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宜修》第八十三章

紀言信沒再往前走,他低了頭,從進門到現在,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戚年。被他抱在懷里的人,小小只的,眼神卻很堅毅。

也不知道是下了多決心,在他面前,才能夠那麼堅持。

往常……想要,對于紀言信而言,輕而易舉。

“好。”紀言信妥協,把放在床邊,徑直挨著坐在旁,順手拿起摘下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表看了眼時間:“半個小時。”

紀言信抿了口已經涼的水,一直于睡眠狀態的沙啞嗓音這才清晰了些許:“你需要睡覺了。”

戚年有些恍然,靜默了幾秒才問:“你知道我會來嗎?”

“不知道。”紀言信點了點趴在兩個人腳邊的七寶:“你站門口的時候吵醒七寶了。”

七、七寶?

戚年想過會是周欣欣打電話提前告訴他,也想過他看過微博已經知道或者更糟糕的是,有第三方人告知他網上正發生的這些事……唯獨沒想過,會是七寶吵醒他來開門。

像是知道戚年的疑,他低笑了聲,輕描淡寫道:“撓門,低聲。吵醒我之后咬著我的拼命往門口拉……然后我就看見了你。”

似乎是因此回憶起了什麼,他微瞇了一下眼,聲線漸沉:“第一次遇見也是這樣,是七寶讓我看見了你。”

大約是知道紀言信在和戚年談論它,原本已經蜷一團,懶洋洋趴著的大狗輕輕地掃了掃尾。蓬松又的尾尖從的腳踝掃過來,掃過去,作格外溫

戚年心里一暖,七寶的腦袋,沒作聲。

突然想起劉夏前不久和說過的一句話:“一個男人能夠給人的安全,是讓你毫無理由地相信,即使天塌下來他都能替你撐住那片天。是即使危急的時刻,也能讓你安心得睡在他邊。”

還說,的李越就是那種人。

很多曾經戚年覺得嗤之以鼻的話,如今再回味,卻是無言以對。

在進來之前,的腦子里還盤旋著會連累他,會影響他這種想法,滿腦子都是各種應對的方法,甚至消極地想,也許會看到他大發雷霆,會看到他怒不可遏。

于是,拼命地告訴自己,這種時候要保持絕對的冷靜,起碼……不要再波及他。哪怕是單方面承擔這件事,哪怕分手再不往來都可以,只要他不到任何的影響。

可現在,覺得自己的這些想法才是真的不理智不冷靜……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像是早已經悉了所有,讓那些小心思無所遁從,難堪又狼狽。

況很不好。”戚年斟酌著用詞,把目前的況和他大概說了一遍,包括如今已經鬧開鍋的Z大論壇。不止這些,還加了主觀思維,分析了一下會繼續惡化的況以及他會到的波及。

紀言信安靜地聽完,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問:“去N市找路清舞是怎麼回事?”

并不怎麼相關的話題,問得戚年一個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回答:“我想停止這場無休止的鬧劇了,以前是沒有條件。在大二以前我爸媽都不怎麼堅持我畫畫,哪怕我憑借這個賺了稿費可以擔負起我的學費。”

想起以前,戚年的心莫名有些低落:“因為他們總覺得,我熬夜更新是在拿生命去消耗我的好和夢想。可后來,因為這些事和室友鬧得不愉快,又是我爸媽一起過來,替我在校外找了房子讓我搬出來住,沒有后顧之憂。”

戚年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想了想,自嘲地笑了聲:“所以這些年再艱難,我都不會跟我爸媽吐苦水。我只想讓他們知道,我現在很功,堅持了自己也就了自己。”

紀言信安靜地聽著,只偶爾把茶杯遞到邊抿口水,那落在上的眼神和又純粹。

喜歡什麼?

很多時候,紀言信也說不上來。

可確實欣賞上那韌勁,也羨慕,那樣為自己努力爭取的戚年。

為什麼偏偏就喜歡了

明明……也不夠致,和他的理想型背道而馳。

堅韌,獨立,上有很多連他也沒有的特質,從一開始,就吸引了他。

紀言信垂下手,視線在被燈映轉得發亮的杯口轉了一圈,沉默著出手,看格外自然地把手到他的掌心里,輕握了一下:“明天我送你過去,請假的事不用心。”

沒給戚年反應的時間,紀言信微一用力把拉近懷里:“半個小時到了。”

后背驟然上他已經帶上涼意的懷抱,那溫熱的呼吸吐納間落在的耳邊,微微的。瞬間拉近的距離和他僅用簡短兩句結尾的回應,實在讓戚年……反應不及。

到被他連人帶被地擁在懷里,還有些發懵地問:“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紀言信閉上眼,聲音漸漸慵懶:“我的選擇很多,并不是只有當教授這一條職業規劃。而且……無論哪一種,我都養得起你。”

戚年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控制地發抖,像是反弧才反應過來這剛淋過雨,浸了寒。咬住有些泛白的,眼眶熱得發:“你為什麼不罵我一頓,我給你惹了很大的麻煩。”

約的哽咽讓紀言信重新睜開眼,他低頭看了眼眼神漉清亮的戚年,有些不耐地反問:“你除了在下半夜淋著雨到我家門口來,哪里給我惹了麻煩?”

戚年吸了吸鼻子,小聲辯解:“我帶傘了。”

“頭發,服和子都了。”

“我是跑過來濺……”

話音未落,被紀言信打斷:“你再說下去,我不介意起來跟你算算賬。”

戚年很識趣地閉上,不敢

剛安靜下來,紀言信就低下頭在鼻尖親了親,聲音倦極語氣卻格外和:“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戚年把額頭抵住他的肩膀,埋下頭時,鼻尖酸得一塌糊涂。

——

昏昏沉沉地趕到N市,戚年好不容易掛斷周欣欣如炮轟一般的電話,先給紀言信報了平安。

剛到正午,腸轆轆的戚年在車站的附近找了家餐館吃過飯,先趕去酒店辦理住手續。酒店是紀言信上午剛定的,N市的盛遠酒店。

周欣欣對戚年約談路清舞“和解”的行為十分不解,事態發展到現在這麼嚴重,已經不是兩個人面談能夠解決的。

用周欣欣的話來說就是:“路清舞這種毫無人毫無人品的小婊砸你跟談?談嗎?戚年你別天真,你去了吃虧的是你,真的。你聽話你趕回來,人生地不,你萬一被路清舞欺負了我都不能幫你揍。事都這樣了,我們就告,告到贏為止,跟講道理絕對是你傻。”

傻嗎?

傻。

到了這種無法原諒無法轉圜的地步,卻要個所謂的了結真的是蠢得難以名狀。可只有見一面,哪怕是無功而返,總歸是戚年自己劃上了四年前那件事的句號。

路清舞接到戚年的電話時并不意外,放緩跑步機的速度,邊慢走邊接起電話,剛運過的聲音還有些,明亮又艷:“大貴人,難為你還記得我的號碼?”

“我在N市,有空見一面嗎?”

路清舞的腳步一頓,有些不確定地確認:“你現在在N市?”

“嗯。”戚年坐在飄窗上,目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馬路上,有些出神:“時間地點你定。”

兩個小時后,盛遠酒店的頂樓餐廳。

戚年看著姍姍來遲的路清舞,有些汗的手心,故作鎮定地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

很奇怪,現在看見路清舞,早已沒有了那種恨得牙齒都發覺。不知道是一切都塵埃落定,戚年已經接事實的原因,還是因為后方有人,有了十足的底氣。

路清舞頗有些意外地在戚年的對面坐下來。

還不是飯點,餐廳里的人得可憐,三三兩兩地分坐四周。戚年原本就挑選了比較清幽的角落,此刻除了服務員再沒有看見別的人影。

點過咖啡后,路清舞不地打量了眼四周。

戚年把的防備和警惕都看在眼里,咬著吸管喝了口檸檬水,冷淡道:“你過來就是想把事說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想著陷害別人?”

路清舞笑了聲,睨著戚年的眼神有些諷刺:“跟我說話不用這麼夾槍帶棒的,如果就是為了泄憤來辱我,盡管開口就是。”

“道歉吧,在微博上。”戚年抬眼盯住,涼薄的語氣毫不留:“否則我真的會上訴。”

路清舞角的笑容一僵,眼神不善:“我沒時間跟你在這里打口水仗,上訴上訴,用不著威脅我。”

威脅?

戚年笑了笑,那笑容溫和得讓路清舞頓時骨悚然:“我已經查到是你跟中介那個孩拿了照片,又在漫繪用小號曝引導漫友來人我。但你沒有回去看看那個帖子嗎?不然,有沒有多留個心眼去查查我男朋友是誰?”

路清舞眉心一蹙,臉上那客氣的笑容也維持不住,徹底垮了下來:“戚年,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真的很稚。有這個功夫,不如想著怎麼跟你的代。”

戚年學劉夏的拿喬學了八像,加之紀言信送到車站時代的那些話顯然讓戚年的底氣足了不揚了揚眉尾,只是堅持一句:“現在還只是讓你在微博上道歉,如果你冥頑不靈,我真的會上訴。”

路清舞“呵”的輕笑一聲,笑道:“那我們沒什麼好聊了。”話落,路清舞也不再待下去,拎起包剛要起

忽聽戚年問了一句:“你就不怕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嗎?那等著你的,是比敗名裂更加嚴重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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