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二八零章 方家四姐妹
方家的院,已經了一團。
一群人在院子裏嚷嚷著,爭吵不休,竟是沒有人瞧見,池時領著久樂,已經悄悄地進了屋子。
一個穿著桃衫的姑娘,懸掛在房梁上,早就已經沒氣了,的腳上穿著一雙鵝黃的繡花鞋,上頭繡著一對戲水鴛鴦。
在屋子裏頭,放著一張南地頗為盛行的雕花大床。床榻上的枕頭,並沒有擺在床頭,而是有四個枕頭,一並放在靠牆的裏側,床上放了兩床被子。
池時收回了視線,方四姑娘的腳下,倒著一個圓滾滾的凳子,在那凳子上頭,還有一雙明晃晃的帶土的腳印,看上去應該是死者站上去,然後懸梁自盡,最後踢倒了凳子。
想著,腳輕點地,向上一躍,將那方四姑娘抱了下來,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
池時輕聲說道,戴上了手套,看向了地上的死者。
“不要,你一個外男,竟然私闖宅!管家,還不將這無禮的小子,給我打出去!四娘一時想不開,投了繯。我心悲慟,怎忍再折辱。”
的手還沒有到,一個穿著棗紅衫的老夫人,便拿著拐杖,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因為是半夜,剛從床榻上被人喚醒,都來不及梳洗,看上去顯得格外的素淨。
在的兩旁,一左一右的站著兩個婦人,然後是一群穿著披風的小娘子。
池時頭也沒有抬,掃了一眼那些人的腳。
然後果斷地撥開了那脖子上纏著的白綾,又端起死者的頭,看了看後頸脖子,在那管家衝進來之前,站了起。
“沒看出來你們有多悲慟。我若是不進來,瞧著你們在院子裏要聊到天明。莫不是在你們心中,把人掛在房梁上不放下來,就是喜歡?”
“嗯,我在這裏借宿一宿,也不是不可以滿足一下你們的心願。你家哪方院子的房梁最長?畢竟人太多了,掛一排我擔心掛不下。”
那老太太活了這麽多年,哪裏聽過這麽損的話,跺了跺腳,怒道,“管家你是個死人嗎?任由這狂浪小子,在這裏撒野!快把他給我打出去!”
池時挑了挑眉,“嗯,我是想出去報來著,畢竟這方四小姐,並非乃是投繯自盡,而是被人殺死的。”
老太太一愣,“你是仵作?這不可能!我們明日便要上京城去,今日特地的接了們姐姐妹妹一起親香。四個姑娘睡在一張榻上,若是有人殺了四娘,那靜,其他的人會聽不到麽?”
“分明就是自己個,半夜裏的懸梁自盡了。我知曉這孩子心思重,卻不知曉,心思重到這種地步。不樂意那門親事,直說便是,怎地要這般想不開啊……”
老太太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大,哭了起來。
池時搖了搖頭,從看到那四個並排的枕頭開始,便猜到了。這屋子裏,定是睡了四個人,並排躺著,嘀嘀咕咕的好說小話。
這樣一來,這樁案子,便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案子了。死者死的時候,屋子裏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裏頭,有沒有兇手?有沒有裝睡的目擊證人?有沒有幫兇?
老太太的話音一落,一個披著披風的小姑娘,便往前一步,拚命的搖起了頭來,“祖母,那怎麽能怪你,誰都沒有想到,四姐姐會……”
“三姐姐,四姐姐,五姐姐還有我,四個人躺在榻上,還說了好久的話。四姐姐是不高興,家中給選的夫婿,雖然在安城中,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可是比起京城裏的那樁親事……”
“可是未來的四姐夫,那也是個端方君子,剛中了舉人,誰知道他又會不會飛黃騰達呢?”
老太太一聽,頓時不悅起來,罵道,“小六,念在你年紀小的份上,我便不責罰你了。但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說的這是什麽話?”
一說完,又看向了人群中的另外一個姑娘,“三娘,你是長姐,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四娘好好的,怎麽會……”
那姑娘朝前一步,了眼淚,“祖母,我也不知道啊。我已經出嫁了,難得有這個機會,回家中來同姐姐妹妹說話,熄了燈之後,還說了好一會兒。”
“四妹也要嫁在安,我日後便有了個伴兒,還特意的同睡在一個被窩裏,勸解了幾分。今時不同往日,原本這親事,也是極好的。可不料父親做了京,想著妹妹們日後能夠嫁在京中。”
“心中不虞。您知曉的,這個人,心眼子比針還細。姨娘以前就是個掐尖要強之人,同五妹妹還有六妹妹的母親鬥了一輩子。家中幾個姐妹裏,也一貫是最好的,要不然,人家劉家,也不會瞧上了。”
“可我不知道……我們說了一回兒,還是悶悶不樂的,我也不好多說了。大家夥兒便睡了……再後來,我聽到了嘭的一聲,便驚醒了。我到找火折子。”
“等我找到了火折子,點亮了燈,扭頭一看,就瞧見……就瞧見……”方三娘說著,捂住了自己的,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那麵上的驚恐之,是蓋也蓋不住。
“就瞧見四娘懸在梁上,一不了。想來當時我們聽到的,便是那椅子倒地的聲音。若是我能夠快點找到火折子,將四娘抱下來,會不會,會不會……”
池時一邊聽著,一邊蹲了下去,又拿起了死者的手,仔細的看了看。的指甲裏紅彤彤的,仔細一看,還帶著。
“當然不會。因為你們聽到響的時候,人早就死了,懸掛在上頭的,不過是一罷了。死者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的麵部特征,也符合窒息而死。”
“隻不過,是被人勒死之後,再掛到房梁上去的。這很明顯,因為吊的時間夠久,讓的脖子上,出現了兩道不能夠完全重合的勒痕。”
方老太太搖了搖頭,“這不可能,三娘說了,當時們聽到了椅子倒地的聲音。若是按照你說的,四娘那會兒早就死了。那椅子又怎麽會自己倒下去,難不死人還會蹬椅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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