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四三四章 扭曲的誓言
“什麽蘑菇?”老夫人大怒,看了一旁婢一眼,罵道,“你是聾了麽?還不快去把方婆子給我找來!這湯是煮的!”
那穆萍還是一臉戚戚,仿佛神遊天外一般。
一直跪在棺材外頭,披麻戴孝的聽珠,緩緩地站了起來,目幽怨地看了棺材裏纏枝一眼。
“明明,明明咱們說好了的,等到了年紀,便一起出府,自梳立戶,用這麽多年的繼續,一起開一個小小的繡坊。”
“雖然不說大富大貴,但卻不會低人一等,永遠要看人臉過日子。明明,明明我們二人對天發過誓的。你為什麽要背信棄義呢?”
“給老男人做妾室有什麽好的?生了孩子之後,也沒有辦法,養在自己的邊。穆姨娘看著一副菩薩樣,可實際上府裏誰不知道,最是狠毒,早就存了去母留子的打算。”
聽珠說著,有些癲狂地走到了纏枝的棺材前,出手去,了纏枝的臉。
“你一定都不記得了吧,這有毒的蘑菇,我們一起去後山上的時候,我教你辨認過的呢!但凡你還記得當初的誼,就不必死了。”
聽珠說著,收回手來,穿著一孝,看向了池時,“反正纏枝死了,我也沒有打算活下去。若是沒有被揭穿,那我便幹幹淨淨的走,現在……也好,同纏枝一樣,滿汙穢的死。”
“池仵作為什麽會懷疑我呢?那毒蘑菇,的確是我看方媽媽做蘑菇燉湯的時候,悄悄替換的。連方媽媽自己都不知道,你剛剛進府,為何懷疑我?”
池時走到了聽珠跟前,豎起了兩手指頭,先是指了指聽珠上的孝服。
“首先,你穿這衫,就十分的古怪。苗嬤嬤說,你以前同纏枝一道兒,在老太太邊伺候,就算是極好的姐妹。那也不存在於,給披麻戴孝。”
“尤其是在你還在伺候老夫人的況下。是以,我猜測你同纏枝的關係不一般。”
“可既然你都披麻戴孝,自詡未亡人了,又為何不替纏枝整理容,給換上幹淨的衫,將那孩子給塞回去。你心中對,有怨恨。”
“再來,你表麵上,是在斥責公主同苗嬤嬤是殺人兇手,但實際上,卻是刻意在讓我們有一個先為主的想法,認為纏枝中的毒,就是砒霜。”
“即便陳婆子用銀簪子試毒,銀簪子發黑,那也未必就是砒霜。”
“剛才我說了是蘑菇毒之後,我觀察過了們。老太太演技極差,都是破綻,是以不知曉,顯然是真的不知曉。而穆姨娘,也是不知的人。”
“纏枝的吃食,一直都是老太太邊的方嬤嬤準備的,提防惠安公主厲害,可是對於老太太邊的大丫鬟你,卻是不會提防的。”
池時說著,老實說道,“但是我沒有證據,要等方嬤嬤來了,問當時煮湯的時候,誰接近過蘑菇,方才能夠定你的罪。沒有想到,你竟然直接開口認了。”
纏枝許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正了正,又開了口。
“昨日上午,我奉了老太太的命,來給纏枝送一些布做衫。我來了之後,發現十分焦躁不安,幾經追問之下,方才告訴我,說穆姨娘要喝有毒的湯,將惠安公主徹底擊垮。”
“等日後大姐兒做了汝南王妃,纏枝的兒子繼承了家,那他們有得就是好日子過。可膽子小,擔心吃了砒霜,會影響到腹中的孩子,有些猶疑。”
“我知曉之後,劈頭蓋臉的將罵了一頓。穆姨娘分明就是沒有把當做人看,日後就算纏枝的兒子繼承了家又如何?到時候他是記在穆姨娘名下的孩子,纏枝一定會被殺死的。”
聽珠說著,自嘲的笑了笑,“結果呢?是我自作多了,纏枝早就變了。罵我,說我是在嫉妒。說我們一起進府,都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以前我強過。”
“可這一回,走了鴻運,被老太太挑中了做妾。又一舉得男,了家最尊貴的人,這幾個月來,賞賜如同流水一般送來,一輩子都吃穿不愁。”
“還嘲諷我們以前的誓言,說我就算是出去開了繡樓又如何?還不是一個低賤的繡娘,要著臉賠笑,給這樣的夫人繡羅裳。”
“我一點都不嫉妒,我隻是為到痛心而已。妾室算什麽貴夫人?不過是個暖房丫頭,把自己的肚子借給別人生孩子罷了。這種爛了的人生,我便是去街上討飯,都不稀罕擁有。”
“於是我換了方媽媽給煮的湯裏的蘑菇,若是還是當初的,便一定能夠認得出來,不會喝下那碗湯的。可呢?本就不記得原來的自己了。”
聽珠說道這裏,一手扶住了棺材,一手指向了穆姨娘,“纏枝,你看到了麽?你死了之後,這個人對你做了什麽?一點都不害怕,甚至不覺得是自己的砒霜下多了毒死了人。”
“做的是,拿起刀剖開你的肚子,想要拿走那個男胎。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我是對,而你是錯的,你錯得徹徹底底的!”
池時搖了搖頭,“錯沒錯,不好說,畢竟人各有誌。有的人不喜歡當人,就喜歡當小貓小狗,沒礙著別人什麽事,誰也管不著。”
“但是你殺人,便是錯得離譜。佛祖都不如你,見人就渡,不管人家想不想渡。”
“你把自己個當什麽了?老天爺麽?好好照照鏡子,你的臉沒有天大。”
池時說著,看向了的盼紫,那盼紫本就在哆嗦,見池時看,更是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抬起手來,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你不要看我,你不要看我,我知道你是池仵作,京城裏的人都說,你看誰誰就會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陳婆子前腳剛拐彎,後腳穆姨娘便帶著人進來了,把纏枝的肚子劃開,想把肚子裏的小公子扯出來。可那小公子黑漆漆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已經死了……”
“們就走了!我嚇傻了,還是穆姨娘邊的媽媽,把我拽走的。們跟我說,到時候一定要說,說我去的時候,穆姨娘正在沐浴,聽到了纏枝亡的消息,立馬穿過來……”
“我們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老夫人,便一塊兒過來了。我都是按照吩咐辦事的!我沒有殺人,也沒有害人!”
說著,激起來,“啊啊啊!池仵作,你千萬不要看我,我真的不想死啊!我還沒有吃到今年的大柿子!我最吃柿子了!讓我死在柿子之前,我會死不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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