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拿袖子了額頭上的汗珠子，驚恐的看了一眼躺在那桌案上的如意，又快速地看了一眼池老太太，把心一橫開了口。

“祖母，你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沒錯，如……如意是我的人。去歲的時候，那蛇落了下來，我了京城裏的笑話。我整夜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夢到有好多蛇，朝著我爬過來。”

“那些蛇張著盆大口，出了詭異的笑容。我嚇得不得了，母親便特許了如意，在我屋子裏放了個小榻，近伺候。”

“是個不安分的，趁著我虛弱的時候……我一時沒有把持住，便……我給喝了避子湯，千叮嚀萬囑咐，說李婉嫁進來之前，隻要乖乖聽話，不惹事，等日後，便讓做妾。”

“我不是那等不負責任之人，雖然是一時之過，但從未想過要將發賣打殺了去……既是我汙了清白，就該養。我甚至同說，等我嫡妻生了嫡長子之後，便讓也有孩子。”

“我都做到了這地步，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同李婉定了親事之後，如意便一直怪氣的，還時常在我耳邊說，說我同李婉不是良緣，那是遲早要散的。”

“而且……”池硯說道這裏，頓了頓，“而且，三日之前，給我磨墨，突然之間，就吐了……還說自己個，已經有了三個月的孕……”

池老太太聽著，又是猛地拍了一下柱子，疼得眼淚都出來，“糊塗啊！糊塗啊你！那國公府是什麽門第，這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求來的親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池硯慌了神，他瘋狂的擺手，“祖母，您相信我。我前程大好，怎麽會為了這點事兒就殺了如意。我知曉有孕之後，心煩躁得很，便送了那個翡翠葫蘆，喝了墮胎藥，將那孩子打了。”

“等李婉進門生了長子之後，如意再生不遲。我所言句句屬實，我當真沒有殺如意！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啊！我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攤上了這種事！”

他說著，扶著牆站起來，“九弟你不是超厲害的仵作麽？你還愣著做什麽，趕查清楚這個案子，證明我不是兇手！”

他朝前走了幾步，猝不及防的便瞧見如意被開了膛的肚子，尖一聲，連續往後退了三大步，捂住了險些沒有吐出來。

池時冷冷的盯著他看了又看，“如意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遇到了你方才這麽不如意。”

說完，突然想到了池瑛，朝著門口看了過去，發現不知道何時，已經隻有姚氏一人站在那裏了，見看過來，姚氏對輕輕的點了點頭。

池時微微鬆了一口氣，隻顧著查案，沒有顧上池瑛。

“咱們大梁多得是地方地廣人稀，正好差你這種，一時把持不住，然後時隔一年半載，還能讓人懷孕生子的。我以前就聽人說，有的人瞧誰誰有喜。”

“這狗屁倒灶的事，擱在你上，他怎麽就那麽真呢？池時當真是見識淺薄了，狀元郎果然就是不同凡響呢！”

池時覺得，再多看一眼池硯，能把剛才吃的豬肘子給吐出來。

搖了搖頭，繼續看起了如意的。

“起刀的地方，有三道痕跡，兇手的手抖得厲害，他斟酌了三次，方才找到了下刀的地方。但是下刀之後的傷口，卻十分的平整。這說明了兇十分的鋒利。”

池時說著，湊近那傷口，聞了聞，然後背過去，打了一個噴嚏。

“如意上，都是書房裏的鬆香味兒，不是沒有給自己熏香，甚至連黛都未施。可是，在這傷口，卻是有一淡淡的桂花味兒。”

“不是如此，在這傷口，桌案底下，還有零星的幾點桂花粒兒。”池時從久樂手中接過一個小鑷子，將那桂花粒兒夾了起來，放在了一方白的帕上。

桂花粒是黃的，有些沾了，便了紅，在白帕上頭，格外的引人矚目。

“在我來之前，可有人靠近這個桌案？”

池大伯搖了搖頭，“沒有，我雖然沒有當仵作，但是也瞧過你阿爺是怎麽查案的。我們發現如意死了之後，所有人都沒有上前。”

池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著，又走到了桌腳，好奇的看了看如意的鞋底。

“的腳底也沾了桂花碎。如今是冬季，今日還下了雪，室外是不可能有桂花的。長房哪裏有幹桂花？”池時看向了常氏。

“硯兒喜歡吃桂花糕，他院子裏的小廚房，平日裏會做一些桂花酒釀，桂花糕之類的東西。那裏有很多幹桂花，都是金秋的時候，我如意們摘來曬的。還有醃製的桂花……”

池時點了點頭，“除了廚房之外，還有可能有人，利用池硯喜歡桂花的香氣，所以隨攜帶了這個香包。畢竟，我們狀元郎可是大善人，丫鬟做妾，日後還能給他生孩子的。”

池時嘲諷的看了一眼池硯，真沒有見過這麽假的人。

人家葉公好龍，他池硯明明喜歡甜膩的桂花香，為了裝文雅君子，還偏生說喜歡竹子，真夠可以的。

池硯聽著，卻是已經臉大變，“桂……桂芳……”

池老太太聽得這個名字，給了邊得力的婆子一個眼神，那婆子點了點頭，氣勢洶洶得拿人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好幾個人，便了一個壯的姑娘進來。

池時一瞧，便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好家夥，我還以為進來一株桂花樹！”

那桂芳的姑娘，生得稍微有些胖，可卻是白勝雪，吹彈可破。一進門，看了一眼桌案上躺著的如意，搖了搖頭，“我沒有殺如意，雖然我同如意平日裏經常爭吵，但是我沒有殺。”

“我今日在小廚房裏，給公子做桂花湯圓，便闖了進去，趾高氣昂的，非要拿走桂花，說夜裏睡不好，要拿那幹桂花做了香包，放在床頭。”

“我同不對付，便不肯給。仗著公子寵，說話十分不中聽，我們推搡之時，將那裝桂花的缽子打翻了。我沒有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