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三五四章 一封家書
周羨看完信,長歎了一口氣。
這封信,是張太後寫給敵國當時的一位將軍夫人的,並不是什麽軍,而是一封家書。
可最大的問題便是,這是一封家書。
“我知曉我阿爹並非是一個明磊落之人,畢竟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又有幾個是幹幹淨淨的。他慣常不喜我,我對他也沒有什麽仰慕之,倒是我哥哥……”
周羨說著,又歎了口氣,將那封信裝進了信封。
這封信雖然字數不多,但卻是出了一件陳年舊事。
這要從先皇尚在潛邸之中的事說起。大梁向來很早立太子,像周羨的哥哥周淵,因為是嫡長的關係,幾乎是一確定他不是塊廢點心,便確立了他太子的地位。
先皇的太子之位,卻是坐得遠不如周淵順利。
“我父親並非是祖母的親兒子,這事兒知曉的人,並不是很多。當年祖母進宮多年無子,以為自己這一生再無所出,便抱養了我父親,充做中宮嫡子。”
“可是誰能想到,後來又生了汝南王。我父親上頭有庶出的長兄,下頭有真正嫡出的弟,皇位就像是霧裏看花一般,忽遠忽近。”
周羨說著,嘲諷的笑了笑,“他這個人,貪心得很,也很好賭。世人都道他深義重,在那麽風雲飄搖的時候,還力排眾議,娶了我母親做正妻。”
“又道如今的張太後張玉,是個賢良淑德之人,真正的子典範,要不然的話,換做旁人有這等出,怎麽會忍氣吞聲的屈居於我母親之下?”
“誰能想到呢?他們認為了大梁德的化,竟然本就不是大梁人,而是敵國貴族。”
這便是那封信中所出的驚世駭俗之事。
沈家的一位小姐,同敵國的將軍有,遠赴他鄉,同他生兒育。沈家對於此事,絕對不提,隻說兒已經遠嫁。後來又將那位小姐的兒張玉接回來養,說父母雙亡,以絕後患。
先皇想要順利登基,不得人幫扶,他同沈家一拍即合,約定娶張玉為正妻。可臨了被先皇發現,張玉並非中原人士。於是正妻變側妻。
他既得了深義重的名頭,又拿這件事,得張玉同沈家不敢彈。
但隻要是博弈,便不會隻有一方獲勝。
很快汝南王的天賦就展出來了,一個能夠在玉佩機關裏,寫下謎題的人;一個敢把最重要的東西,給平日裏同自己爭鋒相對的“敵人”的人,又怎麽可能隻是一個莽撞的武夫?
汝南王文武全才,且高瞻遠矚,有明君之兆。
“我父親坐穩那個位置,有一個很重要的事,便是領軍出征,第一次上戰場,大獲全勝,取得了青龍峽大捷。同時,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上戰場。”
周羨說著,有些唏噓,汝南王便是死在青龍峽裏的。
“這事十分的出乎人意料,京城裏當時的風向是說,我父親雖然武藝不高,但是有氣運在,知人善用,方能大捷。現在想來,什麽氣運……什麽善於用人?”
池時聽著,亦是嘖嘖出聲。
不知曉這麽多皇家,先皇舊事,是以看的時候,隻是為周羨到難過。
等周羨這麽一解釋,方才發現,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連一串兒的。
當然沒有那麽多氣運,那場大捷對於先帝的加作用太大了,有前瞻的將汝南王的勢頭了下去。現在倒推過去,十有八九乃是沈家的一個布局。
同過張玉的將軍父親,雙方裏應外合,打了一場假仗。
“青龍峽大捷之後,沒過多久,我祖父便去世了,父親順利的做了皇帝。按照這個時間推下去,汝南王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母親尚在,而張玉做了乖巧聽話的張貴妃。”
探子被殺,張玉的母親沒有收到信。
先皇同張玉定是查到,汝南王已經截獲了那封信。若是汝南王借此發難,那麽曾經靠著敵國上位得先皇,十有八九要敗在戰神汝南王手下,退位讓賢。
“所以,先皇再一次在青龍峽上演了外勾結的大戲。他讓汝南王邊的人,將他毒殺,然後借著敵軍的手,再一次功的保住了自己的王位。”
“可是人死了,那封信卻沒有找到”,池時說著,腦子中的思路愈發清晰起來,“難怪汝南王妃被追殺,有人在找信,找不到就把所有可能知道的,全部殺。”
“汝南王妃同汝南王夫妻深,幾乎是無話不談,所以他必死無疑。難怪汝南王的親信,在青龍峽一役中幾乎全軍覆沒。雖然他們沒有找到那塊留有汝南王言的玉佩。”
“但是,經過一個個的排除,把目鎖定在了漆耘凡的上,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於是漆耘凡死了。”
周羨點了點頭,“可漆耘凡死了之後,為何沒有再繼續追查下去了呢?”
池時眼眸一,“一來是沒有可以懷疑的人了,二來是李將軍發現了汝南王的死有蹊蹺。漆耘凡是朝廷大員,莫名其妙的死了,已經很令人生疑了。”
“若是再繼續下去……剛剛失去兒子的太皇太後,如同一匹暴怒的母獅子,一定也開始懷疑,是先皇殺死了汝南王。所以,才有太皇太後關於蠱蟲的厲害之筆。”
“就是當時崔江晏在馬車上告訴我的。他說陳霖的父親,那個在小孩養蠱蟲的老雜種,是太皇太後的人。當時他送的人,可不隻是送給了先帝邊的鐵公公。”
“他說,這裏頭的事,同當年汝南王案,不了幹係。”
周羨聽著,若有所思起來。
池時瞧著他,又繼續說道,“當時我覺得很奇怪,為何太皇太後要對先帝下手,那不是兒子麽?等到了今日,方才徹底的明白。”
“對於那封信的搜查,由急切變得蔽了起來,再後來,朱河一直藏著,沒有人出來,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隻是不知曉,這裏頭你阿娘,還有李將軍又扮演了什麽角。你不是說麽?你懷疑你母親是被人害死的,而李將軍在你母親去世後不久,也莫名其妙的了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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