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你要買下我舅父的酒樓送給我，腦子有些不好；就按照你的思路，那也不是買酒樓的事，你應該先去草原放羊，把那羊羔子養大了，才有羊蠍子吃不是？”

池時說著，看了看這酒樓窗戶上的鏤空花紋。

連自己家有什麽產業都記不得，更不用說外祖家的產業了，也就是這繁雜得令人眼花繚的花紋裏，藏著姚家產業的印記，方才知曉。

周羨又是一個無語……

怎麽辦，阿時家的富有，是他展現財富抱得人歸的巨大絆腳石！

你送給一座金山，說，嘿，你怎麽把我家花園裏用來硌腳的鋪地小石頭拿過來了……

你送給一頭羊，說，嘿，現在京城裏時興吃螞蟻麽？能把這螞蟻羊啃得骨分離，真是厲害到離譜啊！

“不過我聽說草原上養羊，都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像天上的雲一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那兒養牛羊的，遠不及北地多。”池時想著，又道。

周羨點了點頭，“等什麽時候得閑了，咱們可以去草原上玩兒。那裏有馬場，還有很好吃的酪，鍋子才是真的鮮……我送給你的馬兒，便是那裏馬場上最好的馬。”

“好。帶著罐罐一起去，這京城周遭的葬崗，還有京兆府的仵作去尋，草原上可沒有”，池時說著，興了起來，那裏的骸骨，想必同中原大不相同。

周羨瞧著池時的思緒已經飄遠，怕不是再等一下便要飄到閻羅殿了，忍不住了角。

“咱們吃得也差不離了，不若下去走走消消食？”

“等到天黑了，我再去趙家問事。這會兒他有朝事在，多有不便”，周羨說著，將一旁切好的瓜，遞到了池時跟前。

池時點了點頭，拿起一塊，草草的啃了。又去一旁的銅盆裏洗幹淨了手，拿帕子幹了，方才同周羨一道兒，出了雅室的門。

這會兒功夫，酒樓已經人滿為患，熱騰騰的鍋子冒著氣兒，讓整個大堂都煙霧繚繞的，充滿了煙火氣，忙得腳不沾地的掌櫃的，見二人要走，笑瞇瞇的點頭示意。

出了酒樓之後，仿佛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先前圍在團子店門前看熱鬧的人，已經徹底沒有了，那孫三娘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店門閉著，來往的人群，說說笑笑地，仿佛早上那一場殺人案，全然沒有發生過一般。

“池仵作！楚王殿下！還請留步！”

池時同周羨剛走沒有幾步，便聽到後一個呼喊聲。

二人扭頭看了過去，隻見一個穿著錦的婆子，三步並作的兩步的跑了過來，生得有些胖，一看便是養尊優沒有做過什麽活的，得厲害。

周羨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側了側子，擋在了池時前頭。

“殿下，池仵作，還請留步。我們公主殿下有請！”那婆子彎著腰，雙手扶住了膝蓋，呼啦呼啦的著氣，像是拉風箱一般。

見周羨同池時不解，那婆子又解釋道，“老奴姓苗，是惠安長公主邊的掌事媽媽。府上的大姐兒出了事，公主知曉，殿下同池仵作怕不是以為是為難庶，故意讓人半夜出府，落得這般田地……”

“但其實……”

苗嬤嬤說著，四下裏看了看，低了聲音，湊了過來，“實在是事出有因，昨兒夜裏，公主府裏出了大事，我們都忙著那頭的事，便一時給疏忽了。”

“還請兩位隨老奴走上一趟，實在是……實在是……府中死了人了，死狀蹊蹺……那駙馬的母親，認為公主是兇手。”

池時同周羨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驚訝之。

這公主府應該改名勾魂殿啊，在府裏是個死字，出了門還是一個死字。

兩人想著，上了楚王府的馬車，又將那苗嬤嬤，也招了過來。

惠安公主出嫁之後並十分的低調，不怎麽同宮中往來，雖然是個公主，但與先帝並不親近，也不是那等討喜的子，是以除了有個爵位，逢年過節的走一二，平日裏誰都想不起來。

“你先把案子說上一說，誰死了？”

那苗嬤嬤長歎了一口氣，掏出帕子，了額頭上的汗珠子，“說出來不怕兩位笑話，我們公主殿下，在府中過得那是沒有半點公主的樣子。”

“駙馬爺喜歡溫小意的姑娘，在公主嫁進來之前，便已經同表小姐穆萍暗通了心意。他總覺得，是公主以權勢迫人，方才讓那穆萍沒有做他的妻子。”

“公主進門之後不久，便納了穆萍做良妾，搶在公主前頭得了庶長筱。這事兒發生之後，老奴也是再三的勸公主，進宮去求助。”

“即便母妃早逝，可太皇太後同先帝看在皇家臉麵的份上，也不會對此置之不理。可是公主不聽勸告……”

苗嬤嬤說著，紅了眼睛，“老奴說這些，不是絮叨，也不是為了博取二位同，而是想要將這府中的局勢，說給二位聽。”

“駙馬不喜，公婆覺察出空有一個公主的頭銜，並無人撐腰之後，也是不敬。公主同那穆萍，都隻得一。老夫人便做主，又給駙馬納了三房妾室，想要生下男丁。”

“這麽多年過去了，其中的一房妾室，名纏枝的，終於懷了男胎，已經七月有餘。就在昨天夜裏，那纏枝喝著喝著湯，突然便說肚子疼，然後暴斃了。”

池時聽著，皺了皺眉頭，“不是死狀蹊蹺麽？”

苗嬤嬤說著，麵有懼，“池仵作且聽老奴慢慢道來……駙馬一直偏心穆萍，恰好太皇太後想要給汝南王選妃，咱們家兩個姑娘都在候選之側。”

“老夫人為了給筱加碼，決定等纏枝的兒子出生之後，便記在穆萍的名下。家隻有這麽一個男丁，誰擁有這個兒子，那哪位姑娘，日後不就站著整個家麽？”

“那纏枝疼得要命，倒地亡。我同公主是頭一個趕到的，一去之後，竟然發現的肚子大開，一個黑漆漆的死嬰出了半個頭來……”

“等我們一轉，老夫人同穆萍便過來了……”

“那孩子是要記在穆萍名下的，老夫人盼孫子已經盼了十幾年了……們都不可能殺死纏枝，於是們所有人，都認為，兇手是我們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