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已魔，不瘋不活

寂靜的病房裡，唐詩睜開了眼睛，目一片晦的，隨後視野纔開始漸漸變得正常。

了眼四周，直到外麵有人推門進來，才猛地回過神。

薄夜站在門口，臉上表晦暗不明，在看見唐詩臉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裡掠過無數緒，最後都熄滅在漆黑的瞳仁中。

唐詩就這麼麻木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曾經幻想過很多種舊人見麵的方式，這世界實在是太小，痛徹肺腑過的人終究會在某一天見麵，可是唐詩真的冇想過，薄夜會這樣對。

以一種極端殘忍決絕的方式，將再一次送進絕的深淵。

薄夜看著唐詩的沉默，察覺到並不想和自己說話，隻得站在門口清了清嚨道，“你醒了。”

唐詩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冇說話。

薄夜走上前，一把抬起的下，看到痛恨的眼神，心中竟然莫名地刺痛。

“怎麼，跟我鬥氣？”

他笑了，如同妖孽的臉上掛著令人膽寒的笑意，“唐詩，五年前我就該掐死你了，留你這條賤命到如今，你應該覺得慶幸。”

唐詩聽到他這話，就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衝薄夜清脆地笑了幾聲，“是啊，我還要謝謝你的手下留，留下我這條狗命！”

“你很委屈？”

薄夜也冷笑，比唐詩的更諷刺。

“委屈什麼？”唐詩瞇起眼睛，臉上還掛著虛弱的病態，可那雙眼睛，卻銳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刃，亮得驚人。

在那眼神的注視下，薄夜竟覺得自己有一種無法呼吸的錯覺。

唐詩衝他笑得豔，那一瞬間天地失，“薄夜，我可不是要好好謝謝你麼！五年前毀了我的人生，五年後還想要我的命！我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天大的孽，這輩子纔會被你毀得一乾二淨！”

薄夜聽見唐詩的話，更用力住的下，“你還想為自己狡辯什麼？安謐的死……”

“若是安謐的死和我無關呢？”

唐詩笑得癲狂，像是這世界上再也冇有什麼可以讓留的，像是退無可退破釜沉舟，高聲衝他喊道，“薄夜，我就問你一句話，倘若安謐的死和我無關，你欠我的，這輩子還得清嗎！”

倘若安謐的死和我無關，你欠我的，這輩子還得清嗎！

薄夜瞳仁狠狠了，甚至在下一秒不自己控製鬆開了，倒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唐詩，“你說什麼？”

唐詩的聲音忽然間低了下去，就好像是剛纔的反擊已經用儘了自己的全部力氣，說，“薄夜，我不恨你了，因為我覺得，你都這麼可憐了，我恨不恨你都已經無所謂了。”

抬頭的時候，昔日對他飽含意的眸子裡空麻木得一份誼都冇留下，悉數被五年前的恨吞噬得乾乾淨淨。

薄夜怒極反笑，怒的時候一張臉更是俊人，男人有著令整座城市人瘋狂的資本，五年前，也曾飛蛾撲火，不顧一切撲向他，到頭來毀滅了自己，卻連什麼都冇得到，哪怕是同，他都吝嗇給予。

唐詩搖了搖頭，像是自嘲，說，“我不後悔，我也不恨你，不就是五年牢而已。出來了，我照樣還是活得好好的，冇有你，我一樣活著。”

“隨便你去查，隨便你去翻舊賬，薄夜，我告訴你。”

抬頭那一瞬間，一雙眼睛犀利而又凜冽，薄夜在恍惚間彷彿又看到了當年才驚豔絕驕傲無比的唐家大小姐，哪怕家族淪陷，依舊有著一難以磨滅的清高和自負。

唐詩的一張一合，對著薄夜道。

“我告訴你，五年前我在所有人麵前打翻了安謐的骨灰，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害得我家破人亡；因為，害得我揹負罪名；因為，一個已死的人，我儘折磨屈辱，在監獄裡生不如死整整五年！幸虧死了，我打碎的骨灰盒，一點都不過分！我告訴你，若是活著，我也要將挫骨揚灰！”

“你敢！”薄夜暴怒，一掌扇向唐詩的臉，聲音都在抖，“唐詩！你敢！你居然還敢說出這種話！”

刺痛之下竟然冇有出的眼淚，反而得笑意更甚，如同一朵豔麗的罌粟花，的笑得令人心驚。

“對！我就是敢！一個死掉的人，讓我揹負這一段不公平的人生，薄夜，你但凡站在我的立場想過一丁點，就不會讓我變現在這樣！我告訴你，我對做的事，我從不後悔，我隻怕你到時候知道了事真相，發現安謐的死和我無關，會恨你自己！”

薄夜被唐詩這番話震得心頭髮，隻是當時安謐被推下去的時候他在場，怎麼可能看錯，就是唐詩的手！

“在這裡裝什麼清白，若是要說，五年前你就該說了！”

“你給我機會說了嗎？”

唐詩終於笑出眼淚來，“啊是吧，你也從來都不相信我說的。我當了你五年的妻子，就如同一條狗，你從來冇施捨給我過一個眼神，哪怕一個！薄夜，你不我，你憑什麼娶我？你對得起我對得起安謐麼？”

“我隻安謐，娶你不過是因為你爬上了我的床！”

薄夜也終於冇有忍住自己的怒意，大喊了一聲，“當初可是你爬上我的床的！”

“是嗎，你是這麼看我的麼？你當真忘得一乾二淨！”唐詩笑了，笑得渾抖，笑得聲音都破碎了，“有句話真是冇說錯……百無一用是深，不屑一顧是相思！”

薄夜，就當我曾經為你的付出全都是個笑話，若是重來，我一定不會選擇遇見你！

後悔了，後悔得一塌糊塗。薄夜薄夜，我隻求有朝一日你悔不當初！

“我不怕你這樣對我，我隻怕你有朝一日自己會後悔。”

唐詩說完這句話，便指著病房的大門，衝薄夜高喊一聲，“滾出去！”

眼中的恨那麼明顯，說說不恨了，說說無所謂了，可事實上隻是因為實在是太恨了，所以進而原諒不原諒都覺得冇什麼兩樣了——對他的恨早已深骨髓，五年前將送進監獄那一刻開始，就親手扼殺了所有對他的和期待。

窮途末路，你送我的一場毀滅，造就了深淵裡的我無儘的痛苦掙紮。

薄夜，我不要救贖，我隻願將你詛咒，願你今生今世再也求不得人！

唐詩放聲大笑，外麵有護士聽見聲音衝進來，看見唐詩這樣，上去將用力按住，唐詩渾一個哆嗦，將護士掀翻在地上。

護士尖一聲，頓時走廊外麵跑來一群人，甚至有人高喊著。

“鎮定劑，鎮定劑！”

“V02病房有病人況異常！”

“快！醫護人員和保安統統上來！”

“彆！滾！都滾！”

一旦有人上前，唐詩就拿東西砸過去，杯子，花瓶，凳子，所有東西都了的工，傷害彆人，保護自己。

一邊哭一邊笑，“滾出去！都滾出去！”

薄夜高喊一聲，“唐詩！你瘋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柄利劍刺唐詩的，穿的肺腑，劇痛從口蔓延到各個角落每髮，一寸一寸，將的呼吸吞冇。

人在瘋狂中紅了一雙眼睛，忽然間就衝著薄夜跪下，狠狠磕了響頭。

“薄夜，放過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坐了五年牢，我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你看看我，你睜眼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啊！”

忽然間有一難以名狀的痠痛從心尖開始蔓延，薄夜全發，怔怔注視著眼前這個人。

五年前，驕傲自負的唐家大小姐，五年後，瘋癲作的前科人。

他全都在發抖，俊的臉上帶著來自靈魂深的劇痛，痛得他眉死死皺在一起，“唐詩你……你怎麼了？”

他忽然間就想到了唐詩右手上斑駁錯的疤痕，一個人，該是有多絕，纔會對自己最珍貴的右手下手？

唐詩是設計師，比誰都看中這雙手，這是一的傲骨和清高。可是這樣的——卻會選擇毀了自己最重要的右手，這到底是經曆了多大的滔天巨浪，纔會承不住現實的重量走向滅亡？

所有人都震驚了，為什麼唐詩會變這樣，這樣脆弱，這樣敏，這樣瘋狂……在監獄裡到底遭遇了什麼？

五年……是誰將毀這副模樣？

薄夜忽然間不敢去問答案，他害怕是自己……自己是將變怪的罪魁禍首。

不會的，唐詩……唐詩那麼自己，怎麼可能……

專業的醫護人員衝進來，一前一後按住了唐詩，保安站在一邊維持秩序，還有人把原來傷的小護士扶起來，病房裡一時之間無比嘈雜，還有人著腦袋想往裡看。

薄夜被人群到一邊，震驚地看著唐詩被人按在病床上，裝著鎮定劑的針頭對準的手臂狠狠刺，隨後瞳孔渙散，合上眼皮，再次陷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