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第三章 醉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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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寬敞的街道上緩緩而行,任憑車在街道積雪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車轍,轉眼又被大雪覆蓋。

車廂裡鋪著厚厚的氈子,正中放著一張矮幾,角落裡甚至有一個覆蓋著銅罩的炭爐,散發著熱氣。

矮幾上有銅壺,壺中有溫酒。

溫酒,雖然酒味酸,卻也將一寒氣散盡。

杜荷微笑著說道:“房二,傷也大好了?”

房俊後腦勺,說道:“好的差不多,不過仍有些疼痛。”

心裡卻想:好什麼呀,都特麼摔死了,要不然老子怎麼能鳩佔鵲巢?

弼有些憤然:“都怪柴令武,當日便是他在給你的坐騎一鞭,才導致你墜馬,這人太壞了!”

房俊一驚,還有這事兒?

他一直以爲墜馬事件是個意外,記憶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沒在意。

可程弼這人木納憨厚,跟房最是要好,話語很卻絕不贅言,每句話都是有的放矢,他說有這事兒,那就一定是有。

房俊心裡琢磨著,得空的時候好好問問程弼都知道些什麼,早做防範爲好。

杜荷卻道:“令武只是無心之失而已,房二你別放在心上。還有你,程弼,不要說話,你那隻眼睛看到柴令武鞭打房二的馬?”

弼梗著脖子,面紅耳赤:“俺從不說瞎話,就是俺親眼所見!”

杜荷還要再說,房俊擺擺手:“此事到此爲止,反正我也沒有大礙,用不著追究。”

弼這才悻悻的哼了一聲。

杜荷有些尷尬,打個哈哈說道:“聽聞‘醉仙樓’新近推出了一位清倌人,名喚麗雪,據說姿容秀麗、段婀娜,更且冰雪聰明,琴棋書畫無一不,長安權貴趨之若鶩,待會兒爲兄帶兩位賢弟見識見識!”

三人之中,杜荷最長,房俊次之,程弼最小。

論其關係,倒是房俊和程弼更親近一些,或許是同病相憐的關係吧,這兩人都是憨厚木吶,都是傻乎乎的……

說話間,馬車輕輕一頓,停了下來。

三人在者調開車簾之後一次下車,發現正是到了一名爲“醉仙樓”的青樓門前,早有門口待客的夥計迎上前來,殷勤伺候著貴客下車。

宰相公子、國公家爺,三人地位相仿、年紀相若,平素很是能玩到一起去。

然而進大廳之後的待遇,卻絕對是天壤之別。

按說杜荷雖說也是宰相之後,但杜如晦貞觀四年的時候就去世,李二陛下的恩榮雖說從未斷絕,更將長孫皇后所出嫡公主指婚與杜荷,但是聲勢畢竟差了一層,比不得父親俱都居高位的房俊和程弼。

可事實恰恰相反。

一進大堂,杜荷那一個衆星捧月,仰首宛如一隻旗開得勝的“戰鬥”,腳下邁著八字步,得意洋洋。杜荷如此到姐兒的青睞,絕不僅僅跟他宰相公子份有關。看看這幫花枝招展的姐兒一個個眉眼帶笑的模樣,那是一種從心底裡的喜歡。

房俊和程弼卻像是兩個跟班,幾乎無人理睬……

中國歷史上有一種畸形審趣:男著裝佩飾以“顛倒”爲子常著男人裝,而男子則“爲婦人之飾”,尤其是上層社會的一些名流,過分注重其儀容的修飾與化妝,用面脂、脣膏等用化妝品頭飾面,一度爲一種時尚。

這種畸形審趣,在各朝各代中無疑以隋唐五代最甚!

簡直就是古代的娘炮、僞娘……

隋唐五代時期的男子中的確很多“小白臉”。

武則天的男寵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便是典型的“小白臉”。《舊唐書》上說張氏兄弟是“傅施朱,錦繡服”,那張昌宗更是被譽爲“人言六郎面似桃花,再思以爲蓮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蓮花也。”男子弄得油頭面,扮裝得像一個現代“娘炮”,大概跟武則天、太平公主等大唐權貴婦人喜好“小白臉”有很大關係。

武則天挑選陪侍男的標準就是“潔白鬚眉”……

既然上層權貴婦人喜歡“小白臉”,朝野上下就競相仿效之,男子做容、化妝,裝飾打扮標新立異,日漸爲一大時髦。

隋唐五代時期的時尚男子還流行“以香薰”。用香薰之俗,大抵始於漢代,至唐朝已經十分盛行。

這一時期的男子還流行戴簪花。簪花本是古代子將花朵戴在髮髻或冠帽上的一種裝飾化,其花或鮮花,或羅帛等所制。杜牧便有詩曰“塵世難適開笑口,花須滿頭歸。”

你能想象一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滿頭花的場景?

那畫面太,簡直不敢看……

現在雖然是貞觀年間,但盛世已現,社會風氣漸漸奢侈浮誇,唐初立國時的金戈鐵馬已是昨日黃花,嬉玩樂之風盛行,各種稀奇古怪的“流”日趨盛行。

雖然還未到男子戴花的盛況,卻也相去不遠,最起碼在世人的審中,都以“小白臉”爲

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的杜荷附和時下的審觀,在房俊看來略顯“娘炮”的氣質大歡迎。

而房俊其實長得不賴,濃眉大眼笑容寬厚,材雖不高大,勝在結實拔,雖說皮有些微黑,卻充滿一種健康的澤,放在後世那妥妥的一年,自曬一張照片,那也能吸無數。

可放在這個時代,就了鄉野村夫、鄙不堪、面似鍋底……

弼完全繼承了他老爹程咬金的基因,五大三相貌豪,比房俊還不如。

所以一進醉仙樓的大門,大堂裡的鶯鶯燕燕紅佳人一窩蜂的嬉笑著招呼杜荷這個小白臉,對面相獷的程弼和笑容憨厚的房俊卻是搭不理。

房俊和程弼家裡管得比較嚴,很踏足這樣的風月場所,人家可不認得你是什麼宰相家的爺、國公家的公子……

人家杜荷既有顯赫份又是青樓常客,待遇可謂是天壤之別。

房俊和程弼難免鬱悶,房俊甚至想到,高公主看不上自己,莫非就是因爲辯機是個小白臉而自己並不符合的審觀?

恰在此時,一聲譏笑傳衆人耳朵。

“想不到房二也會留此等風月場?呵呵,不過你可得備足了嫖資,人家杜二靠臉就可以會賬,似你這等人,怕是姐姐們過夜的價錢要翻倍了……”

大堂裡先是一靜,接著鬨堂大笑。

那些姐兒卻一邊掩口笑著,一邊拿眼睛去瞄房俊。

能被齊王殿下出言譏諷的人,又怎麼會是一般人?就是不知道這個黑黑的小子到底是那位大人的公子,瞧著長相雖然周正,但是也太黑了點,不過這板倒是結實,熄了燈滾到牀上持久力想必不錯……

房俊皺眉,循聲去。

一擡頭,就見到二樓樓梯盡,站著一羣年,皆是衫華麗、趾高氣揚。

老子正想著怎麼找茬呢,這是哪個親的見到哥瞌睡就送上枕頭?

話說房俊爲啥變了主意跟著程弼、杜荷出來?

目的很單純,就是要自污名聲!

古代不是很注重名聲嗎?名聲不是都可以當信用卡刷嗎?

那行,哥們兒本來名聲就不怎麼樣,再把僅餘的一點兒徹底敗壞了,就不信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願意把閨嫁給一個小流氓!

這趟出來,就是要逛窯子、再順帶著找茬打一架!不僅如此,還要把事鬧大,鬧得滿長安城人盡皆知。

所謂破壞容易建設難,想要修不容易,自污名聲還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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