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接過那張紙，對著仔細的看了看。

因為是影子，是以隻用了墨，白紙黑畫，人影格外的清晰。但在那人的邊緣，卻是模糊得仿佛自帶霧氣。

“是有燭火，有風吹過的時候，會覺人影有微微的晃，其實是因為源在晃。”

池時說著，手敲了敲畫中人飛揚的襟。

那天晚上有風，薑蕓深刻的記得黑咕隆咚的小巷子裏，燈籠在晃。

“子比男子矮了一個頭，頗為瘦小。梳著婦人的發髻，應該已經嫁人了。兇是一把中長的尖刀，比匕首要長，但是比刀劍又要短一些。”

“若是他的手不抖，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直接紮進心髒，的確是會一刀斃命。兇手是左手持刀。”

“不過你說的風鈴聲，從畫上倒是看不出什麽線索。”

池時說著，將那張畫，放在了先前薑蕓給的書上，抬起了頭來。

“若你看到的是真的，那這案子，算不得什麽玄乎之事”，池時說著，接過了一旁久樂遞過來的茶水，雖然是茶碗，但裏頭放的卻並非是茶，而是冰鎮過的酸梅湯。

薑蕓張大了……

不是，若是不玄乎，那這麽多年，時常輾轉反側，說還休，噩夢連連，到底是為何？

雖然午食的時候，的確吃了不，但聽這話，總覺得自己個好似在很多了年前，就吃飽了撐的！

“九弟為何這般說？”

池時挑了挑眉，將要說的話咽回去了一般，這到底是嫂嫂，別還沒有過門，就被氣得哭著跑了，那到時候，擱哪裏給池瑛尋個滿意的媳婦兒去。

“很簡單。虧得你當時沒有衝過去查看，不然的話，你就做不得我嫂嫂，可能隻能投胎做我侄了。如果這不是你的幻想的話，當時你目擊到了的確是一個兇案現場。”

“你一個小孩子，瞧見了兇手真容，不殺滅口，殺誰滅口？”

薑蕓一聽，背上出了一層薄汗，一直隻糾結著有一條生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卻是沒有想過，若是當時彩鈴沒有把帶走，那……

“大梁的案子，向來是民不舉，不究。你家我也去過，那附近並非是什麽繁盛之地。”

“到了亥初的時候，沒有幾個鬧騰的活人了。你走了之後，兇手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清理兇案現場。翌日一大早，等街坊四鄰再醒來的時候，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了。”

見薑蕓聽得仔細，池時又道，“就算沒有清理幹淨。你走到路上，看到了幾滴，會想什麽？會想到是哪個殺千刀的，在路上殺殺鴨殺魚……”

“除非是親眼瞧見了，鮮會有人想到殺人這件事上去。”

“死者的親眷不報案，京兆府又沒有在全程都上眼線，擱哪裏知曉這件事？”

池時說著，心中輕歎了口氣。

在府這裏有記載的案子，不過是整個大梁惡事裏的九牛一罷了。

深宅大院裏，悄無聲息死去的人；鄉野農家，溺死在河裏的嬰……這個世界的黑暗，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多了。

周羨瞧著，輕輕的拍了拍池時的手背，“你先前吃了冰，又喝了綠豆湯，喝些酸梅湯。當我不知道，管家總是偏心你，曉得夏日貪涼，不願意喝熱茶，的給你的茶盞裏放酸梅湯……”

他說著，手一撈，將池時的茶盞撈了過來，又把自己的麵前的熱茶，推給了池時。

池時臉一鼓，“你是一日不同我打架，就覺得皮麽？”

“正好這京城也沒有大石頭給我捶，捶捶人皮也當是湊合了！”

周羨無奈的笑了笑，看向了薑蕓，“嫂嫂不必擔心，阿時既然這麽說，那我們自是會去查明這個案子的。若當真有命案發生，定是會追查到底，到時候有了結果，再同嫂嫂說。”

薑蕓的張了張……

覺得自己個若是繼續待在這裏，這一整日，都合不攏來了。

出手來，了自己的耳朵，結結的說道，“殿下我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失去了記憶，流落民間的皇後娘娘……

要不然的話，何德何能，讓楚王周羨管嫂嫂！

一旁的池瑛瞧著，將手拿到了邊，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他站起來，隨手牽起了還在癡傻呆愣中的薑蕓，“時辰也不早了，我先送蕓娘家去了，省得阿娘擔心。”

“這個事，是多年的心結，還殿下多多費心。”

他說著，走到了池時跟前，“今日午食，去的臨江仙，想著你苦夏，定是不好好用飯。來的時候，拿食盒裝了你喜歡吃的藕合，還有麻辣肘子。”

“你一會兒吃了，再去查案。哥哥別的本事沒有，讓你的酸梅湯有點配菜，還是做得到的。”

池瑛說著，目瞥了周羨一眼。

周羨了鼻子，“那我就不客氣，沾了阿時的了。”

池時一聽，豪邁的拍了拍周羨的肩膀，“吃！”

池瑛的角了，袖子一甩，同那薑蕓娘一道兒告辭而去。

不是池瑛自己嘀咕，這楚王周羨吃起飯來，對比池老爹，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邊周羨還不知道自己個已經被蓋上了吃飯的兒，待二人一走，他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阿時阿時，趁著管家擺飯，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你嫂嫂說的那個案子，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咱們吃了飯再去查，不會耽誤工夫。”

池時一愣，這才想起周羨帶回楚王府，本來是說要給看什麽東西。

“看什麽？莫非你從哪裏撿了五十死因各不想同的？還是碎了一千零八百塊等著我拚的骨頭？要不就是一把頭發，讓我猜猜這些頭發到底屬於幾個死者？”

興衝衝地走在前頭的周羨腳底一，險些沒有摔出去，“不是，都不是！”

池時眼中的興味頓時沒了，“那是什麽？”

周羨拽著他的手，小跑了一路，到了自己的書房裏，他手輕輕的拍了拍博古架子上的一個木雕猴子頭，隻聽得嘎吱一聲，牆上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反派的室麽？”池時打趣道，“為何要拍猴子頭，不拍豬頭呢？要不牛頭也可以。”

周羨無奈的點了燈，“我倒是想拍虛目兄的頭，可他不肯把頭借我。不是你說的那些，是我的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