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端起湯，小小的喝了一口，看著池時吃得歡快，輕歎了口氣。

池時已經十六了，若是兒，那都到了說親的時候了。可興許是從未同姐姐妹妹混在一起過，這孩子這麽大了，還像沒有開竅似的，瞧著小郎君，宛若瞧見了一。

不對，喜歡勝過小郎君。

這一路上，左思右想的，倒是覺得陸錦是個知知底的。這朝夕相對的，怕不是對池時是郎的事，知曉了三分。若是兩人了親，他也不會對池時的喜好，說三道四。

雖然池時不親，也能養著一輩子，可若是邊有個知冷知熱的，豈不是更好？

可父母為子謀劃深遠，子隻嫌肘子擺得離太遠……

姚氏自覺好笑，放心了心中的想法，又道，“今日你走了之後，老太太領著你大伯娘，來索要那柄玉如意了，我給了。”

池時驚訝的抬起頭來，“給他們作甚？當陪葬品麽？”

不是缺德，實在是長房做事，未免太過惡心，霸占種李院不說，明知道池瑛要考春闈，還讓他去外院同那些外人。

一邊眼高於頂，瞧不上五房行商做仵作，句句鄙夷，一方麵又指著姚氏拿錢給自己充門麵，簡直是又當又立，不要了大臉！

池瑛顯然也沒有想到，“阿娘，那不是你的陪嫁？那玉是難得的老玉，現在可是難尋了。在佑海的時候，咱們不是一直沒有鬆口麽？”

姚氏眨了眨眼睛，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契紙來，“沒什麽好值得心疼的，阿時不是想要買一條街麽？長房在那裏有兩個極好的鋪子，是你大伯娘的陪嫁，若不是為了替硯哥兒湊上一對令李家高看一眼的玉如意，可是舍不得割的。”

“玉是死的，可是鋪麵是活的。而且你要科考了，咱們給了，省得日日過來晃悠，煩不勝煩耽誤了正事。這玉如意也不是白給，咱們拿了鋪子，便不敢隨便來要銀子了。”

“非要也沒有關係，拿京城裏的產業換就好了，我絕對不會占們便宜的。”

池時見姚氏自有章法，鬆了一口氣。

“阿娘自己做主便是，若是他們敢威脅你，可別信了他們的邪，盡管來告訴我，哥哥是個讀書人，那是要考進士的。我就不同了，祖父都說了，我就是個混不吝的。”

“即是如此，打了他們又何妨？可千萬別了委屈。”

姚氏笑著應了，“放……”

那話還在中，就瞧見門口一個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頭發淩，上的雪花都來不及抖掉，呼吸急促的說道，“死……死……死人了！老太太，老太太時哥兒趕過去！”

“那，那，那……夫人您給的那玉如意，玉如意它流了！”

池時將筷子一放，快速的站起了，一旁伺候的久樂，忙跑了出去，“公子我去拿箱子。”

“流了？你怎麽不說玉如意它來了月事？”

這世上可沒有什麽牛鬼蛇神的，好端端的一塊玉，怎麽可能流？

更何況姚氏的那支玉如意，也是見過的，當很是白壁無暇，十分的。別說流了，就連一紅兒，它都沒有。

姚氏見狀也變了臉，接過婆子遞來的鬥篷，又拿了大扇，同池瑛一道兒，追了池時出去。

……

死人的地方，不是在主院裏，而是在池硯的喜竹院裏。

他在京城的綽號乃是墨竹公子，是以長房夫人特意給他的院子裏，栽了好些竹子。據說以前更一些，走在裏頭，像是進了什麽迷陣一般。

池硯引以為傲得很，常請了人來這裏詩作對。可有那麽一回，他們坐在竹林中飲酒作樂，啪的一下，從那竹子上掉下了一條蛇來……好家夥！

那場麵，現在京城裏的人一提起來，都是津津樂道。

打那之後，喜竹院裏，便禿禿的，沒有一竹子了。

池時一進院門，便聞到了一子濃重的腥味。了鼻子，朝著圍著最多的人一間屋子走去。

“讓讓，快讓讓，時哥兒來了，時哥兒來了。”前去們的婆子，生生的分開了人群，給池時打開了一條路來。

池時定眼一看，眉頭皺得越發的了。

這裏應該是池硯的書房，那桌案上的文房四寶，全都被挪開放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淋淋的死人。

梳著丫鬟發髻，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上穿著綠的比甲。池時認得，長房的大丫鬟便是這副打扮。

直的躺在那裏，上滿是，在的懷中，抱著一對玉如意，那玉如意像是被泡過了一般，整個都是紅紅的，看上去格外的不祥。

池時從懷中掏出了手套，走到了麵前，在心中說道，“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

想著，問道，“死者什麽名字？”

長房的人顯然都嚇得不輕，大夫人常氏被一群人圍著，正拿著帕子捂著口，一臉的慘白，而池家大伯則是沉著臉，坐在那裏。

“……如意……”大夫人常氏一開口，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如意……如意……”

常氏抓了自己的口，“流了，玉如意真的流了。是如意跟我說的，說著玉如意有靈，雖然是一對，可是可能是佳偶天，也可能是前世冤孽。”

“是古人用來測姻緣的。五弟妹給了我之後，我便它們放在一塊兒，如意是硯兒的大丫鬟，我把這個給了來保管。可是，就在剛才，如意來找我，說……說玉如意流了。”

“我本來不信，可是過來一看，那玉如意躺在桌案上，汩汩的流出來。我長這麽大，沒有見過這等詭異之事，忙跑了出去，去喚母親來。”

說著，驚恐的看向了池老太太。

池老太太皺了皺眉頭，朝著池時說道，“去喚了我來。那會兒我正在同你大伯說事，便一塊兒過來了。一進門，便是這個樣子了。那個如意的，已經死在了桌案上。”

“這定是有人裝神弄鬼，要害硯兒。李婉是什麽門第出，硯兒同早就合過八字了，那天作之合！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壞了硯兒的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