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書》第二十三章 鬼臉掌櫃
繞過一個個巨大的彈坑,走到銀葡萄大街的盡頭,然後順著鵝卵石鋪的防波堤,繼續向西走。
百來個威圖家的護衛裡叼著菸捲,猶如一行無聲的螢火蟲,隔開百多尺的距離,跟在喬後。
喬來到了通往老炮臺的棧橋,一隊陸軍、一隊海軍、一隊警察,三方聯手設立了崗哨,封鎖了通往老炮臺的道路。
遠遠的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崗哨,喬繼續順著防波堤往前行走。
過了沒多遠,一片佈著帳篷的空地豁然出現。這裡是圖倫港一號老碼頭的轉運場,平日裡人來人往,各個商會的船隊運來的大件貨堆積在這裡,無數人忙碌著,將這些貨運去一座座庫房。
一號老碼頭曾經是圖倫港的貨運核心,這個轉運場佔地巨大,足以容納數萬人聚集。
今夜,廣場上滿是帳篷,一水兒的鐵灰帳篷,應該是圖倫港駐軍貢獻的野戰帳篷。
四周有士兵、警察巡邏,帳篷裡滿是低聲的哭泣和怨怒的咒罵。
兩千多戶人家宅邸被炮擊摧毀,除去死去的人,以及那些藉助在鄰居、朋友家的,還有數千人無可去,圖倫港市政廳就在這裡設下了臨時的救援點。
十六號的白天,這些人圍堵了市政廳。
現在救援點周邊有人巡邏,顯然也是爲了避免再次發生這樣的事。
喬遠遠的看了看這一片帳篷,繞過轉運場,走進了一條燈火昏暗的小馬路。半路上,有一隊陸軍士兵攔住了喬和他後的家族護衛,喬出示了特別調查組的證件,於是暢通無阻。
不到二十尺寬的小馬路,零星杵著幾路燈桿,老式的煤氣燈有氣無力,黯淡的燈火照得馬路一塊兒亮、一塊兒暗。幾條野狗蜷在路邊的木箱等雜旁,聽到喬的腳步聲,有幾條野狗驚,蹦出來就是一通喚。
喬的瞳孔裡,緋紅的幽旋轉,三圓六芒星魔法陣凝現。
幾條野狗渾驟然一僵,它們夾起尾,發出瀕死的哀鳴聲,一邊撒尿,一邊趔趄著遠遠跑開。
這是藥爐街,在圖倫港也算是頗有名氣。
圖倫港將近一半的藥材鋪,將近一半有行醫許可的醫生,還有將近一半的藥劑師等等,總之圖倫港所有和藥材相關的買賣,有將近一半都在這條街上。
夜深了,藥爐街兩側的好些店鋪,依舊半開著門。
這裡是圖倫港,是一號老碼頭,是水手度最大的區域。這裡幾乎三步就是一個酒館,十步就是一個混的娛樂場所。平日裡,每天夜裡這裡都會有喝醉的水手打架鬥毆。
平均每天晚上,這裡會製造十名左右的刀劍傷患者,以及一兩個倒黴的槍傷傷員。其他的輕重傷勢,數不勝數。
藥爐街的店鋪,習慣的夜間也開門做生意。
而且的確,他們夜間的生意比白天好很多。
喬走在馬路正中間,來到了藥爐街的後段,走進了一間門臉極窄,只有不到十尺寬的小藥鋪裡。
威圖家的護衛們,三五羣的分散開,蜷在街邊,靜靜的著煙。黑暗中,一個個菸頭不斷亮起,不斷黯淡,真的和螢火蟲一模一樣。
小小的藥鋪裡,三面牆上,都是木質的藥櫃,一個個小小的屜上面,嵌著薄皮鐵片,上面刻著各種藥材的名字。
正對門,是一個長條的櫃檯,一排人頭大小的玻璃罐,整齊的碼放在櫃檯上。
過拭得不是很乾淨,有點模糊的玻璃罐,可以看到罐子裡浸泡的可怕玩意兒。蛇,蜈蚣,蠍子,還有各種造型詭異的肢。這些罐子裡的東西,平白讓這藥鋪充滿了某種森可怕的覺。
兩盞古舊的銅燈杵在櫃檯的左右兩頭,半明不滅的燈火,照得藥鋪極其昏暗。
櫃檯和藥櫃之間,有一個小小的空間,‘嘎吱、嘎吱’,不斷傳來皿的聲音,藥鋪裡的溫度要比外面高了一些,空氣中更瀰漫著一古怪的味道。
“大叔,我給你說過起碼二十次,如果你將這些罐子裡的‘神奇藥劑’丟進海里,你的生意起碼會好上一百倍。”喬走到櫃檯前,輕鬆的敲了敲櫃檯。
“圖倫港的優秀市民們,他們可以接樹、草皮、骨頭熬製的神奇藥劑,甚至某些大老爺,不介意用磨的人類乾藥。可是這些奇妙的小生,還都是劇毒的小生,沒人得了。”
“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些,居然也是能治病的好藥。”
櫃檯後面,一個瘦削的男子正蹲在地上,他面前是一個小小的炭爐子,一口銅坩堝架在炭爐子上,一鍋粘稠的漿正‘咕咕’的冒著泡泡。
男子頭上,有一塊一塊禿斑,那分明是被高溫灼燒過的傷疤,禿斑上的囊被徹底損壞,斑駁的禿斑上,沒有一頭髮。除開這些禿斑,男子頭上其他部位倒是髮旺盛,黑油油的半長頭髮,被他紮了十幾條細細的小辮,胡的披散在後。
聽到喬的話,男子手持一銅棒,輕輕的攪坩堝裡的漿,一邊慢吞吞的擡起頭來。
昏暗的燈火中,饒是喬已經見過這張面孔無數次,他依舊心頭一滯,下意識的倒了一口冷氣。
這是一張被高溫徹底摧毀的猙獰面孔。
兩隻耳朵幾乎被燒掉,只剩下小半拉外耳塌塌的掛在頭上;眉沒有了,兩隻眼睛歪歪斜斜,一隻上拉,一隻下扯;鼻子和耳朵一樣,鼻翼幾乎全毀,出了兩個黑的窟窿;燒得稀爛的脣歪斜著,無法封閉的角不斷有口水浸出來。
從面部,到脖頸,一直到敞開的襯衫所能看到的上半,到都是扭曲、斑駁的燙傷傷疤。
這樣的一張面孔,完全和圖倫港的民間故事中的某些惡鬼無異。
這人,在整個一號老碼頭附近,也是蠻知名的人,因爲他的這張鬼臉,而且是被火燒過的鬼臉,知道他的人都他‘鬼臉掌櫃’。
時間長了,誰都忘了這鬼臉掌櫃的真名,‘鬼臉’就了他的名字。
森,沉,長得醜還沉默寡言,從不主和人打道,而且售賣的藥劑古古怪怪的,與其說是藥劑,更像是毒藥一樣。
你找誰去諮詢,都只有一個答案,鬼臉掌櫃的藥鋪,毫無疑問是圖倫港生意最差的那一家。
喬手了自己角暗袋裡的那顆藥丸。
只有他,還有圖倫港的極數人知道,鬼臉掌櫃還是有幾分本領的。不提喬上的這顆保命藥丸效力如何,就說三年前,圖倫港那位已經九十多歲的老男爵,讓新娶的十六歲的夫人順利的懷上了孩子,就是鬼臉掌櫃的功勞!
喬甚至還記得,他第一次和鬼臉掌櫃認識,還是他十二歲的時候,帶著護衛和威爾斯家的小崽子們打架。結果威爾斯家的小崽子玩的,埋伏了數倍的人手,喬不小心被人在背後掄了一棒,當場被打得吐。
留下護衛斷後,吐不止的喬逃離了‘戰場’,慌不擇路竄進了藥爐街。
喬昏倒在藥爐街上,被鬼臉掌櫃撿回了藥鋪,一碗極其難喝,讓人懷疑人生的藥,只用了短短半小時,就讓喬的傷痊癒。
喬從此和鬼臉掌櫃結識,後來關係越來越好,喬甚至從威圖家的走私生意中,給鬼臉掌櫃介紹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份額,藉此補他這間半死不活、生意冷清的藥鋪。
鬼臉掌櫃眨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喬發了一陣呆,然後聲音沙啞,猶如氣的風箱一樣‘嘎嘎’的笑了起來:“打開力量海了?恭喜啊,喬爺。”
“威圖家財大勢大,藥劑、呼吸法,都不缺吧?”鬼臉掌櫃端起燒得滾燙的銅坩堝,將裡面沸騰的漿‘咕咚’一口灌了下去。
直起脖子,不斷從嚨裡發出‘咯咯咯’的怪聲,鬼臉掌櫃渾搐著,過了好一陣子,他上冒出了大片粘稠的汗水,他這才緩緩的放鬆了繃、痙攣的。
喬有點擔心的看著他。
他已經數十次見到鬼臉掌櫃喝下滾燙的藥,怎麼就沒被燙死呢?
真是奇蹟!
“當然,藥劑,呼吸法,都不缺。”喬得意洋洋的,取出了拉普拉希易來的那張藥方:“今天來找你,有別的事,順便,給我鑑定一下這個!”
“那就好……那麼……”放下銅坩堝,鬼臉掌櫃正要問喬半夜跑來做什麼,他的目突然被那張青銅的紙片吸引。
他湊到了紙片前,直勾勾的盯著紙片上細小集的字跡看了半天,出右手,認真的在空氣中勾畫起來。
喬有點貪婪的看著鬼臉掌櫃的右手。
仁慈的穆忒忒在上,這是喬這輩子見過的,最白皙、纖長、、乾淨的手。
比他母親莉雅的手還要好看,比他姐姐法的手還要好看。
全被燒得和鬼一樣,鬼臉掌櫃唯有兩隻手……不,是胳膊肘一下兩條小臂和手掌,簡直猶如神靈雕琢的藝品一樣,得讓人心醉。
喬不止一次的幻想,鬼臉掌櫃沒被燒傷之前,他得是多麼妖孽的男子哪?
“咯咯咯,有趣。”鬼臉掌櫃輕輕的吐了一口氣:“非常有趣的配方。初級力量藥劑,比帝國現在通行的基礎力量藥劑,在單位能量度上,高出了五倍。更有趣的是,這種調製方法制的藥劑,雜質微乎其微。”
“而且,材料也很便宜,調製也不難,這是一張堪稱完的藥方,利潤會比基礎力量藥劑高出許多。”
鬼臉掌櫃麪皮劇烈的哆嗦著,強行出了一個笑容看著喬。
“好東西,非常好的好東西。你想怎麼理?”鬼臉掌櫃輕輕點擊著藥方:“但是,喬爺,燙手,很燙手,這張藥方……很容易惹出麻煩,很大的麻煩。”
喬皺起了眉頭。看來,拉普拉希給出的這藥方,有點好過頭了?
馬路對面,一家大門半開的牙醫鋪裡,有人的嘟囔聲傳來。
“偉大的穆在上,這是,鬧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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