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點了點頭，“是該謝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可別忘記了。你的手能了，比師兄預料的還快一些，應該不用到明早上，便能行自如了。”

“隻不過你氣兩虧，回京城之後，你哥哥把庫搬空了，給你好好補補。我師兄像個鼠一樣，好囤東西。你那一盆子藥水，耗了他不知道多珍寶。”

“總不能讓他來的時候，是個胖子，回去的時候，被吸了人幹！我先替你掏了，親兄弟明算賬，你懂的。”

周羨一愣，剛剛他耳朵通紅，還拿手去，豈不是全池時看在眼中了？

“放心吧！我好歹是個王爺，不會耍賴皮的！”周羨著，眨了眨眼睛，“再不濟，你可以找我哥哥要去。若是我們都給不起，那我們兄弟的棺材，都去你的棺材鋪子裏……”

池時一聽，眼睛瞬間亮了！

皇帝都要睡家的棺材，那文武百……那些跟風的有錢人家……池時覺得，自己已經躺在了金山上，出來這一趟，值了！

想著，拍了拍周羨的肩膀，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出息了！此計甚妙！若真如此，你們的棺材，不要錢，就當給你們分紅了！”

池時著，角忍不住上揚，心中滋滋起來。錢多錢，其實不在乎，可是錢多了，母親姚氏會開心，便不必再憂愁日後孤獨終老了。

餘不自覺的瞟到了周羨上，池時轉開了臉，朝著馬車外看去。進了春日之後，夜晚的風好似都不像以前那般刺骨了。

周羨是要輔佐國君，娶貴族子匡扶大梁做賢王的；而池時，則將是未來的大梁第一仵作。

他們是最好的戰友。

馬車又行了一段，道的兩側，終於遠遠地可以瞧見點點燈火。

先前還興不已的常康，此刻已經安靜了下來，“九爺，前麵有個大戶人家，咱們要不要去借住一宿。我瞧著殿下傷勢未愈，怕這麽奔波下去，他子吃不消！”

“我們殿下幹淨，昨兒個泡了藥浴，上黏糊糊得都是藥味，我想給他清洗一下，不然他睡覺都不踏實。”

池時一聽，忙應了聲，“理應如此。”

常康一聽，揚起了鞭子，嘿嘿地笑出了聲，“殿下紮針之後，暈過去了，他還沒有瞧見那綠油油的大呢！這底下怎麽可以有我看過，我們殿下沒有看過的東西呢！”

躺在車中的周羨，心中湧起的，瞬間被按了下去！常康真的是……

……

他們借宿的這家人，姓方，也是宦之家。方家大爺今年剛剛調進京城，在禮部做了個不大不的。雖然不是什麽實權在握的差，但也算是升了了。

方家的家，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聽池時他們是京城來的，十分熱的引了人去東廂，“我家大人剛去京城，也不知道那裏，是個什麽景。本來年前是要舉家搬去的，不想老太太染了寒癥。”

“這如今已經春暖花開化了凍，不日我們便要全家一道兒上京，現在各房正收拾著，糟糟的。怕不是要貴客委屈了。廚上還留著火，一會兒我人送熱水熱飯來。”

“諸位盡管安心住上一晚，不定咱們明日，還能一道兒同行。”

久樂一聽，笑瞇瞇的誇讚道，“我們一路趕來，從未遇到過這般樂善的人家。想來府上寬仁和善，十分興旺，主家定是能夠節節高升的。”

好話誰不聽，方家的管家，越發的高興了，“不敢不敢，舉手之勞而已。諸位公子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直言，不必客氣……”

他正著，就瞧見一個婆子，急吼吼的跑了過來，見他邊有陌生人，住了住腳，又衝了過來，湊到了管家的耳邊，“不好了，四姐上吊了，後院哭作了一團，夫人你過去！”

管家一愣，臉瞬間變了，他猛得轉，朝著後院跑了過去。

常康背著周羨，驚訝的看了看池時，又回頭看了看周羨，“邪門啊！太邪門了！九爺，殿下，這也太邪門了！我就是隨便選的一家，當真不知道，這家也會死人啊！”

周羨無語的歎了口氣，“池時你想去看，便去看罷，有常康在這裏就好。”

池時點了點頭，招呼了久樂，一個閃，便消失在這院子裏了。

待他一走，周羨抬手敲了一下常康的腦袋，“快快，爺要沐浴更。先前池時吃魚，掉了我一臉的碎渣。”

常康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殿下，常康從未有哪一日，有今這般高興。以前我總是在想，等你死了，我就去守皇陵，每日坐在墳頭上，告訴你啊，九爺今日又是怎麽大殺四方的。”

“你肯定聽。然後給你準備李子，栗子，還有燒，再配上一碗酒。殿下幹淨，我拿布，保證一顆灰塵都沒有……”

“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咱們病了那麽多年，可到了九爺這裏，一下子就治好了。我就知道，九爺就是殿下的貴人！不旺死人，他還旺活人！”

他一邊著，一邊將周羨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方家出了這樣的事，大約不會有人來給他們送水了。好在這邊有個爐子，常康麻利的生了火，又打了水來燒，一邊跑來跑去，還一邊喋喋不休。

周羨泡浴桶裏，看著常康的一張一合的，沒有接話。

“殿下，有一句話，常康不知道該不該。”

“不該就別。”周羨輕聲道。

常康搖了搖頭，“不我會憋死，還是罷。以前大家都當殿下隻能活過十六歲，陛下也是這樣認為的。可這回再回去……便是不同了。”

“上回……李將軍尚有孤在世，陛下知曉，也沒有告訴您。別人不知道，陛下還不知道麽？您不管文治武功，還是，都強過他萬分。”

“崔江晏背後站著的是怎樣的人家，都隻願意奉殿下為主……”

“常康！”周羨扯掉搭在頭上的帕子，嗬斥出聲。

常康聲音一，搖了搖頭，“我知曉殿下沒有那個心思。但是我這麽蠢的人，都能想到的，別人怎麽不會想到？他們在陛下耳邊叨叨，陛下之心，又豈會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