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清晨。

這座城市仿佛在一夜間蘇醒。

未掃盡的炮竹屑跟積雪胡堆積在路邊，被安靜了十多天后忽然出現的人流踩得泥濘不堪。回鄉過年的早餐攤盡數擺了出來，尤其在各大學校周圍，隨都能嗅到油炸濃郁的香氣。

開學了。

放眼去，A市了被各校服塞滿的世界。

居民區、人行道、公站、川流的私家車中。清冷的空氣里還能聽到稚的抱怨——

“冷死啦，天天混吃等死，老子快一個月沒那麼早起來了！”

“啊啊啊啊學校就不能多放幾天嗎？”

“老板煎餅再加個蛋啊——喂你寒假作業做完沒有？”

“還差兩篇作文，算了，死就死吧。”

“那到學校理試卷借我抄。請你吃糯米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車車車車車開了艸尼瑪你跑快點啊師傅等等！！！！”

買完早餐的一群年剛抬頭就瞥到站臺外已經啟的公，看到悉的數字，立刻大呼小地攜手追趕起來。清亮的喊響徹通規劃混的城中村，正在此時，一聲轟鳴的油門忽然響起，瞬間蓋過了這片喧鬧。

嬉鬧的年輕人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將目朝這奇異聲音的源頭去。

幾乎同一時間，一輛矯健的托利劍般進視野。流線型的車挾裹著出一陣令人窒息的颶風，它高調地穿梭進車流，帶著深黑車漆反出的刺眼晨，又轉瞬間消失不見。

路旁的年輕人們為這場短暫的相遇片刻無言，幾秒之后，原地發開熱烈的流——

“臥草臥草臥草臥草臥草！！！！”

“NTT KMH？NTT KMH？”

“臥草有生之年居然真能看到人騎這個快踏馬一百萬的鬼車！！”

“這哥們帥得我快尿子了——”

“不對！不對！”

議論聲忽然一頓。

某位年竭力回憶幾分鐘前的記憶，然后在那短暫的畫面里挖掘出了一道戴著頭盔低伏在托背上的倩影。

“騎車那人，是個的！！”

*******

A市城南，最風景宜人的區域，老遠開外就能看到圍墻里制式特殊的建筑。

冬日里依然蒼翠的綠蔭綿延至足有十幾米高的校區大門，大門的穹頂下佇立著無數立柱，氣派到令人生畏。穹頂上方，則龍飛舞地鐫刻了一排大字——

A市英外國語中學。

開學日，這里似乎和A市其他的學校沒什麼不同，大門口滿了穿校服的學生和送孩子上學的家長。

可這里似乎又與別很不一樣。

因為放眼去，目所及，能見到的代步工里只要胎超過四個，就無一不是豪車。

英，A市唯一一家教學質量可以與公立重點高中相媲的私立學校，以高昂的學費和特殊的生源聞名。這里的學機制十分嚴格，除了沐想想這種由于升學績太過出眾而被吸納的超級學霸之外，剩下的學生無不來自于非富即貴的家庭。

值得一提的是，喬南的初中也是在這里念的，直到高一，才出于某些原因被強制轉學。

重新回到這個地方，他的心多有些復雜。

突然出現的托車引發了四下不小的，孩們三五群地停在校門口投來矚目，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人們目焦點里的校霸毫不在意，直接目不斜視地踩著油門從們面前駛離，一個漂亮的甩尾停下之后，那些目越發的灼熱了。

抬起長從托上下來，摘下頭盔單手拎住，喬南抖了抖腦袋，順手拉過額發，在遠約飄來的各種容的不明驚呼中，背對這些人一腳蹬著車梁懶洋洋地靠坐下來，掏出兜里的手機，撥通。

那邊很快傳來沐想想的聲音，背景還能聽到喧鬧的汽笛：“你到了？”

喬南：“嗯。”

沐想想說：“我可能還要一會兒，老城區早上堵車，還有兩個站才到。”

喬南嗤笑一聲：“說了早上送你，是你自己說不要。”

“……”那邊的沐想想停頓了兩秒，“喬南，我們通一下，你真的很想被全校同學看到自己坐在托車后座抱著一個生的腰？”

喬南：“…………”

沐想想：“那我下次可以答應你。”

喬南：“……我進去了。”

沐想想：“記得作業，上課要聽課，筆記做好，課堂手機錄音，放學之后，我要用來自學。”

“……”喬南心說哪兒tm那麼多事，“你覺得可能嗎？”

沐想想：“你的寒假作業。”

喬南：“？？”

沐想想：“我兩天沒有睡覺，直到今天早上六點，才趕完最后一張試卷。”

喬南：“…………”

沐想想：“所以。作業。聽課。筆記。錄音。”

喬南：“……知道了。”

沐想想滿意地嗯了一聲：“謝謝，辛苦你了。”

喬南從靠在車上的懶散狀態一下變得脊背直，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語氣兇的：“……啰嗦什麼！”

沐想想想起了什麼，掛斷電話前再度提醒：“還有，別忘了我跟你說過的，在學校里要注意安全，不要被方伶俐們堵到。”

雖然喬南始終不覺得一個太妹幫有什麼值得被自己看在眼里，但見過昨天沐想想難得張到反復告誡還去特地搜索對方照片的狀態，為了避免車轱轆話嘮叨，他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不過沒想到沐想想這樣冷淡的個還能結下仇家。喬南覺得稀奇的，他還以為對方在學校肯定是個獨行俠呢。畢竟沐想想從格到氣質都可見的和英格格不。

這麼想著，他順口就多問了一句：“對了，你跟那個方……方什麼的，到底是什麼恩怨，能讓去年找你一學期的麻煩？”

“哦，這個啊。”雖然一直覺得那種烏龍的起因沒必要特地提起，但喬南既然特地問了，沐想想也不覺得值得瞞，“我們學校有個校草，姜海。”

“嗯。”喬南不明點頭，姜海他知道啊，沒轉學之前那小子也天跟在他屁后面轉悠來著。

沐想想接著解釋：“方伶俐喜歡姜海。”

喬南：“嗯。”

沐想想：“然后覺得我和姜海有曖昧。”

喬南：“………………”

電話另一頭的沐想想眉皺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著忽然結束通話的手機。

喬南將電話丟回口袋，手肘夾著頭盔，一手把托車上的大書包提下來，胳膊一甩，單肩背好。

隨后他在一眾熱度依舊的目中面沉地朝校門邁開腳步，邊走邊罵：“……騙子！”

不遠，他后，一輛停了有一會兒黑車旁，幾個穿著英校服的學生正勾肩搭背看著這個方向。

“嘿，騎NTT KMH來？可以哈。”其中一個吊梢眼的慘綠年嘖嘖稱奇，“自從喬哥轉學，我多年沒見哪個小子敢那麼囂張了，新來的？”

旁邊的朋友胖朋友白了他一眼：“首先喬哥是去年才走的，你別搞得好像多久沒見他老人家似的。然后，你是不是瞎，那是個的。”

“？？？”慘綠年一副震驚表，“怎麼可能！你看他走路的樣子，得簡直要起飛好不好！而且他穿的子，頭發還那麼短！”

英是A市唯一一所生校服設計子的學校，孩們的風格非常特別。

小胖子朝天翻了個白眼：“走得穿子頭發短又怎麼樣？你自己看鼻子下，還有那個小細腰大長，白得都要發了，格還那麼秀氣，你家男的長這樣？你不是真白障？”

他說完這話，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又出個疑的表：“不過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給我一種特別……悉的覺？”

慘綠年怪氣：“發的覺吧？”

“滾。”小胖子給了他一拳，轉頭看向另一個模樣格外英俊的同伴，“姜海，你覺得呢？”

“應該不是新來的，外套的袖章是高二生，高二今年沒有轉學生。”姜海一邊分析著，一邊微微皺眉，好看的面孔上浮現出些許困，一個模糊的答案在心中浮著，卻始終難以破。

喬南是在教學樓下被住的，一開始他還沒反應過來，畢竟對方的是“沐想想”。

等到回頭看到那張清朗的面孔，他的眉頭立刻高高挑起。

“姜海？”

姜海見他回應，立刻笑了，目有點復雜，尤其在他的短發和抱著的頭盔上停留了一會兒：“我老遠看著像，但沒想到真的是你。”

剛才關于悉的疑仿佛是得到了答案，可這麼說著，對上對面孩眼中越發莫測的視線，姜海卻總覺得哪里還是不太對。

姜海理不明白，對面的喬南卻已經開始暴躁了。

校霸當然在哪里都是校霸，喬南從六年級起學的英，直到高一才轉學十二中。他在這打遍天下無敵手，讀了多年書，姜海他們這群小子就跟在屁后面了他多年哥。

結果這才多久沒見，面對面都……呵呵。

又上下掃了一眼，他忍不住挑病，還是那個弱格，不就是眼睛大點麼？長得還不如自己呢，也不知道沐想想這些生看上他什麼。

淺。

這樣想著他頓時沒了好氣，不耐煩地問：“有事兒？”

“啊？”姜海被他一瞪，腦子都木了，簡直跟遇上了天敵的麻雀似的，下意識搖頭，“沒有沒有。”

喬南懶得理他，轉就走。

沿途當然是收獲了無數打量，不過他這會兒心不好，板著張臉，本沒人敢看得太過分，連樓梯上靠近他范圍的一小塊地方都是真空的。

就這麼進高二一班，喬南拿出沐想想給他畫的座位圖，開始找自己位置。

不過隨后他就發現自己本就不用怎麼找，全班只有沐想想一個人把新學期所有的書都帶回了家，因此堆得滿滿當當的書桌間唯一一個空曠的就是目的地了。

此時教室里已經坐了不人，幾乎所有目都凝聚在他上，大家臉上清清楚楚寫著“這個人是誰？”，但與此同時，并沒有人膽敢出來阻攔或者詢問他。

喬南把托車頭盔朝桌上一丟，大馬金刀地坐下了，隨后打開書包，翻出那堆沐想想叮囑過無數遍要上的暑假作業。

他一手撐著臉頰，一手把其中一疊試卷卷了起來，敲敲桌子，示意班里正在挨桌收作業的班委過來。

那孩滿臉莫名，小心翼翼地過來了，打量著他的表，小聲問：“……同學，你……？”

喬南盯著，片刻后瞇起眼，還是那樣吊兒郎當的模樣，角卻勾起了一點弧度來。

他抬手把試卷丟在了桌上，問：“認不出我啦？”

班委聽到悉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目迅速地在攤開的試卷署名上掠過，眼神變得滿是錯愕：“沐……沐想想？”

這一出聲，四下里注意著這邊靜的同學就都跟向花似的，刷一下轉過頭來。

喬南偏頭，額前微卷的碎發劃過眉骨。他角的弧度越勾越大，雙眼略微瞇起，盯著面前那孩的眼睛，幾秒種后出個不懷好意地壞笑來：“我干嘛？”

輕佻的聲尾音簡直像帶了鉤子。

還在發呆的班委臉一下紅了，下意識搖頭，然后慌張地收拾好桌上的那幾冊作業，逃也似的跑了。

嗨呀——

喬南嚨里發出低低的笑聲，隨后懶洋洋地趴在了桌面上。

英的這群小們，果然還是老樣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校霸：騙子！說了暗我，其實在學校里還勾三搭四！人都是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