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第19章

“真的很對不起,太暗了,我沒有看到學長。”“沒關係,那種人的方式,難怪會被誤以爲是搭訕。”一邊開車邊說。他準備送回家。“對不起,因爲有時候會有人那樣跑來搭訕。”“哦,你很紅啊。”“啊,不是的,不是我。和雪穗在一起,走在路上時常會有人搭訕……”“說到這個,難得今天你沒跟唐澤在一起。不是來練習了嗎?”“有事先走了。”“哦,所以你才落了單。不過,”一一眼,“你爲什麼走?”“啊?”“剛纔呀。”“因爲我得回家啊。”“不是,我是問你爲什麼沒有跑,卻在走。其他人不都在跑嗎?”“哦,我又不趕時間。”“不是會淋溼嗎?”“可如果跑,會覺得雨滴猛地打在臉上,就像這樣。”指著擋風玻璃。

雨已經轉大。打在玻璃上的雨滴飛濺開來,又被雨刷刷落。“不過可以減淋雨的時間啊。”“依我的速度,頂多只能短三分鐘吧。我不想爲了短這麼一點時間,在溼漉漉的路上跑,而且可能會摔跤。”“摔跤?不會吧?”一笑出聲來。“不是開玩笑,我經常摔跤。啊,說到這個,今天練習的時候我也跌倒了,還踩到了山本學長的腳……山本學長雖然我不用放在心上,可是一定很疼。”江利子出右手輕百褶出的

“習慣跳舞了嗎?”

“一點點。不過還是完全不行。新生當中就數我學得最慢。像雪穗,覺已經完全像個淑了。”江利子嘆氣。“馬上就會跳得很好的。”“會嗎?但願如此。”

在紅燈前停下車,看著江利子的側臉。依然一臉素淨,但在路燈照耀下,臉頰表面幾乎完無瑕。簡直像瓷一樣,他想。的臉頰上粘了幾溼頭髮,他手過去,想把頭髮撥開。但好像到驚嚇,子一震。

“啊,抱歉,我看到你頭髮粘在臉上。”“啊!”江利子低聲輕呼,把頭髮撥到後面。即使在昏暗中,也看得出臉頰微微泛紅。綠燈了,一汽車。“你這髮型什麼時候開始留的?”他看著前方問。“咦?這個嗎?”江利子被淋溼的頭,“高中畢業前。”“想來也是,最近好像很流行,還有好幾個新生也是剪這個髮型。是不是‘聖子頭’?也不管適不適合,每個人都這麼剪。”他說的是中長髮、額前披著劉海、兩側頭髮向後攏的髮型。這是去年出道的歌手鬆田聖子的招牌髮型,一不太喜歡。“不適合我嗎?”江利子畏畏地問。“嗯,”一換擋,轉彎,完作後才說,“老實說,是不怎麼適合。”“是嗎?”頻頻頭髮。“你很滿意?”“也不是,只是,這是雪穗建議的,說這樣很適合我……”“又是,你什麼都聽唐澤的。”“沒有啊……”

眼角的餘捕捉到江利子垂下視線,突然間有了一個主意。他瞄了手錶一眼,快七點了。“接下來你有什麼事?要打工嗎?”

“啊,沒有。”

“可以陪我一下嗎?”

“要去哪裡?”

“別擔心,不會帶你去什麼不良場所。”說著,一踩下油門。

他在路上找到電話亭打電話。他並沒有告訴江利子要去哪裡,看略帶不安的樣子是一種樂趣。車子在一棟大樓前停下,他們的目的地是位於二樓的店面。來到店門口,江利子驚得雙手掩口,向後退去。“咦!爲什麼來容院?”“我在這裡剪了好幾年頭髮,老闆的手藝很高明,你儘管放心。”代了這些,他便推著江利子的背,打開店門。老闆是個蓄著仁丹胡、年過三十的男子。他曾在多項比賽中獲獎,技與品位頗好評。他向一打招呼:“你好。歡迎臨。”“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跑來。”“哪裡哪裡,既然是一先生的朋友,幾點到都不嫌晚。”“我想請你幫剪頭髮。”一手朝江利子一比,“幫修剪一個適合的髮型。”“這樣啊。”老闆打量江利子的臉蛋,出發揮想象力的眼神。江利子不由得。“還有,”一對旁邊的助手說,“可以幫稍微化個妝嗎?好襯托的髮型。”“好的。”助手信心十足地點頭。“請問,筱冢學長,”江利子渾不自在,忸怩道,“我今天沒帶多錢,而且,我很化妝……”“這些你用不著擔心,只要乖乖坐著就是。”“可是,那個,我沒跟家裡說要上容院,太晚回去家裡會擔心的。”“這倒是。”一點點頭,再度看向助手,“可以借一下電話嗎?”

“好的。”助手應聲把櫃檯上的電話拿過來。電話線很長,可能是爲了剪髮中的客人接聽方便。一遞給江利子。“來,打電話回家,這樣就不會捱罵了吧?”

或許是明白再掙扎也是白費力氣,江利子忐忑著拿起了聽筒。

在店一角的沙發坐下等待。一個高中生模樣的打工孩端上咖啡,留著平頭般的髮型。一看了有些驚訝,但的確相當適合,一到佩服,同時認爲這種髮型以後或許會流行起來。

江利子會變爲什麼模樣?一十分期待。如果自己的直覺沒錯,一定會綻放出藏的麗。爲什麼會對川島江利子如此在意,連一自己也不太明白。第一眼看到,他便到吸引,但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他,他卻說不清。唯一能夠確定的,便是不是別人爲他介紹,也不是接近,而是他靠自己的眼發現的孩。這個事實給他帶來極大的滿足,因爲他過去往的孩,都不出前兩種類型。

仔細想想,這種況好像不僅止於男往,一回顧過去,浮現出這種想法。無論是玩還是,全是別人準備好的。沒有一樣東西是自己找到、並設法取得的。因爲所有東西都已經事先爲他準備好,很多時候,他甚至沒有想過那些究竟是不是他要的。

選擇永明大學經濟系,也很難說是出自他本的意願。最主要的理由是許多親戚都畢業於同一所大學。與其說是選擇,不如說“早就決定好”更切。

就連選擇社舞社作爲社團活,也不是一決定的。他父親以妨礙學業爲由,反對他從事社團活,唯有社舞或許會在社界有所幫助,才準許他參加。還有……倉橋香苗也不是他選擇的人,是選擇了他。清華子大學的社員當中,從他們還是新生時起,便最爲漂亮出衆。新社員第一次發表會由誰當的舞伴,是男社員最關心的一件事。有一天,向一提議,希他選作爲舞伴。

貌也深深吸引一,這項提議讓他得意忘形。此後他們搭檔並再三練習,旋即人。但是,他想……自己究竟香苗,他並沒有把握,反倒像是爲可以和一位漂亮往、有之親而樂不可支。證據就是遇到其他好玩的活時,他經常犧牲與的約會,且並不以爲可惜。經常要他每天打電話給,他卻時常對此到厭煩。

再者,對香苗來說,是不是真的自己也頗有疑問。難道不是隻想要“名分”嗎?有時會提起將來這個字眼,但一私下推測,即使與自己結婚,也不是因爲想爲他的妻子,而是想躋筱冢家族。無論如何,他正考慮結束和香苗間的關係。今天練習時,像是對其他社員炫耀似的把上來,這種事他實在夠了。

正當他邊喝咖啡邊想這些事時,助手出現在他眼前。“好了。”

微笑著說。“怎麼樣?”“請您親自確認。”助手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江利子坐在最裡邊的椅子裡。一慢慢走近,看到映在鏡子裡的臉,不大爲驚歎。

頭髮剪到肩上的部位,出一點耳垂,但並不顯得男孩子氣,而是凸顯出。而且,化了妝的臉龐讓一看得出神,被襯托得更了,細長的眼睛讓他心神馳。“真是驚人。”他喃喃地說,聲音有些沙啞。

“很怪嗎?”江利子不安地問。“一點也不。”他搖著頭,轉向老闆,“真是手藝湛,了不起。”“是模特兒天生麗質。”老闆笑容可掬。“你站起來一下。”一對江利子說。

怯怯地起,害地擡眼看他。

細細打量,開口說:“明天你有事嗎?”

“明天?”

“明天星期六,你只上午有課吧?”

“啊,我星期六沒有排課。”

“那正好。有沒有別的事?要跟朋友出去?”

“沒有,沒什麼事。”

“那就這麼定了,你陪我出去吧,我想帶你去幾個地方。”

“咦?哪裡?”

“明天你就知道了。”

再度欣賞江利子的臉龐和髮型,真是超乎預期。要讓這個個人穿什麼樣的服纔好呢?—他的心早已飛到明天的約會。

5

星期一早上,江利子來到階梯教室,先就座的雪穗一看到,便睜大了眼睛,表頓時凍結,似乎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怎麼了?”過了一會兒纔開口,聲音難得有點走調。“發生了很多事。”江利子在雪穗邊坐下。幾個認得的學生也滿臉驚訝地朝這邊看。覺真好。“頭髮什麼時候剪的?”“星期五,那個雨天。”

江利子把那天的事告訴雪穗。向來冷靜的雪穗一直出驚訝的表,但不久,驚訝就變笑容。“那不是很棒嗎?筱冢學長果然看上了你。”“是嗎?”江利子用指尖撥弄側面剪短的頭髮。“然後你們星期六去了哪裡?”“星期六……”江利子接著說。

星期六下午,筱冢一帶江利子去了高級名牌的品店。他路地走進,和那家容院一樣,向一名看似店長的子表示希幫江利子找適合的服。著裝高雅的店長聞言便鉚足了勁,命年輕店員拿出一件又一件服,試間完全被江利子獨佔了。

知道目的地是品店時,江利子心想買一件服也不錯,但當看到穿在上的服的標價,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本沒帶那麼多錢,即使有,也不敢爲幾件服花上那麼一大筆。

江利子悄悄將這件事告訴一,他卻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我送你。”“咦!那怎麼可以,這麼貴的東西!”“男人說要送的時候,你不客氣地收下就好。你不必擔心,我不求回報,只是想讓你穿得服。”“可是,昨天容院的錢也是學長出的……”“因爲我一時興起,剪掉了你心的秀髮,付錢理所當然。再說,這一切也是爲了我自己。帶在邊的孩,頂著不適合的聖子頭,穿得像個保險業務員,我可不了。”“平常的我有這麼糟糕啊……”“坦白說,的確有。”

聽一這麼說,江利子到無地自容,向來認爲自己在打扮上也頗爲用心。“你現在正要開始結繭,”筱冢一站在試間旁邊說,“連你也不知道自己會變得多。而我,想爲你結繭盡一點力。”“等我破繭而出,可能沒有什麼改變……”“不可能,我保證。”他把新服塞給,拉上試間的門簾。

那天他們買了一件連。雖然一多買幾件,但不能仗著他的好意佔便宜。連這件子,都爲回家後該怎麼向母親解釋而苦惱。因爲前一天的容院變,已經讓母親大吃一驚了。

“就說是在大學裡的二手服拍賣會買的。”一笑著建議,然後又加上一句,“不過,真的很好看,像明星一樣。”

“哪有。”江利子紅著臉照鏡子,但心裡也有幾分贊同。

聽完,雪穗帶著驚歎的表搖搖頭。“簡直像真人版灰姑娘,我太驚訝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我自己也覺得好像在做夢。忍不住會懷疑,真的可以接學長的好意嗎?”“可是江利子,你喜歡筱冢學長嗎?”“嗯……我也不知道。”“臉紅這樣,還說不知道呢。”雪穗溫地白了一眼。

第二天是星期二,江利子一到永明大學,社舞社的社員也對的改變大爲驚訝。“好厲害哦!才換個髮型、化個妝就變化這麼大。我也來試試好了。”“那是人家江利子天生麗質,一磨就發亮。本錢不夠好,怎麼弄都沒救啦。”“啊!真過分!”

像這樣被圍繞著爲話題的中心,這在江利子過去的人生中從未發生。以往遇到這種場面時,圓圈的中心都是雪穗,今天卻在不遠微笑。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永明大學的男社員也一樣,一看到便立刻靠過來。然後,對提出種種問題。“哎,你是怎麼了,變這麼多?”“是有什麼心境上的變化嗎?”“失了?還是了男朋友?”

江利子從來不知道原來人關注是這麼愉快的一件事,對於向來引人注目的雪穗再次到羨慕。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樂意看到的改變。社團學姐當中,有人刻意把當作明人。像倉橋香苗,就不懷好意地打量江利子,對說出“要打扮,你等下輩子吧”的話。但是,似乎並沒有發現,改變江利子的正是自己的男友。

在練習開始前,江利子被二年級的學姐去。

“算一下社費的支出。”長髮的學姐遞給一個咖啡袋子,“賬簿和上年度的收據都在裡面,把日期和金額填一填,再把每個月的支出算出來。知道了嗎?”

“請問,要什麼時候做好?”“今天練習結束前。”學姐向背後瞄了一眼,“是倉橋學姐代的。”“啊,好的,我知道了。”

等二年級的學姐走了,雪穗靠過來。“真不講理,這樣江利子不就沒有時間練習了嗎?我來幫忙。”“沒關係,應該很快就可以做完。”江利子看了看袋子,裡面塞滿了麻麻的收據。拿出賬簿打開一看,這兩三年來的賬目全部付諸闕如。有東西掉了,撿起來一看,是一張塑料卡片。“這不是銀行卡嗎?”雪穗說,“大概是社費賬戶的吧。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塞在這種地方,要是被還了得。”“可是,不知道碼就不能用啊。”江利子說。想起父親最近也辦了銀行卡,卻抱怨說沒有把握正確作機,所以從來沒拿它取過錢。

“話是沒錯……”雪穗好像還想說什麼。江利子看看卡片正面,上面印著“三協銀行”的字樣。江利子在練習場所一角開始記賬,但比預期的還要耗時。中途雪穗也來幫忙,但計算完畢、全部登記簿後,練習已經結束了。們倆拿著賬簿,走在育館的走廊上,要把東西還給應該還在更室的倉橋香苗。其他社員幾乎都已離開。“真不知道今天是來做什麼的。”雪穗懶洋洋地說。就在們到達子更室前的時候,裡面傳來了說話聲。“我告訴你,你瞧不起人了!”

江利子立刻停下腳步,那是倉橋香苗的聲音。

“我沒有瞧不起你,就是因爲尊重你,纔會找你好好談談!”

“這是哪門子尊重?這就瞧不起人!”

門猛地被打開,倉橋香苗怒氣衝衝地衝了出來。似乎沒把們兩個看在眼裡,不發一語地沿走廊快步離去。現場的氣氛讓江利子們實在不敢出聲

接著,筱冢一走出房間,看到們,出苦笑。“原來你們在這裡。

看樣子,好像讓你們聽到了一些難堪的話。”“學長不追過去嗎?”雪穗問。“不用了。”他簡短地回答,“你們也要走了吧?我送你們。”“啊,我有事。”雪穗立刻說,“請學長送江利子就好。”“雪穗……”“下次我再把賬簿還給倉橋學姐。”雪穗從江利子手裡拿走袋子。“唐澤,真不用嗎?”“是的。那麼,江利子就麻煩學長了。”低頭施禮後,雪穗便朝倉橋香苗離開的方向走去。

嘆了口氣。“唐澤大概是不想當電燈泡。”“倉橋學姐那邊真的沒關係嗎?”“沒關係,已經沒事了。”一把手放在肩膀上,“已經結束了。”

6

穿黑迷你孩在鏡子裡笑著。子很短,大,這種以前絕對不敢穿。即使如此,江利子還是轉了一圈,心想,他應該會喜歡。

“覺得怎麼樣?”店員來了,看到的模樣,笑著說,“哇!非常好看呢。”聽起來不像奉承。

“我要買這件。”江利子說。雖然不是名牌,但穿起來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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