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你懷中》第4章 十九歲 我可以,再過一年甚至可以……

聚會結束后談聽瑟回了半山莊園,一路上都在想下午的形,陸聞別盯著笑的模樣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那一刻在心底扎發芽的苗忽然開始瘋長。

清楚自己喜歡他,喜歡到會做那種恥的夢,但今天卻是第一次產生關于以后、關于與他的可能的想象。

心事重重地吃完晚飯后在臥室里來回踱步消食,準備待會去游泳。走著走著卻又拿起手機點開了某個泳裝品牌的網。

瀏覽了商品圖后,服站在鏡子前蹙眉打量自己,不時調整角度以便看得更清楚。

越看越覺得沮喪,深深的無力籠罩而來,又懨懨地將服穿了回去。正整理著下擺,江蘊忽然發來兩條微信消息。

[聽瑟,我覺得這套泳特別適合你。你把尺碼發給我,我送你呀。]

[圖片]

比基尼前和邊都有略顯的剪裁,系帶卻又只是細細的幾,視覺上和盈的.對比強烈,好看又不至于太暴

談聽瑟驀地心,對著鏡子設想了一下自己穿上的樣子,最后一咬牙發了個笑臉過去:好啊,謝謝你。

[不客氣哦。]

得到回復后,翻出某品牌Sa的聯系方式訂了一對耳環,準備以此作為回禮送給江蘊。

……

在度假村住的這一周里談聽瑟從沒有在晚上游過泳,下了水之后才發現實在太冷。

練了一個小時,裹著浴袍回到臥室洗去一的寒意,踏出浴室時有些頭暈。本以為是憋氣訓練太久加上洗澡缺氧,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卻發起了低燒。

前幾天才裝病過,現在再用這個理由停掉訓練總覺得心虛,于是沒告訴任何人自己發燒的事,像往常一樣去了練功房。

月底要去海城某場流演出上表演一段獨舞,回到法國后還要參與芭蕾舞團的選拔,因此訓練的事不能掉以輕心。面對著鏡子一遍遍練習,把的不適慢慢拋在腦后。

揮鞭轉、阿拉貝斯克、足尖碎步……做過千百遍的作已經形記憶。老師曾經不止一次夸贊有靈氣,但清楚僅僅有靈氣還不夠。

想追求完。完的技巧與靈氣結合才是最終目標。

注滿的練功房朦朧空曠,被霧藍練功服包裹的肢輕巧地跳躍舒展,系在腰間的薄薄垂紗被掀起又落下。

音樂演奏到末尾,三個躍至半空繃直雙的大跳后落地抬起單展開雙手,如同定格在八音盒上的孩,了點綴的金箔。

音樂休止。安靜幾秒,后門忽然有人輕輕鼓掌。

談聽瑟嚇了一跳,立刻轉看向門口。

男人屈靠著門框,對上的視線后目凝結片刻,隨即緩緩勾起角,沒吝嗇贊許,“跳得不錯。”

地收回手腳站在原地,膛還隨著未平復的呼吸起起伏伏。不知道是剛才轉頭太急還是低燒影響,頭突然有點眩暈發沉。

“……謝謝。”別開臉,兩個字說得別扭生,干的,“你什麼時候來的?”

“五分鐘前。”陸聞別漫不經心地垂眸看表。

在空曠的室翩翩起舞,的確很有視覺沖擊力。他想起小時候犯渾搶了不知道哪家小姑娘的八音盒,擰壞了底座上的發條。八音盒上跳芭蕾舞的小孩轉個不停,最后停下來再也轉不了。

“那你怎麼不出聲?”

“還要敲門才能進來?”陸聞別瞥一眼大開的門,“門開著。”

談聽瑟抹了抹鬢角的汗珠,默不作聲地走到一邊拉。聽見夸獎是開心的,而且他的肯定對來說意義非凡,只是不該如何向他表現這種開心。

又后悔沒把剛才那段跳得更好。

“看一眼不犯法?”他笑了。

“我又沒說你不可以看。”聲音悶悶地道,“你來是我游泳嗎?可是現在還沒——”

“聞別?”外面忽然響起談敬的聲音,腳步聲由遠及近。

談聽瑟驀地張起來,收站直了。

“怎麼在這兒?”談敬很快走到門口,表有點意外。

陸聞別側,不不慢道:“剛才在客廳聽見音樂聲,就過來看看。”

“看見小瑟跳舞了?這孩子也就在芭蕾上還有點天賦,跳得馬馬虎虎,比起母親當年還差得遠。”

地支棱起角的笑,眉眼間的神驟然乖順下來。

陸聞別對談敬的話未置一詞,只說:“跳得很好。”

談敬擺擺手,出滿意的笑容。

頂著父親威嚴的視線,談聽瑟只能著嗓音乖乖道:“……謝謝陸大哥。”

【你在我面前,和在你父親面前,是兩副面孔。】

陸聞別說過的話又浮現在耳畔,恥地輕咬牙關。

“不客氣。”男人似笑非笑地瞥一眼,意味深長。

談敬對此一無所覺,“既然這樣,你就再好好跳一段給聞別看看,別給你母親丟臉。聞別,你也不用顧及的面子,別讓驕傲。”

“爸。”談聽瑟深呼吸,“我……我有點不舒服,今天能先不跳嗎?”

不想跳,不想以這種方式刻意地在他面前展示什麼。而且現在負荷確實快到極限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談敬立刻冷了臉,礙于面子語氣還不算太差,“就當是接著練習。”

談聽瑟不敢去看陸聞別的表,但本能地因為畏懼而屈服,匆匆轉去放音樂。

這次每個都愈發張竭力地對待,可是越在意就越覺得吃力。就在單腳踮立連續旋轉的中途,被眩暈與猛然影響重心與平衡,整個人驀地朝一旁歪倒踉蹌兩步,頭重腳輕地重重摔倒。

談聽瑟手肘撐著地,耳朵里嗡嗡作響,像被玻璃罩罩住隔絕了聲音。

沒聽見談敬的斥責,但能想象他鐵青的臉。

發白,抹去鬢角的冷汗后手腳并用地努力爬起來,扶著把桿轉過,一個字也說不出。

“幸好這次只有我和聞別兩個觀眾,不是舞臺上的正式演出,不然……”談敬忍了又忍,臉難看至極,轉而對陸聞別道,“平時不止這個水平,估計是你剛才夸,讓驕傲了。”

“如果是在舞臺上,我不會讓自己犯這種錯誤。”談聽瑟腦子一熱,口而出。

“只有平時的功夫扎實了才能有這種底氣。”

談敬這句話如同一把泥土,驟然撲滅企圖復燃的自尊。臉頰迅速充,因為難堪而漲紅。

“你們父倆談心,我這個外人看來不適合在場。”陸聞別忽然開口。

“讓自己接著練,”談敬別開臉擺了擺手,“我們去打會兒高爾夫。”

“小瑟不是還要跟我學游泳?”

談聽瑟倏地抬眸。

“差點兒忘了。”談敬勉強笑笑,“那我自己去,一會一起吃頓飯。”

見談敬離開,談聽瑟匆匆轉足尖鞋,起時一陣眩暈,忙又扶住把桿站穩。

背后那束目如芒刺背。

麻木地收拾好東西,穿好外套提著舞鞋朝門口走去。這次走路時沒有平視前方,視野里只有男人筆和一塵不染的鞋。

他一直站在那里沒

“我洗了澡換服再來游泳。”經過陸聞別側時,語氣僵冷漠地開了口。

下一秒手臂被男人猛地攥住。

“你干什麼!”談聽瑟往后踉蹌兩步,因為頭暈險些沒站穩,“放開我!”

“逞什麼強?嗯?”他臉上的笑沒什麼溫度。

“我沒逞強。”

陸聞別輕嗤,另一只手不算溫額頭確認溫,“摔倒了說句病了不舒服,很難?”

“我沒病,摔倒純粹是因為我自己功底差,跳不好。”談聽瑟睜大眼睛,眼里滿是賭氣和倔強。

話音剛落,眼眶就紅了。

立刻扭頭掙扎起來,孰料陸聞別手上攥得更手腕一拽,“跟我發什麼脾氣?”

“那你憑什麼隨便斷定我摔倒的原因?”口而出,語氣尖銳。

“這句話是想問我,還是問誰?”

談聽瑟又氣又委屈,咬拒絕回答。

穿,這樣很有意思嗎?連他一個外人都看出不對勁,談敬卻只會責備,這一切很有意思嗎?

“一次失誤而已,你自己清楚和實力無關,對別人來說是什麼原因并不重要。”

“是,不重要,所以任由別人看我出丑也無所謂。”

忽然,陸聞別笑了,“這個‘別人’指的是我。”

一僵,低頭努力眨了眨眼把淚意憋回去,“你自作多了。”

“你已經證明過你能做好,不需要再證明一次。”他平靜道,本沒回應的賭氣與挑釁。

“……你懂什麼。”

沒人再接話,兩人之間安靜下來。

片刻后陸聞別松開手。

談聽瑟終于得以冷靜,不管是剛才那句“你懂什麼”,還是這場對他的遷怒都讓覺得后悔。

“……對不起,”半晌,打破沉默,“我只是想做到最好。”

其實是介意在他面前出丑,介意被他看到父親訓斥自己的場面,也難過于被誤會。

“不需要。”陸聞別目里有些東西看不懂,能會出的只有一點無謂與冷淡,但這緒不是對

“不需要?”訥訥。

他口吻平淡,“別把完當作一切的準則。”

談聽瑟愣住。

從小到大父母要求方方面面做到完,無數次自認為芭蕾有了進步,換來的也只是母親勉強的笑臉。為了完嚴格控制飲食,每次練舞后耐心拉以免線條不漂亮……

所有人都要追求“完”,于是就追求完。而被芭蕾折磨得傷痕累累的腳了最大的敗筆。

從沒有人告訴不需要完,在母親眼中這是自甘墮落的表現。

“你會這麼說,或許是因為你在別人眼中本就已經是完的。”

外表、材、家世、能力,每一樣都讓許多人塵莫及。

“這次的‘別人’指的是誰?”陸聞別垂眸看著,微微一笑,“你?”

“才不是!”急忙反駁。

他挑眉,佯裝詫異,眼里笑意卻明晃晃的。

“……反正我沒說,是你自己猜的。”談聽瑟不自在地別開眼,“我……我要上樓去洗澡換服,然后再下來游泳。”

“上去吃藥睡覺,等你病好了再說。”

一下急了,“不行的!”

說好練習卻回房間“懶”,如果被談敬知道一定免不了責罵。

“你爸那兒我理。還有問題?”

“你要怎麼理?你解決不了他還是會——”還是會罵我。把后半截咽了回去。

“大人的事,小孩兒別管。”

“我已經十九歲了,不屬于‘小孩’的范疇。”談聽瑟腦子一熱,“這個年紀可以,再過一年都可以結婚了。”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太在意謝家差點和陸家聯姻的傳聞,也對此有太多幻想。

陸聞別眉梢微,盯著笑了笑。

“你笑什麼。”下頜一抬,強撐著不怯場,“我說的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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