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麽敢！他們怎麽敢啊！扔在荒山上……他們怎麽敢啊！”

太皇太後聽著，跺了跺腳，雖然如今是大梁最珍貴的人，可聽到孫兒這般遭遇，亦像個尋常老太太似的，捶頓足大哭起來！

“你父親乃是汝南王，你母親是鎮北大將軍關山海唯一的兒，你一出生就應該是世子，幸福平安的過一生……他們怎麽敢啊！”

“當年你父王戰死，母親懷著你回京。邊關危機，你外祖父關將軍騰不出手來送你母親，不料半道兒……這麽多年，他從未踏足京城半步，就是心中難過……若是知曉你……”

太皇太後了眼淚，一把牽住了關曳的手，“來，挨著祖母坐著。”

關曳點了點頭，慢騰騰地說道，“祖母不哭，今日是年節。”

他的話帶著南地鄉音，太皇太後一聽，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周羨瞧著，輕歎了口氣，對著門口招了招手，不一會兒的功夫，那群歌舞伎又魚貫而，像是斷點續傳了一般，接著翻完了那個三百六十度的空中轉……咿咿呀呀的唱起歌來。

太皇太後的眼淚，瞬間被這喜慶過大年的樂聲，給憋了回去，瞪了周羨一眼，那口大白牙，好似都沒有那麽刺眼了，“沒錯！今日是年節，乃是大好日子，我孫兒周曳回來了，汝南王有後了，這是天大的喜事！便是哭，那也是高興的哭！”

池時看到這裏，收回了視線，到了這種大團圓風的時候，一般春晚就要落幕了。

果不其然，中間鬧騰了太久，桌麵上的飯菜早就已經涼了，宮人們進來，將先前那些撤了去，又重新擺上了幾道熱菜……

那皇帝周淵的心，簡直比水井窟窿還大，竟是拿了酒，開始同人拚起酒來，大殿上熱鬧哄哄的，好似之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池時悄悄一看，來作證的盧家小姑娘盧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大殿，不知所蹤了。

“周羨真是一個濫好人，費了這麽多功夫，人家頭發都沒有掉一。”

池時聽著旁邊沈觀瀾的嘲諷聲，拿起筷子夾了新上的蒸魚，將那魚眼珠子摳了下來，夾起來放進了沈觀瀾的盤子當中。

“不是濫好人，還是個瞎了眼珠子的。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打開門來，把狼心狗肺的崽子抱回家養著不是。”

“這麽多老頭子裏，哪一個是你爹，你這般恨他，作甚指周羨，自己個拿包毒藥，將他毒死豈不是更快？別說你沒這個本事，先前不還擱我這個初來乍到的鄉野之人炫耀麽？”

“你且放心，毒死了我雖然不能救他，但是我可以拿棺材斂他！你若是太過高興，靈前哭不出來，也沒有關係。隻要你買棺材，我可以出八個夥計替你哭靈。”

沈觀瀾一梗，無語的看向了池時，“我就歎了一句，你連我家老頭子的後事都給安排上了？再說了，你怎麽知曉我沒有毒過？”

池時翻了個白眼兒，“毒了還沒死？要不就是你本事不濟，要不就是裝模作樣，你看你喜歡選哪一個？”

沈觀瀾沒有接話，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池時，又看了一眼周羨，接著搗鼓他的核桃去了。

……

出宮的時候，池時依舊坐的是周羨的馬車。

“吃個山楂球，我瞧你今晚，吃了好些，該不克化了。這宮中的菜吃多了，也就那個味兒，還不如你阿娘送的年禮裏，那熏的臘好吃。”

待馬車一，周羨立馬掏出了一個油紙袋來，遞給了周羨。那裏頭裝著的，是一顆顆紅彤彤的山楂球，一打開還有一子陳皮的味道。

“那可不是，臘蹄髈一整個放在吊鍋裏，再把油豆腐放進去煮，一直煮到那臘爛了，用筷子一夾，拉出一的來，方算好了……”

“若是今夜你不我進宮，那就在家吃這個！我能吃一海碗。”池時說著，不客氣的拿了一個山楂球，塞到了中。

周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關曳的事，沒有提前告訴你，是因為……”

周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池時打斷了。拍了拍周羨的肩膀，“我並非不通達理之人，雖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殺人應該償命，但有免死金牌，就是正當的。”

“我隻管查案，後續怎麽審判，同我這個小仵作，沒有任何幹係。”

周羨聽著池時死鴨子的話，笑了出聲，他也拿起一顆山楂球，塞到了中，今夜飲了不酒，這山楂球不但可以消食，還能醒酒。

池時看著他的小臉，眼眸一，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大限將至了麽？”

“為什麽這麽說？”周羨一口將山楂球咬了兩半，山楂有些酸，陳皮微苦，並不是很好口。

“你很著急。汝南王的死，汝南王妃失蹤，這其中應該另有。不提這個……就說今日之案，就算萬家是主謀，那沈家也不了幹係。”

“若是再等等……拿到了更多的證據……”

周羨輕歎了一口氣，“你放心，我一定會信守承諾，幫你查你阿爹當年的舊事。我是有些著急，但不是我等不了了，而是關曳等不了了……”

“他太苦了。”

池時微怔，手想要掏自己的袖袋。可是因為今日進宮，姚氏怕帶多了奇奇怪怪的東西進去，容易惹上是非，便將慣用的那些東西，全都收走了。

“等過了年之後，你隨我出一趟門吧，我帶你去找一個人。隻不過找不找得到，全看命了。”

池時說完，又問道，“趙蘭汀是趙丞相的親孫麽？”

周羨古怪的看了池時一眼，點了點頭，“姓趙的有什麽特別的，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你不是慣常隻看得見死人麽？”

“我也瞅得見你，你也死了麽？”越是到了夜裏，池時的思維越是跳躍，“不過你今夜倒是一戰名，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抓了盧氏滅門案兇手，又救了關曳找回了汝南王世子，免死金牌用掉了沈鐸必死無疑，算是一箭三雕了。”

“沈觀瀾也是姓沈的”，池時又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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