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一三五章 張家鬧劇
曹推說著,領著池時進了角門。
一牆之隔,外頭是腥的兇殺現場,裏頭是亭臺樓閣人間仙境,樹上的喜鵲,像是什麽都麽有察覺似的,嘰嘰喳喳的著。
他們一進門,一大群人便圍了上了,打頭的是一對老者,一臉的哀慟,“大人大人,可一定要抓住殺死我兒的兇手啊!他平日裏待人再是和善不過,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隻。”
“八是那狠心的婆娘,要了他的命。嫁來我們張家八年,隻生了下一個賠錢貨。我兒不嫌棄,沒有休掉,這個蛇蠍心腸的,反倒對我兒喊打喊殺,要我們張家斷子絕孫啊!”
池時挑了挑眉,朝著一群人旁邊看去。在他們的後的涼亭裏,站著一個十分削瘦的子,的顴骨高高的,眼窩深陷了下去,一臉的疲倦。
聽到婆母的控訴,淡漠的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隻是了邊一個小的頭,將往自己的後拉了拉。
“怎麽每個惡人誇自己好的時候,都要拉螞蟻出來,給人家螞蟻錢了麽?”池時說著,尋了一塊大石頭,半倚靠在上頭,看向了說話的那個老婦人。
從的言語當中,已經能夠判斷出來,這人應該是死者張三的母親,涼亭那裏的,便是他的結發妻子了。
“你阿娘生了你這個賠錢貨,被休掉了麽?一把年紀了,積點口德,生了個敗家玩意兒,缺了大德,是什麽可以宗耀祖的事麽?”
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瞧你們張家這般出口髒,無規無矩的,想來也沒有什麽門。張三昨夜為何子時還要徒步回來?”
“像這種廢點心,兜裏有一個大子兒,都恨不得吹一座金山。不帶小廝,不坐馬車,深更半夜的離開溫鄉,舍得用腳走路,委實不太尋常。”
站在側的曹推聽著,不著痕跡的擋在了池時前頭。
蘇仵作啊,我為了維護你的救命恩人,當真是豁出去了,你聽聽他說的話,看看死者家屬,分明就想要拿石頭扔他了啊!
池時像是毫無察覺似的,又接著說道,“莫不是他也在附近的柳葉巷養了個外室?”
老婦人臉一變,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跺了跺腳,抬手指向了涼亭裏的媳婦兒,罵道,“都怪這個喪門星啊,昨兒個是的生辰,我兒就是為了趕回來,給慶生,這才被人殺害了啊!”
“大人,大人,別人都不知道他昨兒個會回來,一定就是這個賤人,是這個賤人殺了我兒子啊!”
池時嫌惡的看了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老婆子,繞開了,朝著涼亭走去。
有的人就是這麽無語,自己喝水噎著了,都要怪是因為兒媳今日戴了金簪,沒有戴銀簪。
“你這麽能耐,都知曉兇手是誰了,京兆府府尹不退位讓賢,實在是說不過去呢!對吧,張老夫人?”池時見一直罵罵咧咧絮絮叨叨的,不耐煩地回頭說道。
“張三在柳葉巷養了外室麽?”看向了張三的妻子。
“是。他平日裏一般都去天香樓和那些豬朋狗友喝花酒,喝完之後,去柳葉巷住著。他在那裏,養了一房外室,名胭脂。”站在涼亭裏的子,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有些淡漠的說道。
“現如今南地來的綢商很多,買賣不好做,家中沒有餘錢供他揮霍,他便瞄上了我的嫁妝。我的確是嫁過來八年,沒有給他生過兒子,但是我給他納了妾室,嫁妝裏的銀錢,也全都給他了。”
“隻剩下一個小鋪子,同一個小莊子,先前說好的,留給我兒出嫁的時候用。可柳葉巷的那位懷有孕,他便變本加厲,公婆想著孫子,也偏幫著柳葉巷的。”
張三娘子說著,自嘲的笑了笑,“他們想要我下堂給人騰地方,又舍不得我的嫁妝。哪有人真心慶生,子時才回來的?左右不過是聽人吹了枕頭風,回來拿錢的罷了。”
“我沒有殺人,也沒有對張三又打又罵”,張三娘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出手來,就要擼袖子。一個婆子立馬衝了過來,淚眼婆娑的對說道,“娘子,你莫要想不開,這是不守德。”
“便是看在公子的份上,你也莫要如此。這日後,還要在張家討生活的。你們孤兒寡母的,若是離了張家,那便是絕路了。”
“嗯,留在張家,走的就是康莊大道了。張三不守男德,張三娘子倒是要守德了。怎麽著,娘家人希頭頂娘道二字,跪著一輩子任打任罵,希翼惡人,讓他們立地佛麽?”
張三娘子衝著池時點了點頭,拍了拍那婆子的手,“郭媽媽,他們認為張三是為了給我過生辰才死,認為我是殺人兇手,這張家,已經無我立錐之地。”
說著,擼起了自己的袖,出了傷痕累累的手臂來,“隻有張三殺我的份,哪裏有我殺他的份呢?婆母也不必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在我上,張三已經死了,還請公爹替他寫封休書,休我下堂。
不然的話……正好曹大人在此,我便直接寫了狀子,告張三霸占我嫁妝,長期待於我。胭脂腹中懷有男胎,乃是張三的腹子。小囡你們留著也無用,我願意將那間鋪麵相贈,當做的贖錢。”
“你們也知曉的,張三還有許多酒錢未結,他現在死了,一會兒要債的,就該上門了。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若是我被你們冤枉獄,小囡隻能過上豬狗不如的日子。”
“婆母非說我是殺人兇手,又不肯放我離去,那大家一塊兒死便是了。”
張三娘子說著,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簪子,的手微微的抖著,眼睛一直希翼的看著池時。
池時若有所思的了下,卻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張家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震驚了,張三的母親,腳一跺腰一叉,又罵了起來,“休你就休你,都不用老頭子代寫,我兒一早便寫好了,你這個喪門星,給我帶著你的小喪門星,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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