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傳最近都在低氣中, 辦公區死氣沉沉，員工都埋頭忙著自己的事，基本上沒人說話。

接連兩周因為姜予初的事星月傳的公關部連軸轉, 每天加班加到昏天黑地, 個個神疲憊，看起來沒打采。

本以為新的一天又要開始戰在微博上和黑以及層出不窮的黑通稿斗智斗勇, 結果通勤路上拿出手機一刷微博徹底傻眼了。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被了下去, 微博來來回回刷了十幾遍，愣是沒找到一丁點關于姜予初黑料的通稿。

這些天微博上的腥風雨就像是一場夢，除了腦子里確切知道它真實存在過，網上一丁點的痕跡都沒了。

詭異得像是穿越到另一個時空，甚至特意搜索都顯示沒有該詞條。

星月傳的人歡欣愉悅的同時也被滿滿的好奇心充斥, 滿頭的問號不知道該像誰詢問個一二。

不過不管如何, 不加班就是打工人最開心的時刻。

“我來談解約的。”姜予初坐在真皮椅子里，淡淡開口。

表模樣看上去毫不在意, 像是說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偏偏在眼里的這件小事驚得對面的人放下手里的玻璃杯, 一臉錯愕地看向。

在姜予初簽約星月傳的那一天起，易寒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在毫不知的況下簽進自己的公司，按照的脾氣格, 知道后該是立刻解約, 即使賠償三倍違約金也在所不惜。

但事實卻并不像自己所想，姜予初不僅沒解約, 甚至和星月傳合作了很久。

雖說不是安安分分，三五不時就要闖闖禍上上熱搜，但這是的格所致，改不了，也沒法改。

易寒也是從那一刻意識到一件事：姜予初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所以才會把他當陌生人一樣，即使同在一家公司也毫不在意，全然沒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在黑料滿天飛的時候姜予初提出解約，易寒不解。

他總不會自的以為姜予初是為了不連累自己而選擇解約的。

“你的合約沒多久了，到期不再續約就是，按照合同規定，現在解約要賠償違約金，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易寒放下被子，目一瞬不瞬地落在對面的人上。

“三倍違約金而已，沒多錢。我就想現在解約，怎麼，易總不肯放人？那我們只有打司了。”姜予初不在乎違約金，說實話，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不過說實話，我現在一腥，真的沒什麼力陪你周旋，不然我們商量一下，把違約金調高點也行。我退一步，易總不如也退一步？”

易寒看著這幅渾不在意公事公辦一點人味都沒有的樣子就心里發酸，堵著一口氣怎麼都難，“初初，一定要這樣麼？你現在況特殊，解約的話更加會大肆報道歪曲事實，到時候你又會在風口浪尖。等到合約期滿我立刻放你走，好聚好散，行麼？”

這番話已經很低聲下氣了，頭一回見老板央求著員工留下來的。

倒是稀奇。

好聚好散，姜予初品味這四個字，覺得有點好笑。

就在前不久，也跟安淺說過好聚好散。

只是世間之事，人一旦牽扯進來，哪會有什麼好聚好散。

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場面話罷了。

“你是怕我現在解約，星月傳會被外界罵落井下石吧。”姜予初角微翹，輕聲開口。

商人最看重利益，易寒或許是喜歡，但他首先是個商人，利益自然被放在第一位。

現在的形，星月傳若跟姜予初解約，只會含沙影諷刺星月傳棄車保帥，虎視眈眈的對家也會橫一腳，攪一攪這里的渾水。

屆時，星月傳價大跌，其他娛樂公司坐收漁翁之利。

易寒臉一變，指尖，揚手推了推眼鏡，企圖利用鏡片遮擋住眼底深的黯然。

姜予初所想都對，只是低估了面前這個男人對的。

那十七年不是假的，易寒對的不是假的。

他在是個商人之前，是真心著姜予初的男人。

一切都是真的，包括姜予初眼里心里再也沒有他。

易寒住心底的苦，再抬眸看向姜予初時臉已恢復如常，角也染上幾分笑意，“初初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所以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是麼？”

“是。”姜予初迎上他的視線，語氣堅決，沒留一一毫能被搖的余地。

易寒點了點頭，不再做無畏的糾纏，除了讓自己難，沒半點好。

“把姜予初的合同拿過來。”易寒按下線，吩咐書。

CEO點頭同意，解約流程簡單又快速，十幾分鐘后姜予初已恢復自由。

一切按照合同規章走，違約金賠了三倍。

易寒深知姜予初的格，沒在違約金上面多說什麼，即使自己退讓不要違約金他們好聚好散，姜予初恐怕也不會領他這個。

一旦答應，就是欠下了人。

而姜予初不會讓自己欠任何人人。

“初初，他不會是你的良人，早點，別讓自己再傷了。”易寒坐在位子上，目落在對面的人上。

他其實可以再自私一點，告訴姜予初燕珩當年所做之事，這樣一來，他們兩人之間便更加沒可能。

但易寒卻不敢賭，他害怕姜予初會不惜一切向燕珩報仇，那無疑是以卵擊石。

他不愿意讓這個自己了十多年的孩再次痛苦。

有時候也需要謊言來偽裝這個滿是惡意的世界，能活在好的假象下，也是一種幸福。

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初初，易寒覺得或許可以賭一賭他會為了初初而永遠掩藏卑劣的過去。

以他的能力，只要他想，就可以把時間拉長到一輩子。

易寒沒有多高尚，之所以這樣做只是因為虧欠和再無法言說的意。

姜予初推開椅子起離開，對于易寒的忠告心知肚明，卻也不想有所表態。

易寒坐在位子上沒，眼神始終跟著姜予初。

他們之間，真的到此為止了。

人生沒有多個十七年，他能陪著喜歡的孩度過最好的年華，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最起碼那個同樣著的男人，注定永遠得不到的那十七年。

或許連以后的每一天都會變奢求也說不定。

姜予初乘電梯下樓，梯門開合，外面的人走進來。

手機在口袋里震，姜予初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來的。

才半個小時而已，就這點耐心。

沒打算接聽，任由手機自顧自的震。

到了一樓，電梯門緩緩打開，姜予初側著子走出去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應該到負一層。

姜予初無奈轉，電梯已經再次上升，站在原地，趁著等電梯的功夫拿出手機。

燕珩打電話沒人接，而后又改發微信。

【燕珩：怎麼這麼久？下來了麼？】

【燕珩：初初，回話。你不回，我上去找你也行。】

【燕珩：我推開車門了，在乘電梯。】

......

姜予初看著屏幕無言，知道這人的秉，自己再不回消息，他真的會親自上樓。

【姜予初：我已經回到南沙旻城了。】

很快，那端回過來，還附帶了個表包。

【燕珩：好，我在車里等你。乖巧.jpg】

姜予初掃了一眼，冷嗤一聲，收起手機的同時電梯也抵達一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姜予初等著里面的人一一走出，安淺站在角落里，打從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了冷著臉站在外面的人。

四目相對間，一時無言。

姜予初見沒有走出電梯的打算，輕聲問道：“你不出來麼？我要下去的。”

安淺靜靜地看，這才恍然回神，猶豫幾秒緩慢走出了電梯。

也就幾天沒見，兩人似乎生疏了許多。

姜予初對誰都沒多熱過，這會的反應也算平常。

只是安淺不一樣，以往每次見面都是稔地懟一懟姜予初，現在卻沉默得像是面對陌生人一般。

在姜予初不加掩飾的向表明自己的決定后，安淺就已經不知道該以何種心來面對了。

或許歸結為害怕更切一點。

害怕見到姜予初，害怕真的毅然決然的退圈。

就如今天，一眼見到姜予初的時候就知道是來談解約的。

縱使星月傳的總裁再挽留，應該也是沒辦法留住的。

姜予初要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但有些事明知是板上釘釘，卻還想在最后試一試，讓自己徹底死心。

“真的不打算留下來了？”錯而過的時候，安淺輕聲問道。

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輕微抖。

問的小心翼翼，在明知答案的此刻。

姜予初按數字鍵的手指微頓，清楚安淺這句話的深層含義。

不是問真的不打算留在星月傳了，而是真的要退圈不做演員了麼。

既定的事實，或早或晚，沒必要一拖再拖含糊其辭。

那也不是姜予初的格。

片刻后姜予初提了提角，揚起手里的解約合同，“可能還會留在這個圈子一段時間，不過跟星月傳的緣分就到這里了。以后我們還會再見面，屆時，請多多關照，安淺。”

電梯合上，安淺站在原地看著數字鍵變負一層，良久之后輕嘆一聲，“姜予初，你真是......越好看的人越狠心，這話真不假啊。”

地下停車場燕珩倚在車門上，磕出第四煙，周圍一片霧蒙蒙，到飄散著尼古丁的味道。

姜予初走近后下意識地擰了擰眉，臉上的表明晃晃的嫌棄。

以前煙癮重的人是，現在倒好，自己不了，燕珩的煙癮倒比以前重了許多。

“你是要繼續在這煙，還是現在就走？”姜予初上前一步搶過燕珩手上未點燃的煙，手指一折，掰了兩截。

燕珩眉眼下移，看著的作勾了勾，“你都把煙折了，我想也沒法了。”

“煙盒里多著呢，想就繼續在這。車鑰匙給我，我要回去了。”姜予初掌心向上到他面前索要車鑰匙。

燕珩收起煙盒，掌心覆上姜予初的，把人塞進副駕駛，俯下|子幫系上安全帶，“車窗我都關上了，里面沒味道。”

“但你上有。”姜予初往后挪了挪，遠離燕珩邊，頗為嫌棄地上下打量著他。

燕珩指腹微涼，速度極快地按了按的瓣，“回去洗澡。”

姜予初覺得自己多有點矯了，沒過煙的孩說聞不慣煙草味嫌嗆還能理解。

以前經常煙的人這會倒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開始嫌棄煙草味了。

多有點作。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燕珩倚靠在這煙，姜予初總覺得很不舒服。

燕珩從不是個煙癮重的人，也從沒依賴過尼古丁緩解緒。

但今天自己只是去解約，前后不過半個小時，他就了那麼多。

以前燕珩從不會把煙帶在上的，而現在卻煙不離手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車子里會自備香煙的。

又有什麼煩心事，會讓一個煙癮不重的人在半個小時之了三支。

這些姜予初都不得而知，也不會去問。

一旦問了，燕珩會自的覺得自己關心他。

關心......

飄遠的思緒被這個詞語瞬間拉回現實，像是被重錘敲中，耳鼓生疼。

耳邊傳來燕珩的聲音，姜予初失神地應了聲。

燕珩看這幅模樣，線拉直，眸底晦暗不明，按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了，只片刻便松開。

“在想什麼？我喊了你好幾聲都沒聽到。”燕珩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無波。

實則心底的那點煩躁快要將他吞沒。

不知道是和星月傳解約難才失神，還是因為那個陪伴十七年的男人而失神。

前者燕珩毫不在意，若不是因為易寒是星月傳的CEO，他也不會介懷姜予初簽在哪家公司。

即便在知道簽約的經紀公司是易家的，燕珩也沒強迫過一定要解約。

姜予初主解約，讓他很開心。

他知道原因不在他這，但能遠離那個男人，燕珩就已經很滿足了。

但解約了不代表姜予初心里就真的放下了曾經的好過去，心里難過失神到他喊了好幾聲都沒聽見。

燕珩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事到如今，他連責怪都不忍。

姜予初偏頭看著窗外倏忽而逝的風景，沒回答他的問題。

燕珩也不是非要的答案，紅燈亮起，燕珩停下車子，靠在椅背上看著姜予初的側臉。

姜予初覺到旁邊一抹炙熱的視線，回眸掃了眼紅綠燈，笑著提醒道：“燕爺，想什麼呢？聽不到后面氣急敗壞的喇叭聲？”

燕珩收回視線，不不慢地啟車子，對后方的喇叭聲置若罔聞。

囂張慣了，隨便按，加快車速算他輸。

后方的車子剛一啟，紅燈再次亮起，無奈，只能罵罵咧咧地再等六十秒。

到了南沙旻城，姜予初把合同隨意放在鞋柜上，彎腰換鞋，后的人默默關上門，也不換鞋，就靠在門后一瞬不瞬地看著的作。

姜予初被盯得煩了，換好鞋后剛剛直起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病，一直像個變態似的盯著要干嘛。

還未轉，燕珩上前一步摟著的脖頸，把整個人納懷中。

“初初，我們去旅行吧，你想去哪我都陪著你，好不好？”

他們在一起許多年，卻從未單獨旅行過。

燕珩出差去過很多地方，姜予初因為工作原因也是天南海北到飛。

但每次陪在他們邊的都是助理，從來沒有兩人單獨出去過。

不過就算他們兩人單獨出去了，最后也會落得個不歡而散各自飛的結局。

但如今不同，只要姜予初愿意，燕珩可以無條件地遷就，只要愿意。

總要有點好的回憶，這樣才能撐過漫長難捱的歲月。

“我只是解約了，不是退圈，”姜予初扯開他的手臂，轉過看著他，“燕珩，我還要拍戲的，沒時間旅行。”

是啊，他怎麼忘了姜予初若不是黑料纏，現在該在劇組拍戲。

燕珩兀自失笑，對于自己這個無厘頭的提議到好笑，“好，那我們不旅行了，我去劇組陪你拍戲。”

他的笑太過敷衍，提一提角，卻未曾抵達眼底。

姜予初微微怔愣，從沒見過燕珩這樣笑。

以前他也經常笑，多是那種漫不經心隨意懶散的笑，雖出自真心的時候不多，卻勉強稱得上愉悅。

有時候譏諷嘲笑他也會笑，大多時候姜予初都能分辨出燕珩的笑容所表達的緒。

沒有一種是像現在這樣，敷衍到姜予初覺得心慌。

他這次從意大利回來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雖然還是極盡討好，極盡溫，卻約帶著時間的限制。

總讓覺得，燕珩想在很短的時間把過往沒經歷過的事一次經歷一遍。

這種況姜予初有點了解，之前看過一部劇，男主角生病快要不久于人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急切。

想要在有限的時間里陪著主角做很多以前沒做過的事，不留下憾。

“燕珩，你......”姜予初停頓一下，仔細端詳著他的臉，想從臉上看出點病態的痕跡，但除了一如既往的斯文敗類，其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燕珩見言又止，問道：“怎麼了？我什麼？”

姜予初抿了抿，覺得直接問他生病了會不會顯得自己很關心他，索模棱兩可地轉換了下問法，“你不錯吧？”

問完之后，室頓時陷死一般的寂靜。

總覺哪里不對。

而顯然，燕珩誤會了。

片刻之后，燕珩低低笑起來，打破了一室寂靜。

燕珩俯靠近，著的脖頸，曖昧吐息，“我好不好，你不知道麼？”

“你腦子里除了黃廢料，還能不能有點其他東西？”姜予初蹙著眉頭推開他，頗不耐。

燕珩眉梢輕揚，話信手來，“還有你。”

但姜予初顯然不吃這一套，皮笑不笑地回了句：“謝謝你，趕把我從你腦子里趕出來吧，我不想被污染。”

“......”

“把黃廢料扔出去就行，你老實在里面待著，”燕珩笑了笑，抬手蹭了蹭的側臉，還委屈上了，“你先問的，好不好我當然第一時間想到那個了。”

姜予初拍開他的手，面不善，“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燕珩放下手，往前挪一小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姜予初懶得浪費口舌，也不管是否合理，直截了當地胡言語道：“車禍、失憶、癌癥，你韓......”

話還沒說完，燕珩已經傾上前堵住了的，又重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