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的很輕, 又很認真。就像是已久的禮，如今終于得到，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齒相的那一刻, 季弦星覺得有一電流從大腦一直劃過脊柱再到尾骨, 全麻麻的，每一汗孔都在栗跳躍著。

他的比想象中的, 要好多。

季弦星抬起頭，看著他本就殷紅的此時因為變得有些晶瑩水潤, 忍不住抿笑了。

的臉有些發燙, 可卻像是個得到心玩的小孩, 再次忍不住低下頭親吻他的鼻尖, 一下一下輕吻著，最后又流連到他的上。

吻得專注又認真, 沒有注意到原本已經睡的人此時已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等到一道灼熱的目時，下意識的抬起頭，倏地對上了一雙漆黑明亮卻又沉如深淵的眸子。

下意識張了張, 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大腦一片空白，心跳的比剛剛吻鐘熠時還要厲害。

要不管不顧的說出來, 不去想鐘熠如何想, 以后是否會疏遠遠離甚至覺得有病——

但是想到那個畫面, 季弦星都覺得自己痛的難以呼吸。

隨便找個理由麼？

可像鐘熠這樣的高嶺之花, 大概是第一次在自己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 被一個生強吻吧。

有什麼原因會造剛剛那樣的姿勢？

電火石間, 大概是不能接鐘熠遠離的求生, 季弦星的腦子從未如此快速的運轉過，比參加奧數比賽時還要靈。

倒！

季弦星眼睛一亮，剛要開口, 忽然的后腦被鐘熠用手扣住。在還沒反應過來時，上便落了一個吻。

瞪大了眼睛，大腦比之剛剛還要空白。

鐘熠上仍有淡淡的酒氣，可很意外，卻不覺得難聞。

反而更像是某種催化劑。

鐘熠的眼睛也是睜著的，不知道是不是喝過酒的原因，他的眸子仍是淡淡的。可也許是錯覺，季弦星總覺得他平靜的眸子里，蘊藏著翻滾的暗涌。

他的吻很溫，就像他平時待人接的風格一樣。

季弦星卻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全被掠奪走，讓人缺氧的暈眩。

全發，下意識的用手抵住鐘熠的肩作為支撐。意識還未回來，只有淺層思維尚在，卻也不及面對現在的場面。

直到人被慢慢推到在床上，季弦星仍是懵的。無法思考，只有尚存，可周被鐘熠的氣息包裹著，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砰”早就了節奏的心跳聲。

直到進行到一半，疼痛使魂游天外的意識短暫拉回，在意識到此時他們在做什麼。

吊頂燈輕輕搖晃著，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雪花隨風飄散著，飄到了海面上，隨著一個又一個的浪翻滾著，最后了潺潺的流水，融海底，到海底的礁石彼此依偎纏綿。

……

……

外面的雪不知何時停了，季弦星蜷在男人懷里。耳邊是他均勻的呼吸聲，空氣間散發著某種淡淡的味道，和鐘熠上的酒氣撞在一起，釀出獨有的曖昧味道。

全又酸又痛，明明很累可人卻興的睡不著。轉過來，看著旁睡的男人，他有些細汗，微微將額前碎發打了些，是說不出的。

季弦星咧著笑了，沒忍住的爬起來些，再一次輕吻他的角。

的嗓子像是被糖浸過一樣，說不出的甜。輕輕扶在鐘熠的耳邊，聲帶著笑意低喃著，“這個禮我很喜歡。”

好喜歡好喜歡。

這是這輩子，收到的，最喜歡的生日禮。

值得用一生去回味。

季弦星又在他懷里躺了會，才有些不舍的爬起來。臨走時，還幫鐘熠清理了一下，甚至幫他又換上了一件服。

這個過程中，還是害的臉上發燙。

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做的，只是看到床上一片狼藉時，覺得太過恥。順便又將床整理了一下，才悄聲離開。

走到一半時，又停下來，轉頭對著鐘熠輕笑著，說了聲，“晚安。”

季弦星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的大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蒙起來，高興地忍不住打滾。

和鐘熠竟然……

啊啊啊啊啊啊！！！！

季弦星抱著被子，半天才將腦袋出來，角帶著傻笑。不知道明天鐘熠發現的時候，會是什麼表。

是震驚無措的，還是……其實他也是歡喜的。

季弦星現在的腦子很，可思緒又是跳躍的。

可不過他是什麼反應，至他們一直僵持不下的關系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睡了就睡了，還能怎麼樣！

季弦星的大腦開始慢慢放松下來，再加上上的疲憊，很快便睡著了。

睡到中途，不知怎麼忽然驚醒。撈起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才五點。

這一醒，便沒了什麼睡意，到現在仍是興的。

又打開手機，竟發現鐘熠給發了消息。

心臟又沒出息的在砰砰跳，手機屏幕的照的眼睛很亮。

季弦星輕咬著，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麼。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有些發抖的點開。

卻讓眸一沉。

[鐘熠]：生日快樂，小阿星。

[鐘熠]：家里出了急事，抱歉，沒辦法陪你過生日了。

[鐘熠]：好好玩，自己注意安全，房間自續費的，想住多久都可以。

像是不放心，過了幾分鐘后才又追加了一條。

[鐘熠]：別去麻煩同學知道麼。

季弦星撇了撇，“你真的是好有禮貌，朱璇怡知道怕是要死了。”

還是和往常一樣的關心，可是幾個小時前的事，他什麼都沒說。

看了眼發消息的時間，凌晨三點半。

原來他已經走了一個半小時了……

季弦星心里有一說不出的低落，是有點期待他會說些別的什麼的。

畢竟是……第一個早上呢。

可卻更關系他家里的事，發消息問過去。

[季弦星]：什麼事？嚴重麼？

也沒有提任何昨晚的事，不想他分心。

等了等，沒有回復。

想他此時應該在飛機上，便又躺了回去，想在睡一會。

季弦星躺了一會，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上的不適都在提醒著，幾個小時前發生過什麼。

像是頑皮的小貓，一下一下的輕撓著的心臟，蘇蘇的難以平復。

所幸起，泡了個熱水澡，隨后換好服出門吃早點。

出門不久就有一家早餐店，在推薦下要了鹵煮和包。就坐在店里，臉沖著門外，看著來來去去路過的人。

伴著這人間煙火氣，心終于平靜下來。

鹵煮只吃了幾口就放下，實在是不吃臟，包的餡鮮多倒是全吃完了。

一頓飯吃的全暖洋洋的，季弦星百無聊賴的沿著王府井大街走，竟然也沒覺得冷。

時間尚早，路上行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卻都朝著一個方向走。

季弦星本來不湊熱鬧，但今天緒實在是有些過于波，整個人都是飄的，便也跟了上去。

跟著走了一會兒，才想起大家是去干什麼——

到了升旗的時間。

即使是昨晚還飄雪花的寒冬，現在廣場上仍圍了不人。來的早，剛好站到了第一排。

不到半個小時，人逐漸多了起來。剛剛早飯上那點熱氣，現在早就被冷風吹。

季弦星冷的全打，卻不想走。

難得的執著，也難得的忽然有了儀式。國歌響起來的時候，心的飄然激與面前的莊嚴肅穆形了一個強烈對沖。

人群漸漸散去，季弦星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的疼，抬手一模，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哭了。

鐘熠下飛機后直奔醫院，醫院里只有鐘母和一直照顧二老的蘭姨在，見自己兒子來了緒瞬間控制不住，哭著說：“晚上吃飯還好好的，我半夜去洗手間才發現他不對，我要是睡得沒那麼沉也許就不會有事了。”

鐘母以前家里雖然不是什麼大家大戶，卻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后來嫁到鐘家從來沒吃過任何苦。是個一直被保護的很好的人，現在遇到丈夫生死未卜的在急救室搶救，自己一個人撐到現在也實在是難得。

鐘熠語氣沉穩，帶著安的作用，輕拍著母親的背說：“沒事的，有我在，您先回家休息。”

“我哪里還能休息，要是老鐘他……他真的——”說到最后，鐘母已經哭的泣不聲。

就在這時，急診室的房門忽然打開，主刀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鐘母起來的急了，差點沒摔倒。幸好鐘熠扶住了，但人卻已經站不住，半倚半靠在鐘熠懷里。

醫生明白家屬此時的心里，再者鐘家每年沒給醫院捐贈醫療設備，對著一家都心存恩。因此沒等他們問便主開口，“手很功，放心吧。”

鐘熠暗自松了口氣，他手扶著鐘母，只能對著醫生點頭致謝，啞聲道：“謝。”

“應該的。”

鐘樹鋒之后還要住在ICU里不能探視，鐘熠安好鐘母后便讓回家先休息，折騰了大半天，鐘母不了也深知這個時候不能再添麻煩，便同意回去。

臨走時，鐘熠問，“媽，這件事您還和別人說過麼？”

鐘母雖然單純卻不傻，搖頭道：“沒有，除了司機和蘭姨我誰都沒說。”

鐘熠放心了些，語氣間仍是以往的沉穩溫淡，“您回去好好休息，爸醒了我告訴您。”

等人都走后，鐘熠眸一沉，全散發著低氣。

可人卻出奇的冷靜，有條不紊的代著李項明，“把消息盡量往下，能多久是多久。M&T項目繼續跟進，程家那邊我過兩天聯系，其他一切照舊。”

李項明看著面前這個仍舊變不驚的男人，是打心底里佩服，卻也覺得這樣活著可真不容易。

他有些不忍心的提醒道：“后天上午有東例會，您……”

說到后面，他都說不下去了。

前腳爹才出搶救室，后腳就得跟沒事人一樣的去開會，這真讓他沒法說。

“那群老家伙不得我們家出點事，我越和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他們就越吃不準。”鐘熠抬起眸子，眼神仍是平靜的，語氣間甚至帶著些笑意，“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這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

可這笑意細聽起來，未免有些蒼涼和無奈。

李項明心底嘆了口氣，隨后斂了斂眸，去理后續問題。

鐘熠的視線掃向玻璃窗，原本威嚴高大的人此時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上滿的檢測，一臉的蒼白只有微弱的呼吸。

他忽然想起小的時候，鐘樹鋒對他發火的畫面，那時候老家伙多神。

鐘熠嘆了口氣，去了吸煙區了個煙。他這兩天沒怎麼睡，昨天又出差應酬，被灌了不酒。

沒休息幾個小時，就又飛回來。他心里有事，飛機上也沒心思補眠，一邊擔心著父親這邊的況，一邊又不得不分析現在的局勢，到現在頭還是疼的。

他掐了掐眉心，臉上帶著倦，可神卻仍是清亮果決的，不見毫的退與挫敗。

他剛想回去，電話忽然響起。他輕掃了眼屏幕，想了想還是接通。

“程小姐。”鐘熠的聲音不不慢，聽不出語氣，只等對方主開口。

程千姿倒也沒廢話，直奔主題，“鐘先生，這次來找您，是想和您談一個合作。”

鐘熠心念微，不聲的問，“什麼合作？”

“聯姻。”

鐘熠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但到底沒失了態，語氣微沉道：“程小姐，你什麼意思？”

“鐘先生，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家庭的人，一生出來婚姻就是不由己的，早就了利益互換的紐帶。”程千姿平靜的說著，可隨后話鋒一轉，“可我不想那樣，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想和您合作。”

鐘熠聽著，覺得離譜，還未來得及拒絕，便聽對方又說，“鐘先生您先別急著拒絕，只是對外公開的訂婚，日后如果我們有一方遇到喜歡的人，可以隨時解除關系，對大家不會有任何損失。”

鐘熠不置可否，淡聲問，“程小姐為什麼選中我，而我，又為什麼要答應？”

程千姿笑了下，“樹大好乘涼嘛，如果我隨便拉出來一個人擋，家里人未必會相信。況且我聽說鐘總最近似乎遇到了些麻煩，還需要程家幫助的。”

鐘熠輕挑了下眉峰，語氣仍舊很淡，“你在威脅我？”

他雖然聲音平靜，卻莫名的讓人有些發憷。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鐘總想收拾我簡直易如反掌，我怎麼敢。”程千姿苦笑道，過了幾秒聲音微低道：“我不過是為自己謀條路，鐘總您可以慎重考慮一下我今天的建議，不用馬上回答我。”

電話結束后，鐘熠輕垂著眼瞼看不出什麼神來。最近確實約聽說程家那邊在找合適的人聯姻，程家生意做得不小卻一直沒上市，大概是想靠一段婚姻紐帶使得程家更上一層樓。

程千姿大概是真的被急了，走投無路，才會想這種辦法。

過了幾秒，鐘熠抬起眼皮，嗤笑了聲，“竟然算盤打到了我的頭上。”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李項明的電話便講鐘熠吵醒。

李項明跟著鐘熠久了，人也愈漸沉穩，今天語氣是有的慌張和匆忙，“鐘總，鴻德項目那邊忽然加快了進度，今天下午就會公開招標。但是我們現在沒有多余流資金跟……”

他的話沒說完，但鐘熠卻立刻懂了。他當時接手華逸，公司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千瘡百孔，必須用快速擴張的方式才能暫時拯救。即使現在華逸市值已經比之前翻了倍，可地基卻一直不穩。

每個項目，每個環節都必須算好，盈利的錢再次投實現一個涌良循環。

其中一個環節出現問題，就可能導致流資金接應不及時，導致整個資金鏈的斷裂。到不是沒有風險預估備用金，但是期間需要用的一批貨老板忽然涉嫌經濟犯罪問題，整個公司在被調查中，他們的貨也同時被卡住。

這些備用金不夠填補，是以想聯系同樣有這些資源的程家。本來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沒想到鴻德項目忽然加快了進程。

鐘熠臉有些不好，他昨晚理事凌晨三點多才躺下。一共沒睡兩個小時這會聽了更加頭疼，他按了按太，聲音有些嘶啞，“知道了，我想辦法。”

臨掛電話前，不知道是不是李項明的錯覺，他似乎聽到一聲及輕的嘆息。

鐘熠靠在床上點了一煙，但是沒吸。外面黑漆漆的，整個房間只有指尖這麼點猩紅。等到煙快燃盡時，他低頭吸了兩口。

在抬起頭時，眼中一片平靜。

也沒管現在的時間，給程千姿打了個電話。

第一通電話被掛斷了。

鐘熠神仍是平靜的，沒停頓的又打了過去。

程千姿這次接下，語氣不是很好，“鐘先生，不管你有什麼事，我也希你看一眼時——”

“程小姐，我同意你的提議。”鐘熠的聲調沒什麼起伏，極其輕淡，“我們合作。”

“……”

季弦星等了兩天，也沒能得到鐘熠的消息，不過卻等到了那個遲來的生日禮。

拿到手里，禮盒上還帶著跋涉千萬公里的寒氣。

是一條很漂亮的滿天星鎖骨鏈，間隔用海水珍珠串聯著，設計的很獨到，但是眼看就覺得致。貴氣中又不適俏皮，倒是很符合的氣質。

不得不說，鐘熠的眼是真的好。

越看越喜歡，好想讓鐘熠親手幫戴上。

除了想他，更多的是不放心。不知道他家里到底除了什麼事，嚴不嚴重。

季弦星越想越是忍不住，卻沒敢直接給他打電話，怕他分心。而是撥到了李項明那里。

電話過了一會才接通，李項明什麼有些，像是在走路，“季小姐？”

季弦星：“鐘熠家里到底出了什麼事，嚴不嚴重？”

鐘老爺子差點病危這事目前還在瞞著，李項明也沒敢多說。

“沒事。”怕不信，要刨問題，多個人知道這事越不了幾天，又解釋道：“鐘總就是這幾天忙著訂婚的事，所以別人才聯系不到。”

“什麼……訂婚？”

“他和誰訂婚？”

“他怎麼可以訂婚呢？”

季弦星覺得自己聽錯了，大腦一片空白。說出來的話，都像是靈魂中的另一個自己說出來的。

“程家小姐，程千姿。說起來也是巧了，不打不相識。要不是當時藝人不懂事，兩個人也不會認識……”李項明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了，輕咳了一聲道：“對了季小姐，我看流消息生日禮快到了，你記得收啊。”

后面的話季弦星全沒聽到，滿腦子都是——

他要訂婚了。

他要和程千姿訂婚了。

季弦星手一松，滿天星的項鏈掉到地上，生生斷了兩截，大小均勻的海底珍珠落了一地。

輕輕跳躍著，發出雜無章的細微聲，擾的人心也七零八碎的，再也拼湊不齊。

時似乎已經不會流，連空氣都像靜止了一樣。

不止過了多久，季弦星的手指忽然了，像是終于從那窒息中找到了一氧氣。

拿起手機，撥通了系主任的電話，“主任，留學名額還在麼？”

季弦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聲音啞的像是有些砂礫碾過，像是迷失在沙漠中好久沒喝到過水的瀕死者。

“有啊，我和主辦方那邊拖了半天，就給你留著呢。”系主任有點激，可想想剛剛季弦星那聲音，又忍不住關心了句，“小季啊，注意啊。”

季弦星覺得自己眼前看不清東西，一切事都似乎蒙著層層水霧，又像是被什麼生生分割，切碎片。

幾乎憑著下意識的說：“麻煩您了，材料明天……今天晚上之前就給您傳過去。”

“哎，不用那麼急，你這孩子——”

很急，急到恨不得現在就消失。

急到，不能聽到任何關于鐘熠的消息。

連名字都不行。

只要一想到，他馬上要和別人訂婚的事。

季弦星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鐵手給扼住一樣。

把心臟攥了碎片，只要呼吸一下，窒息和被割裂的疼痛便接踵而來。

所以只能逃離。

可人能走遠。

那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