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追逐毫不放松地持續——

阿瑟運用其頭銜的最高影響力——對大使館并籍著電報——得以在短短幾小時，使他們的私人車廂接上另一列火車。這一行探險者比預期中更快的速度啟程前往戈拉次。他們焦慮地研讀地圖，計劃著從瓦那出發，經由鐵路到達該市。雖然火車中途必須在布加勒斯特停上一陣子，不過這條路線看起來最近——只是他們本沒想到，在首都附近大清早的時刻，竟會有一些鐵路運作上的麻煩，因此造了財勢都無法解決的延擱。

次日早晨，他們終于到達戈拉次，他們意外發現這竟是個相當現代化的都市。碼頭有些區域已設實電燈，而且有許多條街道都經過鋪設。他們一到戈拉次后，由哈克夫婦負責請人搬運行李，并為一行人在旅館租下幾個房間；其它人則趕快展開行。看起來，想在這兒逮到德古拉是沒什麼希了，然而他們又不敢排除這個可能。

阿瑟和豪辛很快便說了倫敦海古公司代理商，麥瑟．梅肯暨史丹公司，允準他們登上泊放在河口的凱瑟琳皇號。

凱瑟琳皇號的杜那笙船長是蘇格蘭人，他并不反對招待這幾位訪客。他好似急于對人陳述奇跡般，告訴他們從倫敦出發后，一路上的天氣狀況簡直是好得驚人。

是的，船長自然記得這些話客們所到興趣的貨：一個很像棺材的大箱子。這個貨確實被裝上船了，不過數小時前便已卸下，托給在戈拉次的某個伊曼紐，奚德珊的人。

當他們在奚德珊的辦公室找到此人時，他說他先前曾接到倫敦一位得佛（譯注：deVille——諧音devil，即魔鬼）先生的信，請他去接那個箱子，再以河船運給住在這個黑海港口的一位與斯伐克人易的商人，名彼特．史金斯基。

奚德珊的倫敦客戶以一張英國銀行的本票支付他的酬勞，這張票已在多瑙河國際銀行兌了金幣。

狩獵者又去找史金斯基，卻找不到他。他的一個鄰人說他在兩天前便已離開，而史金斯基的房東也證實了這個說法。他們回到奚德珊的辦公室討論之時，有一個當地人跑進來，說史金斯基的尸已在附近一所教堂的墓園里尋獲，且死者的部已被撕裂，好像是某種野的利齒造的。

來自倫敦的這一行人立刻就離開了，以免他們被扯進這樁殺人案而耽誤時間。

他們心沉重地在戈拉次下榻的旅館與哈克夫婦會合。

所有的證據，包括娜在催眠狀態中持續的通訊，以及在戈拉次所收集到的消息，都指出了同樣的結論：他們的敵人此時仍在河船上，繼續他的旅程；可是他究竟走哪一條路線卻仍不清楚。

當男人們不得不歇息半個鐘頭之際，娜檢視地圖上當地河流的不同路徑后，斷定可能的路線，不是普魯河即是賽勒支河。

很快便以書寫及口頭兩種方式提出報告：“賽勒支河在芳德市與碧翠茲河會流，上溯可達波哥灣。如果走水路，這條路線顯然是最靠近德古拉城堡的。”

在接下來的戰略會議上，他們最后階段的追逐計劃很快就擬定，并且立刻付諸行。

次日，哈克在天黑后，借著租來汽船鍋爐門所出的亮，在他的筆記上又加了一段。據計劃，他和阿瑟朝賽勒支河而上，并如娜所建議的，尋找碧翠茲河河口。

哈克寫道：“我們對于在黑夜里快速溯河而上并不懼怕；河水很深，不怕會河底，旦河面又寬，使得汽船即使在夜里亦能暢行無礙。”

“哥德泯爵爺”——不久前仍只是一名事務律師職員的哈克，對于不正式地稱呼社會階層比他高的人仍到很不習慣——“我睡一會兒，因為一個人守夜就夠了。可是我睡不著——在我的摯遭逢可怕的危險，又親赴那可怖的地方時，我怎麼睡得著……我唯一的藉便是，我們都在上帝手中。”

他的記載又繼續著：十月三十一日仍然飛速前行。天亮了，哥德泯爵爺去睡了。今晨寒氣人，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經過幾艘船，但這些船上都沒有任何像我們所要找的那麼大的箱子。每次我們點上電燈照向船夫時，他們便怕得半死，屈膝跪下來祈禱。

十一月一日一天都沒有消息。我們還沒有找到像我們所要找的東西。現在我們已進碧翠茲河。如果我們猜錯了敵人的計劃，我們以水路趕上他的機會便然無存了。

我們已趕道了大大小小的每一度船。今天清晨，一個船員誤以為我們是政府的船，便以此對待我們。我們發現這樣可以減省很多麻煩，便在碧翠茲河與賽勒支河會流的芳德市買到一面羅馬尼亞國旗。現在我們便頂著這國旗航行，自從掛上旗子后，使得到各方尊崇，我們所問或所做的任何事，都未遭到任何回絕。有些斯伐克人告訴我們，有一艘大船越過他們，其速度比一般船只快了一倍有余……

雖然（我永遠也忘不了這該死之地的詳細地里這條河直接流過城堡下方，在那一點卻必然過于湍急，且再下游數哩亦然，使任何船只都無法停靠。伯爵在最后幾哩旅程必須走陸路；因此我仍希我們能照計劃與莫利先生和席渥大夫會合，而且他們也會帶著必要的額外馬匹。

十一月的最初幾天為喀爾阡山麓帶來了雪與嚴寒。該月的第七日，一輛運貨馬車載著一個大小如棺材般的木箱子，由吉卜賽人駕駛護送，奔馳在山路上，現在離德古拉城堡只剩下幾哩路了。木箱有一個男人的軀，躺在一堆泥土上。仿佛是為了某個重要儀式般，穿了一件華麗的袍；在日下，德古拉近乎昏睡，毫無靜，可能亦因最近缺乏飲食之故。他的長發已經變白、滿布皺紋的老臉和雙手也差不多是同一個。

在同一時刻，波哥關口附近的一條路上，豪辛正駛著另一輛馬車，只載了娜一名乘客。當他們離開戈拉次時，兩匹馬便足夠了；但稍后，在客棧和休息站換過一次馬后，如娜所形容的，“以肆馬之力”速度快多了。

教授里著皮裘以抵擋寒風。他已十分疲累，手執韁繩，勉力維持清醒。

娜坐在教授旁，靠在他上，繼續在白天睡覺的新習慣。也穿了皮裘，而且在膝上加蓋了一件厚毯。

突然間，在沒有任何明顯的原因下，娜清醒了過來。的態度活潑，充滿了幾乎是孩般的興。

教授對這猝然清醒的事實不予置評，但不一會兒、他看到了猜想中必然是使娜清醒的原因：一幢高聳的巖石建筑——想必就是德古拉的城堡——映眼簾，矗立在前方高聳的峭壁上。

娜環顧四周每一個方向，興地低語道：“我知道這個地方。”

路邊神翕的古老十字架俯視這條路的彎。十字架上的人形已因時久遠，又經風吹雨打而斑駁古舊，使那神的狼頭難以看清。

事實上，就連豪辛也沒注意到這個奇怪的雕像。

他評論道：“世界的末端。”這里，尤其是眼前那更高聳的區域，的確十分郁、荒涼、冰寒。

“我們一定要再走下去！”娜催促他。仍然緒高昂。

教授對這激的反應到困擾，審視著眼前這年輕子。

過了一會兒后，他搖搖頭說：“天已經晚了，孩子。我最好生個火，我們就在這兒歇息吧。”

“不，我一定要去！求求你，讓我去吧！”娜的堅決，似乎只有施加蠻力才能制止。

老教授既不愿使用任何蠻力，只有萬分勉強地繼續前進。最后，他在城堡下方大約兩百碼外的一小塊空地上勒馬停住。既然已經駛到這麼近的地方，娜也愿意休息等待了。的護衛者眼看夜已漸籠罩，就在這兒很快地扎了營。此枯木不，他也迅速生起了熊熊的火。在營火四周，豪辛以圣餅和圣水在覆了薄雪的地上灑了一圈。

然后，豪辛雖疲累，卻為有機會在寒冷中繼續移而高興，便準備了一些食。幸好他們在旅途中得以在好幾個地方買到新鮮的東西。

這當兒，娜顯得更加清醒了，顯然是黑夜賦與活力之故。蹲在地上，以滿懷期待的神著豪辛；而豪辛很不喜歡這個姿勢，覺得既不淑又有些邪惡。長期的苦和旅途的艱辛在臉上所留下的痕跡，好似已消逝無蹤了。

當放在火邊煮的一鍋前天剩余的湯已經熱了后，豪辛舀了些在碗里，端給娜。

“孩子，你一定要吃點東西。”

“你為什麼開始我‘孩子’呢？”

他沒有回答。

接近豪辛手里的碗，卻又把碗放下到火邊，引起了他的關切。

以清醒卻又十分遙遠的聲音說：“我不。”

老教授對的反應到不悅，卻一點也不訝異。他一語不發地回到營火另一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在他以圣水圣餅畫出的圈子里。他坐在一段木頭上，比坐在雪中要溫暖一些，吃著他自己煮的湯，并不安地注視娜。

在這時候，自火圈外不遠的某，傳來了一個令他骨悚然的聲音；彷如有人以冰冷的手指劃過他的背脊。他所聽到的是輕如般的銀鈴笑聲，甜得幾乎人不了……

老教授害怕張四周。看到娜的表更令他心寒。的神愉快，一點也不畏懼。當的目越過豪辛的肩膀，落在不知什麼東西——或什麼人——上時，的眼神滿含興趣：顯然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雪夜黑暗中的一切。

就在他的肩膀后方，在雪中，在黑夜里，三個人的笑聲停止了。們開始說話，用的是豪辛雖已多年未聽過，卻能聽懂的一種語言。

“你，火邊的姊妹——你先用他——但留點甜頭給我們吧——”

“他很老，卻很結實。我們也要親吻他——”

“——我們都可以在主人來前飽餐一頓——”

教授確定娜平常雖不懂這古老的語言，在當前的狀態中卻必定聽得懂這些人——這些稱為姊妹的吸鬼——所對說的話。然而看起來似乎并不理睬們，好似本就聽不到們說話，或是更可怕的——假裝聽不到。

娜以愉悅卻又憐憫的目直視豪辛。

他想說話，卻很干，而且也想不出該說什麼。

此時，娜驀然一跳——如此像的作，實在沒有別的話可以形容——換了一下坐姿。隨著這個作，的皮裘似乎意外地敞開了，而穿在里面的上也一樣敞開，突然出半邊脯，可是娜卻好像毫無所覺——或是毫不在乎。

的紅綻出一個微笑，強烈地暗示并不是毫無覺的，在下一瞬間，倏地站起，優雅地繞過營火走到豪辛旁。

“什麼？”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出這兩個字。

“是關于西。”娜的黑眼滿含笑意。

“對你懷有的。對我說過的。你自己一定也有什麼的想法或希吧……我也知道男人想要什麼。”

起初娜豪辛的肩、臂、頭發時，幾乎是母的，輕地將他的頭拉到他可以靠著休息的姿勢。他多需要休息呀！可是——剛才他又為什麼不明了這一定會發生呢？——的Rx房，頭尖，正向他的臉頰，在他的雙間……

或許只因為背后那三個魔的嘲笑聲才使他破除迷幻的。豪辛發出嘶啞的一吼，用盡全力氣，掙了娜的擁抱。他以抖的雙手在大袋里索，掏出一個錫盒，再從盒裹取出一塊圣餅。

他現在可以說話了，將話語拋向夜空。“上帝耶穌，保佑這個孩子吧！讓離邪惡——”

豪辛本是為祝福而將圣餅向娜的額頭，但造的后果卻使他本能地退。的皮一到圣餅便被燒燙，仿佛圣禮是一塊燒紅的鐵。

娜的前額留下一塊腥紅的印記，尖著向后退。

“我是他的！”道。一會兒之后撲倒在冰冷的地上，低聲啜泣。

豪辛出自本能地行，忙著在他先前已劃出的圈子上再多灑些圣禮。

等圣餅都掏了后，他也崩潰了，對娜低喃道：“我已失去了西。我不會失去你。”

德古拉的三個人，挫敗地在圈外徘徊，對他嘶聲尖：“并不比我們安全。現在是我們的姊妹了！”

教授擭起頭起，以足夠的力氣詛咒們。“魔鬼的潑婦！撒旦的娼！離開我們，這里是圣地！”

三個吸魔被他自衛的方式激怒了，便沖向馬匹。馬兒嘶嘶鳴且向后退卻，如人一般發出痛苦又驚恐的聲音——只是牠們卻逃不掉。豪辛眼睜睜看著牠們被撕淋淋的碎片，同時那些人卻高聲大笑……們玩這游戲玩了很久，使這四匹馬盡了折磨，而他只能無助地旁觀，直到他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