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晨六點不到，紀染滿頭薄汗的醒來。

睜開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這一夜夢裡出現的居然是沈執，上一世驕矜慾的他，還有這一世輕狂傲慢的暴戾年。

紀染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

等到了學校的時候，進教室不同學都在打打鬧鬧。在四中每個年級的一班和二班是重點班，八班是理科班的最後一個班級。雖然除了一班二班，其他班級按理說都是一樣，但是八班又不太一樣。

畢竟年級裡有名的刺頭兒都在這裡。

一直到上早自習的時候，邊這位大佬都沒出現在教室裡，倒是其他幾個人踩著上課鈴的鐘聲姍姍來遲。

早自習坐班的是語文老師，不知道是不是教語文的老師子都溫吞。

老師拿著備課筆記進了教室之後，坐在講臺後麵的那個椅子上，沒抬過頭，以至於邊空缺的位置一直沒人管。

周圍都是早自習讀書的聲音，大部分人都在背英語單詞或者課文。

紀染隨手翻了翻麵前的英文課本，高中畢業之後去了國讀書，英語是的第二語言，不僅流暢甚至還能說一口流利的英式口音。

隻因裴苑覺得式口音不太上檔次。

哪怕紀染曾經是學霸，可是距離上一次高二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哪怕再聰明的腦子都把高考需要學的東西忘記。

更何況，紀染已經嘗試過一路碾別人的滋味，當初可是次次年級第一。

學霸當夠了。

所以沒打算認真看書，掏出手機低頭玩了起來。

這是昨天剛找的能玩的數獨小遊戲，如今手機功能還不像十年後那樣發達，上一世的手機把市麵上能下載的數獨app都下了一遍。

這是紀染的解方式。

一直到第二節課下課，紀染旁邊的位置都是空著的，但是班上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都習以為常似得。

課間時間大家紛紛起離開教室，夏江鳴他們幾個男生去了小超市買東西。

聞淺夏起挽著紀染的手臂，憋了一上午的終於問道：「染染，沈執今天沒來上課嗎？」

紀染搖搖頭，跟他又不。

「大佬不愧是大佬，你看他不來上課，老師們都不敢問。」聞淺夏佩服地說道。

紀染淡淡說：「是懶得問吧。」

畢竟沈執這樣的學生，肆意狂妄又家世背景深厚，哪怕是老師也要考慮一番，生怕得罪了他，影響自己的飯碗。

或許他不來上課，反而比較讓老師安心。

紀染突然想起沈執那個白月的事，知道聞淺夏是個八卦的子，學校裡大大小小的時候都知道點兒。

就在紀染考慮怎麼開口的時候，聞淺夏嘻嘻笑道：「待會課間的時候，不知道多生要心碎呢。」

「為什麼？」紀染問道。

聞淺夏笑道：「這你就不知道吧，雖然沈執名聲不好，可是人家長得帥呀。那張臉多招蜂引蝶，我們學校很多生暗他，他高一的時候，不高二高三學姐都打聽他呢。他平時行蹤不定的，也就課間的時候能讓人一解相思之吧。」

紀染著聞淺夏聲並茂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淺夏，你語文一定很好吧。」

聞淺夏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花癡都這麼有文采。」紀染說完，地笑了起來。

聞淺夏被嘲笑正要生氣撓紀染，結果看見一笑起來眼尾微彎，黑亮的眼睛裡像是綴著星，眉眼那樣生俏。

聞淺夏嘆氣地說：「算了，看在你這麼好看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紀染笑得更開心，沒想到聞淺夏居然這麼狗。

聞淺夏見越笑越開心，不僅沒跟計較，反而輕聲說：「染染，你應該多笑笑，這樣纔好看呀。」

雖然紀染看起來很乖很乖，但是聞淺夏覺得太靜了。

果然還是笑起來更人。

紀染聽到這句話微怔，認真看著，說實話以前一直覺得之間的友誼很稚，連上個廁所都要約著一起去。

上一世的時候，紀染的年時代幾乎都是在競爭中度過。

沒有朋友，因為所有人都是的競爭對手。

第一，第一，必須是第一。

這樣才能符合裴苑對的要求。

可這一世似乎有點意識到，錯過了一些雖然很稚卻寶貴的東西。

於是大方地笑著問：「那麼多人喜歡沈執，你不會也……」

沒說完，聞淺夏都要跪了。

立即喊道：「我是多大個膽子敢喜歡那位大佬。」

帥確實是帥，可是脾氣也是真的不好，膽子小，怕呀。

「沈執有喜歡的人嗎？」終於紀染還是問出了想要問的話。

聞淺夏沒多想，隻當這是孩之間的八卦聊天，隨口說道：「當然沒有，要不然全校生能這麼瘋狂。正因為大佬是單，這才給了大家無限的遐想，萬一自己就是那個命中註定的孩呢。」

偶像劇都看過，暴戾輕狂的富家爺喜歡上平凡又普通的鄰家孩，每年不知道有多這樣的電視劇毒害著小姑娘呢。

紀染有點意外，不是說好沈執有個白月的，難不對方還沒出現，或者已經……

紀染決定不再多管閑事，反正沈執的白月跟又沒關係，麵對現在這個晴不定的冷漠年，決定遠離。

他們隻是同桌而已。

一直到下午沈執纔到學校。隻是他一來就趴在桌上睡覺，一開始的時候臉沖著視窗，結果睡了一節課之後，換了個姿勢，變臉對著紀染。

年的眉眼輕輕舒展著，平日裡臉上那種淡漠和淩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張安靜睡。他的眼睫很長又濃，這麼趴著時，睫影倒映在他的眼瞼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睡覺的模樣看起來那麼乖。

紀染心跳似是停頓了那麼一秒。

直到睡著的年瞬間睜開眼睛。

他漆黑的眸子撞進的眼睛裡，本來上那點兒寧和的氣質瞬間消失，這雙眸子像是小般警惕過來。

但是他看見紀染的臉時，不知是睡懵了還是因為看見，竟是笑了下。

「紀染。」

他聲音很輕很輕地喊了一聲的名字。

他的語氣太輕，紀染愣神了許久，直到回神，旁邊的年腰板直坐在椅子上，他略側著頭看著紀染：「你剛剛在看我是吧。」

紀染想說不是，可是自己又被抓住。

年勾著出一抹笑，「暗我呀？」

紀染的白眼差點兒翻到天上去，承認他長得是很，但是沒想到他想的也。

一旁的沈執盯著的表，邊的笑意漸漸消失。

因為一副恨不得離遠遠的模樣。

*

四中開始上晚自習，不過也有走讀的的學生，紀染還沒申請上晚自習，放學準備回家。聞淺夏約一起出校門，紀染不想讓看見自己跟江藝上一輛車。

於是陪著聞淺夏一起走到公站臺。

等聞淺夏上車離開之後，慢慢往回走。

沒想到走到一個路口，看見對麵停著一輛極豪華的一輛車，就是一眼看過去就很貴的車子。

本來紀染也是隨便掃了一眼，誰知居然看見沈執和一個看起來貴氣十足的人站在一起。

這個人氣質，年紀應該四十多歲，但是保養的太好，有種模糊了年紀的覺。

這是沈執的媽媽？

紀染忍不住打量著那個人，說起來還真的有點兒眼。

沈執冷漠而厭惡地著對麵的人：「我的事跟你無關。」

「不關我的事？說起來你可是要我一聲媽媽的。」人淡笑地看著他，語氣倒是溫和。

「你配嗎？」沈執冷著臉，漠然開口。

但站他對麵的貴夫人輕笑了一聲，漂亮的麵容出說不出是得意還是痛苦的笑容：「可是怎麼辦，所有人眼裡我們就是母子。難不你還想那個瘋人當媽？你覺得可能嗎？」

沈執沒有開口。

但從紀染的角度看著他的後背，筆直筆直地，像是綳到極點。

可是人的聲音並未停下來：「你的事我得管，畢竟你可是我的寶貝兒子呢。」

終於沈執像是從嗓子裡出來的聲音：「滾。」

那樣冷，這個年裡所有戾氣在這一刻都被激發。

「又想打人了嗎？果然你裡流著的是那個人的臟……」人終於一點點撕開臉上的偽裝，語氣怨毒至極。

沈執轉，毫不猶豫地轉離開。

就是想激怒他，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他地握自己的拳頭，渾繃到極點，眼底是恨不得毀掉一切的恨意。

可是他不能讓得逞。

於是他毫不猶豫轉過了馬路，這個路過沒有紅綠燈，他直接穿行而過。

知道他走到對麵纔看見站在街角的紀染，眼底儘是錯愕。

紀染在跟沈執對視的時候，心底就升起一種不好的念頭。不是有意想看的，隻是走到這裡想等自家司機，無意中看見了這一幕。

沒能及時離開，正好又被沈執抓住。

此時心底有種說不出的覺，上一輩子認識的沈執，是所有投行英心目中的男神，哪怕是世界頂級名校的同事都會對他著迷。

他驕矜、從容，淡漠，強大能掌握一切的模樣。

討厭沈執，是因為他太優秀了，太過強勢。

可是這一刻站在麵前的年，眼底的錯愕和傷，讓想起了傷的小。

紀染心底有種說不出的覺。

眼睜睜地看著沈執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然後他抓住的手腕，直接拉著疾步離開。

直到被他強行拉著，走到一輛托車麵前。

「上車。」他把頭盔拿到麵前，示意戴上。

沈執的車從來不帶人，所以隻有一隻頭盔，現在他給了紀染。

紀染沒接，眨了眨眼睛輕聲說：「我要回家了。」

聽了別人說話，現在連說話底氣都不足，實在是心虛。

沈執突然冷笑著向：「你看到了多？」

紀染搖頭：「我什麼都沒看到。」

就是看見他們吵架的畫麵而已。

心虛的反駁聲，讓沈執嗤出聲：「小騙子。」

他知道什麼都看見了，隻是這麼遠的距離，肯定聽不到他們說的話。沈執臉上浮起一層冷漠，著疏離的冰冷拒人於千裡之外。

沒聽到呀，要是聽到應該更想離他遠遠的吧。

沈執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子，逃課、打架、泡吧、喝酒，高中生能幹的事不能幹的事，他都做了。這樣乖巧的生肯定是不得離他越遠越好吧。

可是越是這樣，他越不想放走。

沈執的手機響了起來，當他接通之後，對麵不知說了什麼，他朝紀染看了一眼。

「行，我馬上就到，」他微頓了下，低聲說：「好呀，今天就玩這個。」

掛了電話，他不再猶豫，直接將頭盔按在的腦袋上套了下去，紀染本來想擋，可是年的力氣太大。

這頭盔本來就是給他用的，有點兒大，所以他輕而易舉按著戴在紀染頭上。

紀染認命地著他說：「我們去哪兒？」

「怕了？」沈執隨一笑。

本來渾尖銳戾氣的人，此時笑了起來，似乎有那麼點兒年時的肆意張揚，反而那子沉氣息被衝散。

紀染本來不想跟他多接，可是剛才他如同傷般小的眼神，忍不住心。

說起來，竟是不知十七歲的沈執，到底是經過什麼樣的路，才能為二十七歲的沈執。

又或者二十七歲的沈執纔是他穿上層層鎧甲的模樣。

可是那樣的轉變，得經歷多事。

在紀染出神時，沈執手在的頭盔上敲了一下，別看他的力氣不大，但紀染戴著頭盔，這一下腦袋都嗡嗡地響。

待抬頭時，沈執眼神直勾勾地著。

「在我麵前，想誰呢？」

紀染著他突然笑了起來，本來微抿著，此時笑意舒展，眼尾微微翹起，著那麼點兒調皮。

明亮的大眼睛裡，彷彿有星在跳躍。

還能想誰，想你呀。

二十七歲的你。

紀染無奈想著，但是又覺得很好笑，隻怕連沈執自己都沒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