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二八九章 老太太給的路
池硯手一,低下頭去,牙齒咬得嘣嘣響兒,“池時我勸你不要小人得誌,是池瑛考中了,又不是……”
“好了!”池硯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上座的池老太太便突然一聲嗬斥,打斷了他。
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盞,猛地往地上一擲,一隻上好的彩瓷盞啪的一聲,碎了一地,裏頭金黃的茶湯流了一地,騰騰的冒著熱氣。
池老太太站起來,怒道,“一個個的,臉皮都不要了麽?大丈夫贏得起輸不起?你們怕不是京城的花團錦簇了迷了眼,找不著北不說,甚至連自己個姓甚名誰,有個幾斤幾兩都掂量不清了!”
“老大家的,你給我跪下!”池老太太又是拍了一下桌子,對著池大夫人怒目而視。
池家大夫人一,立馬跪了下來。
池老太太出公侯之家,在池家積威甚重,早年在京城掌家的時候,大夫人也沒有的訓斥,隻是這麽些年來,老太太溫和了許多,又給長媳的麵,幾乎沒有擺婆母的架子了。
這一聲吼,瞬間將池大夫人的記憶全給拉了回來。
“你可知曉,你錯在哪裏?你對硯兒寄予厚,覺得他才應該是狀元的人選,這都沒有什麽,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質疑此番科舉不公,認為是陛下同池時做了易……”
“你有幾條命?我們池家是有足夠免全族之死的金牌在手麽?你一個婦道人家,竟然敢妄議朝政,妄議陛下?你不想活了,老婆子我還想活,池家的子子孫孫還想活!”
池老太太這話一出,池家長房的人,齊刷刷的跪了下來,上出了一冷汗。
正所謂隔牆有耳,這一個不慎,那是要全家掉腦袋的事!
“都是姓池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這才哪裏到哪裏,你們就要鬧將開來,是想要幹什麽?是嫌我們池家一科中了兩進士,還不夠遭人嫉恨,想要鬧大了,讓他們的績作廢,一輩子都不能科舉嗎?”
池老太太說著,走到了李婉麵前,出手來,拍了拍李婉的肩膀,“我看長房,就你一個清醒得。硯哥兒考中了,我們應該敲鑼打鼓,高興才是。這一輩子還長著呢……”
“大家都從小做起,到最後能夠走到什麽樣的高度,全憑自己的本事。硯哥兒,如今擺在你麵前,有兩條路可以走。”
“這第一條,一輩子都困在這個點上,生平最榮耀的時刻,就是國子學的夫子,說你有狀元之才,每個人見了你,都覺得你全都是怨憤,到最後一生鬱鬱不得誌。”
“第二條路,你給我支棱起來。馬有失蹄,你十六七歲便中了進士,這不是什麽丟臉的事,誰見了不讚上一句年英才!”
“你以此為起點,堂堂正正的走朝堂,日後同瑛哥兒相互扶持,兄友弟恭。讓我池氏真真正正的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老婆子話盡如此,京城所有的人,都等著看你的表現呢!如何選,全靠你自己!大事者,若是連這一點打擊都不住,連這麽一點麵上功夫,你都做不了,那你還混什麽場,走什麽仕途!”
屋子裏雀無聲,池硯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
池時瞧著,對著池老太太豎起了大拇指,“祖母擱哪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了中諸葛,不如也把某些人送去試上一試,看看能不能把丟失的腦子找回來!”
先前就覺得老太太越發明事理了,沒有想到,這一回竟是沒有像以前一般,睜眼瞎的站到長房那邊去。
池老太太瞪了池時一眼,哼了一聲,“你就什麽都沒有錯了?冥頑不靈,說你都是浪費口舌。快把你爹帶走,鬼哭狼嚎的,他老娘我還沒死呢!”
池祝清了清嗓子,這老太太偏心眼子個沒完了!
他袖子一擼,就要說話,卻是被池時一把拽住了,“祖母說得十分有理,可不是麽,我母親同哥哥是麵人,可我同我爹不是。誰來惹我,我就揍誰,再讓我爹哭得全京城都知曉。”
“我哥哥這個狀元,是他十多年寒窗苦讀沒日沒夜學來的!堂堂正正,不怕人查!誰要敢壞我哥哥名聲,毀他前途!別怪我不客氣。”
池時說著,看向了池老太太,認真的說道,“誰都不行!”
一說完,袖子一甩,拽了一把池祝,又挽住了姚氏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池祝回頭看了看,見先前還說閑話的那一群人,此刻一個個的著脖子,像是一群鵪鶉似的,忍不住驚歎出聲,“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不像你爹我,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池時嗬嗬了一聲,甩開了他的袖,“你算什麽秀才,你又沒有考中秀才!”
姚氏笑了笑,“你別理會你阿爹了,你大老遠的回來,上黏糊糊的,定是不舒服,快些回去沐浴更了,咱們再一道兒用飯。”
“你祖母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這人在外行走,可不就是要說那場麵話,做那場麵事。阿時你那像是刀子似的,見人就割,也不怪好的壞的。”
“最近更是越發的不克製了,想來是有楚王兜底,把你都慣壞了?”
池時一愣,哼了一聲,嘟囔道,“阿娘未免太高看周羨了,他何曾慣我,倒是我讓著他!”
姚氏捂著笑了起來,低了聲音,“快去吧!阿娘啊,給你哥哥尋了幾個好姑娘,之前不好提,現在他立業了,也該家了,咱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一會兒一起參詳參詳。”
池時眼睛一亮,拔就跑了。
池祝瞧著,搖了搖頭,同姚氏一道兒,進了自己住的主屋。
他一進門,姚氏便立馬轉,將那房門給關上了。
豎起耳朵聽聽了,見屋子周圍並沒有人,方才朝著放著床榻的裏間行去,又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兩盞茶,在其中一杯麵前,坐了下來。
池祝不明所以,但見神嚴肅,在另外一盞茶麵前坐了下來。
姚氏麵一正,認真問道,“夫君是何時知曉阿時是兒家的?這麽多年,我從未怪過你,隻為你到可惜。你此番來京城,要做什麽,我不過問。”
“但是,阿時的的,請你給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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