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過路的夜貓，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樹上的飛鳥撲騰著翅膀，糟糟的了幾聲，便飛走了。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咕嚕嚕的從巷子深滾了出來。貓兒扭頭一看，看到了一雙睜著的眼，它像是被人踩著了尾似的，淒厲的喵了一聲，快速地跑走了。

一個個帶的梅花腳印，在地上，在牆上，最後消失在那屋簷的盡頭。

池時被曹推醒，來這巷子裏驗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打了個嗬欠，中還叼著一塊切了片的饅頭。冬日的早晨，天黑麻麻的，吹過的來的風，凍得人鼻子疼。

“蘇仵作昨夜一宿沒有睡。這近年關，衙門裏都歇了，哪裏曉得，竟然是出了這麽大的案子。那巷子口我人封了，瞧見的人不多。場麵有些腥，你可得住……”

曹推看著池時麵不改的嚼著饅頭，隻覺得這問話委實多餘。

他何止得住，他能沾著咽饅頭。

曹推被自己的恐怖想法嚇了一大跳，指了指那巷子，“死者的份，我已經確認過了。名劉璋，家就住在這巷子裏。劉璋昨兒個一早便出了門，一直沒有回來。”

“子時的時候，他家的一個姓王的婆子，還出來看過。說是瞧見了那牆上出現了一個人影，人影上還扛著一把奇怪的刀。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沒有在意。”

“沒有瞧見劉璋歸來，便自去歇了。直到今日早上開門，方才發現……”

“衫沒有換，正是劉璋出門時穿的那一套，可是……人頭掉下來了。”

池時聽著曹推的話，吃完了最後一口饅頭。拿出帕子了角，又掏出了準備好的手套，朝著巷子裏行去，背著巷子的久樂，乖巧的跟了下去。

一進巷子，便是一濃重的腥味，池時吸了吸鼻子，眉頭輕蹙，朝著一旁的牆壁看了過去。從這裏往東去，便是昨夜同周羨經過的地方。

“看來當時，我並沒有聞錯。”

想著，低下頭去，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地上的圓滾滾的頭顱。蹲了下來，“死者應該是被很鋒利的利，割掉了頭顱，刀口很整齊，兇手要不力氣極大，要不就是有功傍，是個練家子。

從地上的跡來看，頭顱是從裏頭滾下來的。第一死亡現場，應該在前頭。”

“死者臉上明顯的出了驚恐之，雙目圓睜，遍布，死前應該看到了十分駭人的場麵。除了斷頭之外，頭骨之上，並沒有其他的外傷。”

“麵部的一些傷，應該是死後滾下來時，弄傷的。”

池時說著，順著那跡朝前行去。這是一條死巷，巷子的一頭，被一堵高牆阻斷了。就在那高牆的下頭，靠著一無頭男，鮮濺起老高，幾乎染紅了半壁牆。

池時皺了皺眉頭，出手來在那牆壁比劃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半躺著的。

“據牆上噴濺的跡來看，死者當時應該站在這裏，然後被利直接割掉了頭……”池時說著，瞇了瞇眼睛，轉背靠著牆。

“頭像球一樣，咕嚕嚕的滾在了地上”，池時抬手一直，直了地上的一團跡，“滾到那個位置。然後有野貓兒闖，頭方才滾走了。”

池時說著，蹲下了子，掀開了死者的衫，仔細的驗看了起來，“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子時。那婆子開門看到的黑影，極有可能就是兇手。”

一聽這話，曹推立馬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候的衙役，那衙役收到了眼，匆匆地走了。

“死者上並沒有其他傷痕，也沒有反抗過的痕跡。致命傷就隻有那一。他的袖口，還有前，都有酒漬還有油漬，應該在死之前，剛從酒樓裏出來不久。”

曹推點了點頭，用心的記下了池時說的話，見一直盯著地麵上的跡看，又好奇的問道，“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麽？”

“有”，池時肯定的說道，“是關於兇的。兇很特別。”

“曹推見過劊子手斬首吧？手起刀落，鮮會濺到提刀人的上”，池時說著，發出了嘭的一聲，“像是炸開的煙花一樣。兇手如果離得那麽近，上一定也全都是鮮。”

“的周圍，全都是，兇手站在這裏，肯定會弄髒鞋子。可是，現在隻有貓兒留下來的梅花腳印，並沒有兇手留下來的腳印。”

“而且，你過來看這個……”池時說著，指著地上一道長長的痕跡。

曹推眉頭皺，“這是托痕，像是什麽細長的繩子拖過了一般。”

池時點了點頭，“看到這個，便解釋得通了。兇上麵，綁著一繩子，兇手站在了不會濺到的地方，甩出兇，割掉了劉璋的腦袋。”

曹推驚呼出聲，“要砍下一個人的頭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劊子手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當的。隔得越遠，便越不好用力，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是不是兇手在故意誤導我們？”

池時搖了搖頭，“不難，我就可以。甚至不用繩子，給我一把鐮刀，我也能夠將站在遠的人的頭割掉。”

曹推忍不住打了個寒，他同蘇仵作搭檔數十載，可從未見他像池時這般驗。

蘇仵作子溫和，每一次驗的時間也很長，大多數時候，都不會直接給出結論，要抬回了府衙細細驗看過，好幾日方才給出一份標準的仵作證詞。

可是池時來這裏，不過是啃掉了一個饅頭的時間，就已經撥開了這個案子的迷霧。

他知道池時本事，可這麽快的節奏，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你怎麽知道你可以？你又沒有殺過人。”

池時頗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我沒有殺過人，但我殺過很多假人。隻要我想得到的殺人手法，我都會試上一試，然後直觀的來看，用這種殺人手法來殺人，會出現什麽樣的傷口，什麽樣的現場！”

“你若是不信，拿把鐮刀來，你站在牆那，一試便知。”

曹推清了清嗓子，掩飾住了自己的尷尬，“大可不必。”

他說著，對著池時拱了拱手，“多謝池仵作相助，接下來的事，便是我們推的事。今日的酬勞，我會按照京城的行規，給送到府上去的。”

他說著，低了聲音，湊到了池時的耳邊，“我聽說你要重翻端慧駙馬案，你可要小心些，端慧公主不好相與，是個急子。”

池時意外的看向了曹推，麵一沉，“你這是要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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