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夢境里，四下里很暗，僅有的微弱的芒似乎是從德華的上散發出來的。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他正在離我而去，把我留在黑暗中。不管我跑得多快，我都追不上他。不管我喊得多響，他都沒有回頭。我心緒不寧地在半夜醒來，直到過了很久才能再次睡著。從那以后，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出現在我夢里，但總是離我遠遠地，在我無法及的地方。

那場事故之后的一個月，充滿了張和不安，而最初那幾天，還讓人發窘。

那一周余下的幾天里，我沮喪地發現，自己為了眾人注意的焦點。泰勒.克勞利簡直讓人無法容忍，無論我上哪里去他都跟著我，喋喋不休地說著要設法補償我。我試圖讓他明白，我什麼都不需要，只想讓他把這一切忘掉——尤其在我沒有到任何傷害的前提下——但他仍然固執己見。每節課下課后他都跟在我后面，午餐時還坐到了我們現在極其擁的桌子旁。邁克和埃里克對他很不友好，甚至超過了對彼此的敵意。這讓我很是苦惱：我又多了一個不歡迎的仰慕者。

似乎沒人想去關心一下德華，盡管我一次又一次地解釋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怎樣把我拉到一旁，差點也被撞上了。我努力想要說服大家。但杰西卡，邁克，埃里克，和別人一樣，都說在貨車被拉開以前本沒有看到德華在那里。

我問我自己，為什麼本沒人注意到，在他突然地、幾乎不可能地把我救下來以前，他站在那麼遠的地方。我懊惱地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沒有人像我那樣，總在注意著德華。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會那樣地注視著他。多麼可悲的發現。

德華從不曾被一群好奇的旁觀者圍著，著聽他描述他的第一手消息。人們像往常一樣躲著他。卡倫兄妹和黑爾雙胞胎總是坐在同一張桌子旁，什麼也不吃，只跟自己人說話。他們，尤其是德華，再也不曾看我一眼。

課堂上，當他坐在我旁邊時，總是坐到桌子所能容許的離我最遠的地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有在他的拳頭時不時地收——繃的幾乎要比骨頭還白——的時候，我才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現的那樣健忘。

他正不得當初沒有把我從泰勒的車下拉開——我不作他想。

我很想跟他說話，而在事故發生后的第二天我嘗試過了。上一次我在急診室外見到他的時候，我們的反應都太激烈了。我還是很生氣，因為他始終不肯信任我，不肯把真相告訴我，盡管我無可挑剔地單方面遵守了協議。但他確實救了我的命，不管他是怎麼做到的。所以，經過一夜之后，我的滿腔怒火終于消失殆盡，化為了由衷的激之。

當我走進生教室時，他已經坐到了座位上，直直地看著前方。我坐下來，希他轉向我。但他沒有流出半點意識到我在場的跡象。

“你好，德華。”我和悅地說道，向他表明我正在自我檢討。

他略微側過臉來，看也不看我，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看向別。

這就是我最后一次和他接的全部容。雖然，每一天，他都在那里，離我只有一英尺的距離。有時侯我會看著他，完全沒辦法讓自己停下來——但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在自助餐廳里，或是在停車場上。我看著他，發覺他金的雙眸明顯變黑了，每一天都在變得更黑。但在課堂上，我對他的注意，不會比他對我表現出來的更多。我陷了極其悲慘的境地。而那個夢仍在繼續。

雖然我一直在說謊，但我的電子郵件的容還是讓蕾妮察覺到了我的消沉。時不時給我打電話，擔心著我。我試圖讓相信我的緒低落完全是由天氣造的。

至，邁克對我和我的實驗小組搭檔之間的冷戰到很高興。我看得出，他本來還在擔心德華英雄救的舉會讓我對他產生好，現在他很寬地看到這件事似乎適得其反。他變得更有信心了，總是坐在我的桌旁和我聊天直到生課開始為止，完全無視德華的存在，就像他無視我們一樣。

在那個危險的冰雪天之后，積雪被雨水永遠地沖走了。邁克很失，他還沒來得及開展他的雪球大戰呢。但海灘之旅很快就要到了，這一點讓他略安。盡管，一周周過去了，大雨仍在繼續。

杰西卡讓我了解到了另一件日益近的大事。三月里的第一個周二，打電話給我，希能得到我的許可，去邀請邁克和一起參加兩周后的春季生擇伴舞會。

“你真的不介意？……你不打算邀請他嗎？”當我告訴我一點都不介意時，固執地追問。

“不，杰西，我不會去的。”我向保證。跳舞顯然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

“舞會是很有意思的。”半心半意地試圖說服我。我有時覺得，杰西卡跟我做朋友更多是因為我莫名其妙的超高人氣，而不是真的喜歡和我待在一起。

“祝你跟邁克過得愉快。”我鼓勵。

第二天的三角函數課和西班牙語課上，我驚訝地發現杰西卡不像往常一樣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了。課間我們一起走的時候，一直沉默著。我實在不敢問為什麼。如果邁克拒絕了的邀約，我一定是最不想告訴的人。

午餐的時候，我更加擔心起來，因為杰西卡坐得離邁克遠遠的，和埃里克聊得很起勁。邁克顯得異常地安靜。

邁克陪我向教室走去，一路上繼續沉默著，他臉上不自在的表是個壞兆頭。但他始終沒有提出這個話題，直到我坐到座位上，他靠在我桌子上為止。和往常一樣，我像被電了一下，意識到德華雖然坐得在手可及的地方，卻如此遙遠，仿佛他只是我虛構出來的一個夢。

“那個，”邁克看著地板，說道。“杰西卡邀請我和一起參加春季舞會。”

“好極了。”我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明朗又熱。“你跟杰西卡一起會過得很愉快的。”

“嗯……”他審視著我的微笑，掙扎著，顯然對我的反應很不高興。“我告訴我要想一下。”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我讓自己的語氣帶上一點失的彩，雖然我到很寬，幸虧他沒有一口回絕。

他又一次低下頭，一臉的坦然。疚讓我的決心有點搖了。

“我還以為也許……嗯，也許你會邀請我的。”

我停頓了片刻，厭惡著在心底翻滾著的疚之。但從眼角的余，我看到了，德華好像條件反一樣，向我這邊側過頭來。

“邁克，我想你應該接的邀約。”我說。

“你已經邀請別人了嗎？”德華有沒有注意到，邁克的眼睛飛快地掠過他的方向呢？

“沒有。”我向他保證。“我本沒打算去舞會。”

“為什麼不去？”邁克詰問道。

我不想冒著生命危險到舞會上去，試探我的運氣。于是，我迅速想出了一個新的計劃。

“那個周六我要去西雅圖。”我解釋道。反正我需要去鎮外氣——那個周六忽然為了出發的最佳時刻。

“你不能找別的周末去嗎？”

“抱歉，不能。”我說。“所以，你也別讓杰西再等了——這太沒禮貌了。”

“是啊，你說的沒錯。”他喃喃地說著，沮喪地轉過，回到他的座位上去。我閉上眼睛，用手指按住太，試圖把疚和同出我的腦海。班納老師開始講課了。我嘆了口氣，睜開雙眼。

德華正好奇地盯著我，他的黑眼睛里閃爍著和上次一樣的，悉的挫敗，這種覺甚至比上一次還要明顯。

我很驚訝，但還是盯回去，希他能快點移開視線。但他卻一直凝視著我的眼睛，眼神直接而深邃。毫無疑問，只能是我移開目了。我的手開始抖。

“卡倫先生？”老師點了他的名字，要他回答某個我本沒聽到的問題。

“三羧酸循環。”德華回過頭去看著班納老師，很不耐煩地答道。

他的眼睛剛放開我，我立刻低下頭看著我的課本，試圖找到老師正在講的地方。我甚至怯懦到把頭發攏到右肩上垂下來，擋住我的臉。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全居然都被涌起的一激之給席卷了——僅僅因為這是在隔了一周半以后第一次，他巧看了看我。我不能容忍他這樣左右我的緒。這太可悲了。比可悲更甚的是，這有害于我的健康。

那堂課剩下的時間里，我竭力不讓自己去注意他。雖然，這不太可能，至不能讓他知道我在注意他。當鈴聲響起時，我轉背對著他，開始收拾東西，希他能像平常一樣立刻離開。

“貝拉？”我不應該這樣悉他的聲音的。就好像他的聲音我已經聽了整整一輩子，而不是只有短短的幾個星期。

我很不愿地，慢慢轉過去。我不想驗那種，那種我早就知道的，當我凝視著他太過俊的面龐時，我所覺到的一切。當我看向他的時候，臉上寫滿了警惕。他的表有些難以琢磨。他什麼也沒說。

“怎麼了？你又開始跟我說話了？”我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我的聲音里充滿了火藥味，雖然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了一下，用微笑來反擊我。“不，確切的說，不是。”他承認道。

我閉上眼睛，用鼻子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注意到自己正在咬牙切齒。他在等著。

“那你想干嘛，德華？”我問道，依然閉著眼睛。這樣跟他說話能說得更有條理些。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誠懇。“我知道，我太魯了。但這樣會更好，真的。”

我睜開雙眼。他的神很嚴肅。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我說道，聲音里充滿了警惕。

“如果我們不是朋友，會更好些。”他解釋道。“相信我。”

我瞇起眼睛。我之前聽過這樣的話。

“真憾，你沒有更早地想到這一點。”我從牙里出這句話。“你本來可以把自己從這種后悔中拯救出來的。”

“后悔？”這個字眼，還有我的語氣，顯然讓他失去了警惕心。“后悔什麼？”

“后悔沒讓那輛愚蠢的貨車從我上碾過去。”

他被震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等到他終于可以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快要抓狂了：“你認為我后悔救了你的命？”

“我知道你是這樣想的。”我嚷道。

“你什麼也不知道。”他顯然已經抓狂了。

我干脆地扭過頭去，地閉著，以免失控地喊出我想要扔到他頭上的所有責難。我把書疊一摞，然后站起來向門口走去。我想要氣勢洶洶地沖出門外，但是，當然，我的靴子絆到了門框，懷里的書散落一地。我站了一會兒，想讓它們就這樣在地上躺著算了。最終，我嘆了口氣，彎下子想把它們撿起來。他蹲在那里，已經把書都堆一堆了。然后他把書遞給我，臉上冷冰冰的。

“謝謝。”我冷淡地說。

他瞇起眼晴。

“不客氣。”他回敬道。

我隨即直起子，再次轉離開他，頭也不回地昂首闊步向育館走去。

育課太殘忍了。我們開始學籃球了。我的隊友從不把球傳給我，這點很不錯，但我老是摔倒。有時候我還會連累別人跟我一起倒下去。今天我的狀態比平時更糟，因為我腦子里全是德華的影。我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腳上，但他總在我需要保持平衡的時候闖進我的思緒里。

像往常一樣，放學是件讓人寬的事。我幾乎一路跑著向我的卡車沖去：這里有太多我想要逃避的人。在這場事故里，我的卡車所的傷害微乎其微。我只需要把尾燈給換掉，就算我確實有一些噴漆的工作要做，我也已經搞定了。泰勒的爸媽只能把他們那輛貨車當廢品給賣掉了。

當我轉過拐角，看到一個高大的、黝黑的影靠在我的卡車上時，我差點嚇得心跳停拍。然后我意識到那只是埃里克。我繼續走過去。

“嗨，埃里克。”我招呼道。

“嗨，貝拉。”

“怎麼了？”我一邊打開車鎖，一邊問道。我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古怪，所以他接下來說出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嗯，我只是在想……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春季舞會？”他的聲音在最后一個字上戛然而止。

“我想，那是一場生擇伴舞會，對吧。”我說道，因為太吃驚而沒法說得更圓些。

“嗯，是的。”他愧地承認。

我恢復了鎮靜，試圖笑得更溫和些。“謝謝你邀請我，但我那天要去西雅圖。”

“哦，”他說。“那好吧，也許下次吧。”

“好的。”我贊同道，然后咬住。我不想讓他按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我的話。

他無打采地走開，向學校里走去。我聽到一陣低低的嗤笑。

德華正從我的車前走過，眼睛直視著前方，他的又地閉在了一起。我猛地拉開車門，跳進車里，然后重重地把后的門關上。我發引擎，發出震耳聾的轟鳴聲，然后把車倒出車道。在離我兩個停車位遠的地方，德華已經坐在車里了。他把車平穩地開到我的車前，擋住了我的去路。他停在那里——等他的家人。我可以看到他們四個還在路上走著，才走到自助餐廳那里。我真想一踩油門直接撞到他那輛銀閃閃的沃爾沃上，但這里有太多目擊者了。我看向后視鏡，在我的車后，一長排車龍正在形。我后面的第一輛車，是泰勒剛弄到的二手森特拉，他正坐在車里向我揮手。我正在氣頭上，沒空跟他打招呼。

當我坐在車里東張西，就是不看我前面那輛車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敲乘客座的窗戶。我看過去，是泰勒。我困地看了一眼后視鏡。他的車沒熄火，左側的車門開著。我把子側到駕駛室的另一邊，把窗子搖下來。窗子卡死了。我吃力地把它搖下一半，然后放棄了。

“對不起，泰勒，我被堵在了卡倫后面。”我很生氣——很顯然，塞車不是我的錯。

“哦，我知道——我只是想趁我們被困在這里的時候向你問件事。”他咧一笑。

這一切不該發生的。

“你愿意邀請我去春季舞會嗎？”他繼續說道。

“我那時不在鎮里，泰勒。”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我不得不記住這不是他的錯，但邁克和埃里克已經把我今天的份額的耐心都給耗了。

“是的，邁克說過了。”他承認道。

“那為什麼——”

他聳聳肩。“我以為那只是你用來讓他不那麼失的借口。”

很好，這全是他的錯。

“對不起，泰勒。”我說道，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我真的要去鎮外面。”

“沒關系。我們還有正式舞會。”

在我能作出回應以前，他已經走回他的車那里了。我可以到我臉上的震驚。我向前看，發現麗，羅莎莉，艾特和賈斯帕已經坐進那輛沃爾沃里了。在那輛車的后視鏡里，德華正注視著我。毫無疑問，他正笑得渾抖，就好像他聽見了泰勒說的每個字。我的腳地向油門去……一次小小的撞擊不會讓他們中的任何人傷的，只意味著要給那輛銀閃閃的沃爾沃平整噴漆而已。我發了引擎。

但一等他們都坐進車里，德華就加速把車開走了。我只能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把車開回家，一路上不停地低聲向自己咒罵著。

當我到家的時候，我決定晚餐做餡玉米卷餅。這要花不時間，能讓我一直忙個不停。當我把洋蔥和紅辣椒小火煨醬時，電話響起來。我不敢接電話，但這可能是查理或者我媽打來的。

電話是杰西卡打來的，正興高采烈著：放學后查理截住，答應了的邀請。我一邊攪拌鍋里的醬，一邊簡短地祝賀了幾句。要掛電話了，還得給安吉拉和勞倫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們。我佯裝著毫不知的樣子建議道，那個和我一起上生課的安靜的安吉拉可以去邀請埃里克，而勞倫——那個總在午餐餐桌上無視我的冷淡的孩——可以去問問泰勒，我聽說他還沒約人。杰西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既然已經確定要和邁克一起去了，說真的希我能去舞會時，聲音聽起來真誠多了。我照例用要去西雅圖的借口打發了。

等我掛了電話，我開始努力集中注意力準備晚餐——尤其是把切丁的時候。我可不想再來一次急診室之旅了。但我的腦子里還是哄哄的，試圖分析今天德華說的每一個字。“我們最好別做朋友”，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當我意識到他在暗示什麼的時候，我的胃一陣搐。他肯定是看出來，我被他深深地吸引了。他不想欺騙我的……所以我們最好連朋友都不要做……因為他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當然，他不會對我有任何興趣，我氣憤地想著。我的眼睛一陣刺痛——只是來得稍晚的，對洋蔥的反應。我確實很乏味。但他不是。有趣……有才氣……神……完……英俊……或許還能單手舉起標準型號的貨車。

好，很好。我可以不打擾他。我本不想打擾他。我會在這里把我給自己判的有期徒刑服完，然后興許西南的某所大學，也許是夏威夷大學，會給我提供一份獎學金。當我把餡玉米卷餅做完，放到鍋里的時候，我竭力想著燦爛的海灘和棕櫚樹。

當查理回到家，聞到青椒的味道時，他似乎有點疑。我不會責怪他的——離這里最近的能吃到墨西哥菜的餐廳很可能在南加利福尼亞。但他是個cop，就算只是個小鎮cop，他也有足夠的勇氣去咬下第一口。他似乎喜歡這個味道。看著他漸漸地開始信任我的廚藝是件有趣的事。

“爸爸？”當他快吃完的時候我問道。

“怎麼了，貝拉？”

“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下周六我想去趟西雅圖……如果可以的話？”我本來不打算請求他的準許——這會開一個不好的先河——但我覺得這樣有點不禮貌，所以最后我又找補了一句。

“為什麼？”他似乎很吃驚，就像是他不能想象有什麼東西是在福克斯找不到的。

“嗯，我只是去買點書——這里的圖書館庫存太有限了——也許再看幾件服。”我手頭的錢多得我都有點不習慣了。多虧了查理，我不必自己花錢買車。不過這輛卡車的油耗可沒讓我花錢。

“那輛卡車的油耗可能不太好。”他說著，顯然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我知道，我會在蒙特撒諾和奧林匹亞停下來加油——如果有必要的話，也會在塔克馬停一下。”

“你一個人去嗎？”他問道。我不知道他是在懷疑我地了一個男朋友，還是純粹在擔心車的問題。

“是的。”

“西雅圖是個大城市——你可能會迷路的。”他有點發愁。

“爸爸，凰城是西雅圖的五倍大——而且我能看懂地圖，別擔心。”

“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我盡量巧妙地藏起聽到這話時油然而生的恐懼。

“沒問題，爸爸，不過我可能會在試間里耗上一整天——那會很無趣的。”

“哦，那好吧。”一想到要坐在裝店里，不管要坐多久，都足夠嚇得他打了退堂鼓。

“謝謝。”我沖他笑了笑。

“你會及時趕回來參加舞會吧？”

呃。只有在小鎮上，當爸爸的才會知道中學里什麼時候舉行舞會。

“不——我不跳舞，爸爸。”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難以保持平衡的病可不是傳自我媽。

他確實清楚。“哦，那好吧。”他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我把車開進停車場時，故意把車停得離那輛銀的沃爾沃遠遠的。我不想讓自己經不住，最后落得賠他一輛新車。我剛走出駕駛室，鑰匙就從我的指間落下來，掉到我腳步的一灘積水里。我彎腰去撿的時候，一只雪白的手忽然過來，在我之前把鑰匙抓住了。我立刻直起子。德華.卡倫就站在我旁邊，若無其事地倚著我的卡車。

“你怎麼做到的？”我惱怒地問道。

“做到什麼？”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我的鑰匙。等我手拿的時候，他讓鑰匙落我的掌心。

“在稀薄的空氣里出現。”

“貝拉，你心不在焉得過分可不是我的錯。”他的聲音像往常一樣——像天鵝絨一樣。

我沉著臉，瞪著他完無瑕的面龐。今天他眼睛的又變淺了，是一種調偏深的，金黃的。我不得不低下頭，召回自己當下已經陷混的神志。

“昨天晚上的通堵塞是怎麼回事？”我依然看著別，詰問到。“我想你更可能是假裝沒注意到我存在，而不是想把我氣死。”

“這是為了泰勒，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想給他個機會。”他竊笑著。

“你……”我息著，想不到一個足夠壞的詞。覺像是我的怒火的烈焰都能把他烤焦了，他還是只覺得很好玩。

“我也沒有假裝沒注意到你的存在。”他繼續說道。

“所以你想把我活活氣死？只因為泰勒的貨車沒有做到這一點？”

憤怒從他黃褐的眼睛里一閃而過。他的抿一條堅的線條，所有幽默的氣氛都不見。

“貝拉，你簡直不可理喻。”他說道，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冷冰冰。

我的掌心一陣刺痛——我迫切地想找個什麼東西來好好揍一頓。我對自己的想法很吃驚。我通常是個非暴力主義者。我轉過去，大步走開。

“等等。”他道。我繼續走著，憤怒地踢濺起了不雨水。可他跟在我后面，輕而易舉地跟上我的步子。

“我很抱歉，這些話太失禮了。”我們一邊走，他一邊說道。我無視他。“我不是說這些不是實話。”他繼續說道。“但不管怎樣，這樣說真的太沒禮貌了。”

“你為什麼不能讓我一個人待著？”我喃喃地抱怨道。

“我想問你些事，但你總在轉移話題。”他笑起來。他似乎已經恢復了他良好的幽默。

“你有多重人格嗎？”我激烈地問。

“你又來了。”

我嘆息道。“那好吧，你想問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下周六——你知道，春季舞會那天——”

“你是在搞笑嗎？”我打斷他的話，停下來轉向他。當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我的臉都被雨水打了。

他的眼睛看上去快樂得有些惡毒。“你愿意讓我說完嗎？”

我咬住，雙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這樣我就不致于做出什麼魯莽的事來了。

“我聽說你那天要去西雅圖。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搭我的便車。”

這話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什麼？”我不確定他在指什麼。

“你想搭便車去西雅圖嗎？”

“跟誰去？”我困地問。

“很顯然，跟我。”他把每個音節都發得很清晰，就好像他在跟某個智障人士對話一樣。

我依然沉浸在震驚之中不能自拔。“為什麼？”

“嗯，我剛好打算要在這幾周去趟西雅圖，而且，坦白地說，我不覺得你的卡車能開到西雅圖去。”

“我的卡車能良好，謝謝你的關心。”我繼續往前走，但我太吃驚了，沒辦法維持我的憤怒在原來的水平上。

“可你的車要開到那里，一箱油夠用嗎？”他繼續跟著我的步子。

“我不覺得這跟你有什麼關系。”愚蠢的，銀閃閃的沃爾沃車主。

“浪費有限的資源跟每個人都有關系。”

“老實說，德華。”當我說到他的名字時，我到一陣栗傳遍了我的全。我討厭這樣。“我實在跟不上你的思路。我以為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我只是說如果我們不是朋友，會更好些，但并不是說我不想這樣。”

“哦，謝謝，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巨大的諷刺。我發覺自己停了下來。現在我們站在了自助餐廳的屋檐下，所以我可以更容易地看著他的臉。但這顯得對我理清思路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這樣況會更謹慎些。”他解釋道。“但我厭倦了，我不想再費盡心思地把自己從你邊趕走，貝拉。”

他的眼睛閃閃發，顯得非常張。當他說完最后一句話時，他的聲音仿佛在燃燒。我忘了要怎麼呼吸。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西雅圖嗎？”他問道，依然有些張。

我還說不出話來，所以我只是點了點頭。

他淡淡一笑，然后他的臉嚴肅起來。

“你真的應該離我遠遠的。”他警告道。“我們上課時見。”

他陡然轉過去，沿著原路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