍兵,還有數量相當的輔兵,穿著鐵灰的夏季麻制服,圈起了老大一塊空地。
營地的大門左手邊,一顆碩大的老橡樹下面,同樣袒著上半,滿是汗的戈爾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用力的咬著牙,瘦的面頰上腮幫子筋隆起,有點憂鬱的看著面前的小方桌。
方桌上,有一張白紙,是帝國軍部統一訂製的軍用信紙,質量極佳,潔白、刮、很有質。
白紙的上方,印刷有代表帝國軍的九頭蛇盾紋徽章,軍徽的下方,則是一行細細的鐵灰小字——‘口徑就是真理,程即爲正義’!
幾行潦草的黑字跡,深深的嵌了信紙,寫字的人用力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在信紙下的方桌桌面上,都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親的媽媽,尊敬的父親:’
‘半個月前,我們已經離開了希瓦河谷,現在我正帶隊駐紮在蘭茵走廊的小石城。’
‘沒錯,我們已經收復了蘭茵走廊。這裡是帝國舊土,這裡的民衆,淳樸而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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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大門外,士兵們圍起來的空地上,三十座煞氣騰騰的絞刑架整整齊齊的排了一排,數十名膀大腰圓的士卒,正將三十名衫襤褸、渾是的男子強行推上絞刑架。
一名在烈日下依舊穿戴整齊,汗水沁得外套上都滿是水痕的憲兵站在絞刑架旁的木臺上,手持一張堅固耐磨的羊皮紙,聲嘶力竭的誦讀著。
“以帝國的名義,按帝國戰時軍法,對膽大妄爲,盜竊、焚燒軍用輜重,於井水下毒謀殺帝國士兵,散播謠言,挑的灰鼠匪幫,所有匪徒,以絞刑!”
三十名氣息虛弱的男子竭力的掙扎著,裡不斷吐出妙的,以生族羣脈大融合爲基礎,混雜大量顛倒人倫道德的概念而衍生出來的問候語。
‘嘭’!
三十座絞刑架同時抖了一下,一繩索繃直,空氣中傳來了頸骨折斷的聲音。
戈爾金憂鬱的看了一眼絞刑架上搐的軀,嘆了一口氣,抓起蘸水筆,咬著牙,用力的在信紙上飛快的劃拉了幾行。
‘當然,小石城的姑娘們,更是火辣熱。尤其是對帝國軍人,們的態度,是狂熱的。’
沉了片刻,戈爾金看了看絞刑架前方正對著的街道,認真的在信紙上添了一行字。
‘狂熱,哦豁,狂熱的們,是如此的可。但是因爲帝國軍法,我們能怎樣呢?’
數十名扎著頭巾,披罩,瘦削乾癟的人嘶聲尖著,正衝擊著絞刑架前守護的帝國士兵。魁梧、壯的火槍兵們有點狼狽的舉起手中的燧發槍,勉強招架著這羣‘狂熱’的人。
人們尖銳的指甲毫不留的抓向士兵們的臉蛋,有幾個士兵已經被撓出了深深的痕。
他們手中的新式燧發槍,只要手指輕輕一扣,就能將這些毫無防範的人擊倒在地。但是士兵們只是狼狽的,被的防著,近百名帝國最銳的新式火槍兵,被數十個人得節節敗退。
人在嘶吼,在謾罵。
“劊子手,還我的小漢斯。”
“帝國狗,小馬奇是冤枉的!”
“你們這些屠夫,滾出我們的小石城。”
“蘭茵走廊不歡迎帝國狗,離開我們的土地!”
“惡臭的海德拉(Hydra),滾回你們腐爛的大沼澤!”
數十名輔兵拎著盾牌衝了上去,協助狼狽的火槍兵們,擋住了這些瘋狂的人。
但是在人們的衝擊下,他們的防線顯得那樣的岌岌可危。
在這些人的後,軍營門前的大街上,黑的站著近千名小石城的居民,基本上都是男人。這些男人,他們目鬱的看著絞刑架,看著在絞刑架上盪鞦韆的灰鼠幫。
‘總之,這是一座好的城市。這裡的生活,甚至有點過於安逸了。我甚至有空閒時間,去釣釣魚,打打獵,放鬆放鬆心。’
戈爾金吹了一聲口哨,將蘸水筆在指尖上旋了一圈,深深的眼眶裡,兩顆漆黑的眸子突然一凝。
距離軍營大門不到三十步,就在大街的對面,一棟三層的小樓的閣樓裡,百葉窗後面突然傳出‘嘣’的一聲響。一支長箭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猶如毒蛇一樣,直刺戈爾金的口。
戈爾金左手猛地一擡,五鐵條一樣的手指狠狠扣住了飛馳而來的箭矢。
下一瞬,戈爾金已經橫大街,縱躍起,撞碎了百葉窗,闖了閣樓中。他的速度是這樣的快,以至於大街上的小石城居民,只是看到一抹半明的影一閃而過。
一聲悶響後,一條瘦削的人影吐著,從碎的百葉窗中飛出,重重的摔在了大街上。一小隊士兵跑了過去,迅速用繩索將他捆綁得結結實實。
大街上的小石城居民開始,混在人羣中的好些青年,雙手下意識的進了兜或者袖管。
軍營大門,一排六門野戰炮被推了出來。
迅速平息了下去,只是那些小石城的居民眼裡,猶如野火的鬱越發濃郁。
從閣樓中飛出的瘦削人影還在掙扎的時候,戈爾金已經坐回了大石上,好似剛纔本沒彈過一樣,死死抓著蘸水筆,憂鬱的看著面前的信紙。
‘除了軍部運來的口糧味道差了一些,小石城的生活是如此愜意,沒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所以,親的媽媽,尊敬的父親,在我收到下一封家信的時候,能給我一點點小小的驚喜麼?’
‘唔,如果可以,給我捎兩桶黑大陸的咖啡豆吧,我已經無法容忍軍部配發的刷鍋水了。’
‘我知道菸不是一個好習慣,但是如果我能收到兩小箱哈瓦雪茄,我會很開心的。’
‘另外,軍部採購的杜松子酒簡直和毒藥一樣,每次我強著自己灌下那種可怕的時,我都覺自己在自殺。爲了我的健康,我覺得,如果能有幾大桶金牌朗姆酒,我會到家庭的溫暖,到父母熾烈的,我會到很幸福。’
‘還有,香腸,是的,我懷念家裡自制的香腸了。腸,酸菜腸,酪腸,咖喱腸,芥末腸……偉大的‘穆’在上,我已經開始流口水了。’
‘小石城是個好地方,但是在離開帝國的這些年中,他們高地人影響,他們丟棄了帝國的食傳統,他們現在只會一樣可怕的菜餚,那就是白水煮。’
‘我懷念家中自制的香腸了,所以,親的媽媽,給我寄點香腸過來吧。因爲會有很多無恥的人在路過我的辦公室的時候,順手拿掉幾,所以,請多寄一些過來。’
‘親的媽媽,我還在想念您做的炸豬肘,薰羊頭,烤羊肝,滷牛蹄,曬牛舌,醃牛肚,鯊魚乾,鯨魚皮,鰩魚翅,炸魚丸,各種油浸的小鮮魚、小海螺、小海貝等等等等。您是如此神奇的食大師,請將您拿手的味,都給我寄一份過來吧。’
‘尊敬的父親,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寄點家裡的老酵母,以及一些頂級的啤酒花和麥芽過來。天氣炎熱,啤酒不耐運輸,軍部取消了後勤補給單中的啤酒項。而小石城居然丟棄了帝國的啤酒傳統,整個小石城,居然找不到一滴啤酒!找不到一滴啤酒!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我手下的兄弟們,這些天都快壞了。我認爲,自己釀造一些啤酒給他們解除鄉愁,這是一個主應有的職責和德。’
‘作爲帝國軍人,沒有啤酒佐餐,毫無疑問是恥且不人道的。’
戈爾金在飛速的書寫著家信。
被他打得吐倒地的瘦削男子,被一隊士兵暴力推搡著來到了軍營大門口。
瘦削男子一邊竭力掙扎,目如惡狼一樣死死的盯著戈爾金:“帝國走狗,屠夫戈爾金,你死定了,死定了。進蘭茵走廊的帝國狗,全都會死在這裡。大哥不會放過你,大哥不會放過你!”
戈爾金擡起頭來,憂鬱的看了一眼這男子:“大哥?那麼,你就是一個小嘍囉嘍?小嘍囉沒價值,幫他一把,放風箏!”
幾個呼吸後,在那些人歇斯底里的謾罵聲中,絞刑架上,又是‘嘣’的一聲。
嘆了一口氣,戈爾金繼續寫著家信。
‘可能是用的餌料不好,我寫信期間,剛剛釣起了一條沒價值的小雜魚,很失。不過沒關係,小石城這裡,大魚很多。’
‘好吧,以上的味,請親的媽媽快點寄過來,我真是非常非常懷念沒有參軍前,在家裡每天能的味。偉大的‘穆’啊,下次帝國增加軍費時,能在‘陸軍’的後勤上多花點麼?’
‘看看圖倫港的那些海軍……他們對帝國毫無用,卻浪費了這麼多軍費!’
‘以上,祝媽媽和父親健康、平安。’
‘順便向我的弟弟妹妹們問好。法、薇瑪,我有一點點想念們了。’
‘尤其向‘喬’問好,他應該畢業了吧?替我給他說一聲,下次見了威爾斯家的狗崽子,連著我的那一份,打斷他們的狗。’
‘以上,戈爾金·容·威圖於帝國格蘭行省蘭茵走廊小石城。梅德蘭榮耀歷一三七九年七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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