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第一章 關中易主

劉邦兵臨咸,子嬰獻璽投降。從一個市井無賴一躍為關中王,劉邦沉溺于樂中無法自拔。樊噲、張良等人苦苦相勸,終于把他拉出了溫鄉,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與此同時,危險也在近。項羽的四十萬大軍浩浩地開向關中;子嬰的親信韓談在關外召集了秦軍余部,隨時準備反攻。

1、傳國玉璽

隆冬的咸,寒風刺骨,卷起漫天的黃土,彌漫著肅殺的氣氛。

城外,軹道亭前,秦王子嬰帶著宗室貴族和文武大臣們跪在路邊,迎接關中大地新的征服者劉邦和他的大軍。此時的劉邦還劉季,劉邦是他當上漢王后才改的名字,取治國安邦之意。他現在的職和爵位是楚懷王加封的武安侯以及西征軍司令。不過,楚懷王與各路諸侯有約在先,先關中者為王,也就是做新的秦王。這樣一來,天下就又恢復到了秦始皇混一六合前的七雄并立的局面。所以,此時的劉邦按照約定已經是關中王了。

子嬰沒有抬頭,兩只眼睛一直盯著地面,由著名的和氏璧雕琢的傳國玉璽就系在他的脖子上,準備待會兒獻給劉邦。馬蹄聲由遠及近,子嬰的心搐了一下,他知道是劉邦和他的隊伍來了。此時的子嬰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曾經吞并諸侯、混一六合的大秦帝國,即將在自己出傳國玉璽的那一刻宣告滅亡,自己豈不是秦國的罪人?可是把這個罪名扣在自己頭上,實在有些冤枉。

兩個月前,趙高和他的婿閻樂謀殺了秦二世胡亥,也就是子嬰的叔叔。然后,趙高向宗室貴族和文武大臣們宣布:“秦國從前只是諸侯國之一,始皇帝君臨天下,才改稱皇帝。現在六國都已經復國,秦國的領土日益萎,不宜再稱皇帝,應恢復‘秦王’的稱謂。”接著,子嬰就被趙高選中,立為新的秦王。

可是,趙高越走越遠,不僅與劉邦,做政治易,還打算在子嬰登基的時候,在祖廟中埋伏武士,趁子嬰去祖廟行廟見禮的時候,將包括他在的秦國宗室員一網打盡。他打算與劉邦瓜分關中大地,各自稱王。幸好,子嬰先下手為強,鏟除了趙高,滅了他三族。可惜的是,這個鏟除權臣趙高、拯救了秦國宗室的功臣一轉眼就了亡國之君。

想到這里,子嬰只能哀嘆命運不公,上天沒有給自己一個挽大廈于將傾的機會,自己接過這副重擔的時候,帝國已經搖搖墜,可它偏偏就坍塌在自己的手上。

但子嬰并沒有完全絕,在他看來,秦帝國還有一線生機。他的使早已啟程前往帝國的北部邊疆,尋找駐扎在長城外的北方兵團。那才是秦軍真正的主力,當年始皇帝橫掃天下,靠的就是這支勁旅。可是,始皇帝死后,在趙高和李斯的安排下,胡亥篡位,始皇帝選定的繼承人公子扶蘇和大將蒙恬遠在北疆,領導著秦軍的主力兵團,防備匈奴,對帝國中央的風云變幻無能為力。最后,他們兩個都被死,北方兵團也被拋棄在荒涼的大漠上,陷土崩瓦解當中。

即便是帝國境遍地狼煙,叛蜂起,胡亥和趙高也不準昔日的大秦雄師返回地平息叛。他們擔心的是那些忠誠于扶蘇和蒙恬的將士們會找自己復仇。所以,只好由章邯帶領囚徒們臨時改編的軍隊來鎮反秦叛,而章邯的本職不過是負責征收賦稅的“府”。秦軍主力瓦解后,軍事人才的匱乏由此可見一斑。

“如果大秦雄師在,帝國怎麼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想當年,大將王翦以六十萬雄師橫掃楚國名將項燕的百萬大軍,對付這些叛的烏合之眾,綽綽有余。”子嬰滿腔的憤懣,了拳頭,指甲摳進了掌心里。“都是胡亥、趙高、李斯這幾個敗類,帝國就是葬送在他們的手里!”

這時,劉邦一行來到了子嬰面前。在眾人的簇擁下,材高大拔的劉邦端坐馬上,俯瞰著子嬰和獻降的人群,得意的笑容掩飾不住地從角擴散開來。他的目從眾人上掠過,很快就落在了子嬰旁的王后臉上。雖然子嬰的王后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長相和材,但從臉部的側影依舊可以窺視貌,那是一個玉雕般的人。

侍立在劉邦馬側的樊噲見他走了神,連忙扯了一下他的腳,低聲道:“這種時候,還犯老病!”兩個人是死黨,也是連襟,樊噲的妻子是呂雉的妹妹,所以,彼此不是外人,說話也比較隨便。對劉邦這種見了眼睛就發直的病,樊噲再清楚不過了。經他這麼一提醒,劉邦才醒過神兒來,連忙直腰桿,直視子嬰。

子嬰這時也正在起眼皮觀察劉邦。這個即將取代自己的人材高大,相貌堂堂,前長須飄飄,看上去倒頗有幾分王者的風度。只是,劉邦盯著他老婆看的眼神徹底碎了子嬰剛剛建立起來的對劉邦的好印象,讓他在擔心之余充滿了對劉邦的鄙視,“不過是沒見過世面的市井無賴、好之徒”。

劉邦示意樊噲過去拿傳國玉璽,子嬰將玉璽從脖子上摘下來,雙手奉上。樊噲接過玉璽,捧到劉邦面前。對于這個象征著皇帝權威的寶貝,劉邦很好奇,彎下腰從樊噲的手里接了過去。當他的手指接到傳國玉璽的時候,一些零的畫面電火石般從腦海中閃過。

他想起自己當年當亭長的時候,有一次出差到咸,有幸目睹了秦始皇出行的儀仗:戈矛林立,旌旗飛揚,始皇帝穿袞袍、頭戴旒冠,威風凜凜地坐在鑾輦中。那種氣派震撼了他的靈魂,劉邦不自嘆道:“嗟呼,大丈夫當如此也!”

他和負國仇家恨的項羽不一樣,對于始皇帝,劉邦有的只是激和崇拜。正是在大秦帝國建立后,他才得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從昔日人見人煩的無業游民、地無賴,變了帝國的基層吏;昔日的貴族們則變了階下囚,要被自己押送著遷徙到關中。

由于有很多出差的機會,劉邦得以目睹帝國上下日新月異的變化,長城、國道、宮殿、皇陵這些宏偉的工程,統一法制、度量衡、文字、貨幣這些前無古人的創舉,所有這些,讓劉邦對始皇帝佩服得五投地。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為大秦帝國的掘墓人,本來只想老老實實當個抓治安的“亭長”,有機會再往上拱一拱,爭取爬到蕭何、曹參的位置上。結果,自己不但卷了反秦的浪中,還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短短三年時間,就打到了咸,推翻了秦帝國,當上了漢中王。

直到眼前的這一刻,劉邦還覺得像做夢一樣,怎麼就平步青云,爬得這麼快?難道自己真的是赤帝之子,命中注定要推翻作為白帝之子的秦王?難道曾經驚了秦始皇的東南王氣真的是從自己的上散發出來的?

始皇帝的畫面只是一閃而過,接著,劉邦看到自己穿始皇帝的服,坐在宏偉的宮殿上,接的朝拜,歡呼聲從遠傳來,震耳聾;文武百很快又被一群風萬種的取代,每個人都是國天香,向自己出嫵的笑容,頻送秋波。

劉邦一激,抓了手中的玉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對子嬰高聲道:“你等放心,我們是懷王派來的仁義之師,不會濫殺無辜。我會派遣將士保護你們,聽候懷王置。”

說完這幾句話,他不再理睬子嬰,也不和自己的隨從們打招呼,趕坐騎,直奔咸城。繁華富庶的咸城是劉邦心目中的天堂,那里有宮殿、財寶、酒佳肴、無數的,現在它是自己的了!

劉邦降的這一幕引來了很多咸百姓圍觀。昔日高高在上、無人敢仰視的秦王現在跪在地上,獻出了傳國玉璽,讓很多幸災樂禍的人到快意和滿足,他們都在社會的最底層,像劉邦一樣,改朝換代可以給他們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唯獨一個混在人群中、須發皓白的老者,滿面悲傷,老淚橫流。他遠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子嬰和騎在馬上的劉邦,心頭百味雜陳,既為前者的落魄而痛心,又為后者的功而欣。這種矛盾的讓他心格外糾結,一會兒想掉頭離開,一會兒又想看完這出百年不遇的大戲,做這個改朝換代的歷史時刻的見證者。

當樊噲從子嬰手中取走傳國玉璽的時候,老者用袖遮住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他對這枚玉璽和曾經佩戴這塊玉璽的人都非常悉,有種無法割舍的,不管經歷過怎樣的變故,這種都無法泯滅。

旁邊一個圍觀的中年人看到他無法自持的樣子,關切地問道:“老伯,您沒事吧?”

老人抬起頭,渾濁的眸子中閃過一道,把中年人嚇了一跳。老人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了異樣的表,恢復常態,和藹地說:“沒事,沒事,不過是慨我們秦國盛衰無常,不自而已。”

中年人似有同,“是啊!在始皇帝麾下,我們秦人揚眉吐氣,剪滅關東六國,君臨天下。現在此消彼長,關東六國紛紛復國,還打到了咸。秦王倒是投降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卻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該怎麼過。不知道這個新來的關中王是不是像傳聞中那麼寬厚,能否讓我們過上太平日子?”

老人環顧邊看熱鬧的人群,喃喃自語道:“是啊!對他們來說,誰當這個王并不重要,只要自己的日子能過下去就行。帝王也好,草民也好,各有各的心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老人的話聽得中年人一頭霧水。見他滿臉困,老人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握住中年人的手腕,道:“走,我們也進城去接著看熱鬧,一塊喝個痛快!”

有人請自己喝酒,中年人馬上來了興致,連聲應道:“好啊!好啊!”他殷勤地攙扶著老者,一同走向咸城。

2、好酒及

城已經被劉邦的部隊接管,宮殿外的衛士也換了楚軍。劉邦一馬當先,徑直闖一座宮殿。雖然是走馬觀花,但金碧輝煌的宮室已經讓他目眩神迷,想起自己在沛縣的茅屋,和這里比簡直是天壤之別,而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家!劉邦遏制不住心的狂喜,在馬上發出一陣狂笑,隨其后的樊噲和夏侯嬰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來到大殿門口,劉邦發現殿門里有人探頭探腦地往外看,仔細一瞧,都是些年輕貌孩子,估計是在殿中侍奉秦王的宮。劉邦就像了幾天的猛虎見到了羊羔一樣,怪一聲,翻下馬,幾步并作一步,沖上臺階,向那些驚魂未定的宮撲了上去。宮們并不知道他就是未來的秦王,發出一陣驚,四下逃竄。

劉邦是出了名的酒之徒,有這種好事哪里肯放過,在宮殿中玩命地追逐起來,活一幅“老鷹捉小圖”。折騰了一陣,一個小的宮終于被劉邦抓住,在他的懷中拼命掙扎著。劉邦索攔腰抱了起來,扛在肩上,向里面走去。不一會兒,里面就傳出服的撕裂聲和宮撕心裂肺的聲。

眼前的景象讓樊噲和夏侯嬰也有些按捺不住,但他們職責所在,要保護劉邦的人安全,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只好抑制住熊熊燃燒的火,在宮殿中警戒,威嚇那些已經被劉邦嚇得失魂落魄的宮

盧綰、劉、蕭何、張良、曹參、周、灌嬰、酈食其等人也隨后趕到。樊噲迎上前去,對眾人道:“你們快勸勸沛公吧!我們剛剛推翻了暴秦,還有大量的善后工作等待他理,關中百姓和秦國吏都需要他出面安,如果貽誤了時機,釀事端,況就不妙了。現在沛公一進秦國宮殿,老病就犯了,把國家大事都拋在腦后,只顧得左擁右抱,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啊!”

盧綰連連搖頭,“豈止是沛公啊!現在全軍上下都作一團了,將士們到搶掠,,將領們本就約束不住!”

接過話頭,說:“不是約束不住,是他們帶頭搶掠財寶和婦!”

蕭何聽大家這麼一說,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轉,招呼自己的屬吏往外走。他走得很急,樊噲在背后了他幾聲,蕭何好像沒聽見一樣,本不予理睬。曹參見狀,打趣說:“我們未來的蕭丞相也心了,生怕去得晚了,東西都被人搶了!”

局面混到這種程度,當家人又沉湎在溫鄉里,不理政事,這些下屬們也無可奈何。外面的這些將士跟隨劉邦起兵反秦,在戰場上出生死,為的就是今天。現在暴秦推翻了,革命勝利了,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該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了。誰會關心將來如何經營這塊土地,治理這里的民眾,該關心這些事的人是劉邦,這位新的秦王,可他現在本顧不上這些。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散去了,樊噲和夏侯嬰依然盡忠職守,在殿門外戒備,殿聲、聲不絕于耳。

城的大街上,先前圍觀子嬰獻降的那位老者和中年人相伴而行。城都是劫掠的兵士和驚恐逃竄的人群。老者不皺起了眉頭,中年人有些擔心地說:“老伯,這里太危險了,要是被兵打劫,說不定命都沒了,我們還是出城去吧!”

老者勉強地笑了笑,安他說:“他們搶的是王公貴族、巨商大賈這些有錢人,像我們這些上只有幾個小錢的閑雜人等,沒人會打我們的主意。秦王經營咸這麼多年,這里積聚了天下的財富,夠他們搶一陣的了。”

老者似乎對咸城很悉,拉著中年人,轉進一個偏僻的小巷,這里竟然藏著一個酒肆,經過長年的風吹日曬,已經有些破舊的酒幌在風中招搖著。走進店,地方不大,冷冷清清,一個客人都沒有,也難怪,在這種改朝換代的重大時刻,誰還有閑心坐在這里喝酒呢?店主倒非常淡定,平靜地坐在柜臺后面,翻閱著手中的賬簿,對外面的喧囂充耳不聞,一看就是飽經世事、閱歷富,修煉到了變不驚、臨危不的境界。

中年人正在奇怪,在這種天翻地覆的局面下,這家小店竟然還正常營業,店主還這麼鎮定。就在這時,店主察覺有人來了,抬頭一看,臉驟變,連忙起從柜臺后面出來迎接。老者用眼神制止了他,店主馬上反應過來,不地止住了腳步,從容地問道:“二位想吃點什麼?本店有多年的老酒,客人們喝了都贊不絕口,二位不妨嘗試一下。”

老者與中年人在一條幾案旁盤坐下,點了一壇老酒、幾碟小菜,一邊品酒,一邊海闊天空地神聊。中年人信口問道:“老伯,您是哪里人?家住附近嗎?”

老者捋著皓白的胡須,瞇起眼睛,緩緩地說:“我本是衛國人,以經商為業,在秦國生活多年,后來……”說到這里,老人停頓了一下,后面的話說得有些吃力,“后來與人結怨,逃亡關東,現在仇家已滅,所以返回關中,故地重游”。

中年人“哦”了一聲,奇怪地說:“老人家獨自一人遠行嗎?難道沒有家人陪伴?”

老者詭地一笑,說:“當然有了,有很多人陪伴啊!可以說是千軍萬馬。”

中年人聽他這麼一說,又是滿臉的困。酒肆的老板皺了一下眉頭,趁端菜上來的機會向老者使了一個眼,老者會意,對中年人道:“我去方便一下,你且慢用。”

老者離席后,尾隨老板來到后院。老板小心翼翼地起門簾,往店里看了看,見中年人自斟自飲,并沒有起疑心,轉臉責怪老者:“主公,您怎麼如此大意?您知道這中年人的底細嗎,就對他說這麼多?”

老者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老夫年逾古稀,閱人無數,像這樣的人還看不準嗎?他不過是個尋常百姓,況且我也沒說什麼,你多慮了。”

老板緩和了神,道:“主公怎麼到咸來了?現在局勢,戰四起,萬一您有個閃失,那該如何是好?”

“這麼多年我們忍辱負重、心布局,為的就是這一天,現在計劃終于功了,實現了我多年的夙愿。此時此刻,我怎麼能不在場呢?”

“太冒險了,實在是太冒險了!”老板不住地嘮叨著。

老者不再理睬他,問道:“現在咸的形勢如何?秦王那邊就甘心投降了,私底下會不會有什麼作?”

老板詫異地說:“主公果然神機妙算,竟然猜到秦王另有打算。”

老者又瞇起眼睛,說:“這個子嬰不簡單啊!從他鏟除趙高的手法上看,是個剛毅、果斷之人,所以我料定他不會這麼容易俯首就擒,一定有別的計劃。”

“主公看人果然木三分。那趙高本打算在秦王行廟見禮的時候,將秦國宗室一網打盡,可惜謀泄。子嬰當時正在齋宮沐浴齋戒,獲悉趙高的政變謀后,決定先下手為強。行廟見禮的那天,趙高在祖廟埋下伏兵,子嬰也在齋宮設下埋伏。趙高派人去請了子嬰幾次,子嬰都找借口拖延,最后,趙高耐不住子,親自到齋宮接駕,被子嬰的親信韓談和兩個兒子帶兵誅殺,隨后便滅了他三族。

“鏟除趙高之后,子嬰馬上增兵峣關,阻擊楚軍。峣關前據峣領,后憑蕢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本來可以為咸的天然屏障。奈何那劉季詭計多端,先是派說客攜帶重金收買守關的秦軍將領,接著趁守軍防備松懈之機發突襲,占領了峣關。咸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只好獻城投降。”

“秦王究竟有什麼計劃?”老者問道。

老板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老者聞言,臉變得嚴峻起來,由此可見事的嚴重超出了他的想象。“沒想到這子嬰會有這等的眼和魄力,不輸嬴政啊!如果他早一點掌握帝國權柄,關東的諸侯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大秦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那我們的計劃豈不是有失敗的危險?”老板覺得老者有些自相矛盾,既然苦心孤詣地顛覆秦帝國,為何又為它惋惜呢?

老者聞言,只有苦笑,他心的糾結雖然對方也了解幾分,但切只有他自己懂得。

“秦軍的戰斗力您是了解的,章邯帶領的囚徒都可以橫掃關東,一旦秦軍主力兵團歸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啊!我們是不是要把這個消息給楚軍?”老板提醒道。

老者沉半晌,吐出幾個字來,“讓我斟酌一下”。

“主公要早作決斷,一旦秦王功地召集了北方兵團,借助直道,三天就可以抵達關中。屆時,形勢的變化就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了。”酒肆老板急切地說。

老者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秦宮,劉邦連戲數名宮,終于筋疲力盡,冠不整地走了出來。樊噲鐵青著臉迎了上去,“沛公,下一步該怎麼辦啊?”

劉邦了個懶腰,活了一下筋骨,打起神說:“你把軍中的大小將領都到這里來,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里大擺酒宴,喝個痛快。給將士們分發酒,讓他們在軍營中慶祝。在咸執勤的將士也要重重犒賞。”

夜后,宮殿燈火通明,劉邦軍中幾百個大小將領濟濟一堂,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多袍澤戰友都倒在了戰場上,橫尸荒野,他們九死一生,堅持到了推翻暴秦、主關中的日子,如何能不高興?秦宮的宮盛裝打扮,在酒席上往來穿梭,侍奉這些勝利者。他們中很多人過去是農民、小販、無業游民、地無賴,現在卻堂而皇之地坐在秦國的皇宮里,了關中大地的主人。

這些人沒有過多教育,也不在乎什麼禮節,江湖習氣和流氓作風在他們的上還沒有褪去。酒酣耳熱之際,很多人大發,捉住侍奉自己的宮,親脯,上下其手。個別人實在忍耐不住,索將宮拖到沒人的角落里,剝去服,赤搏。

劉邦已經喝得醉眼朦朧,眼前的人影都變得模糊起來。恍惚間,他不知為什麼想起了一件陳年往事。那時,他還是一個浪年、無業游民,終日到父親劉太公的數落。邊常有一群狐朋狗友陪伴,由于自己好面子、重義氣,上又沒錢,所以經常帶著他們到兄嫂那里去蹭飯吃。當時,大哥劉伯已經去世,留下大嫂和侄子劉信。

一天,劉邦帶著幾個朋友去大嫂那里吃白食。大嫂見他們進門,連忙走到灶前,用勺子猛刮鍋沿,弄出很大的聲響來,暗示他們羹已經吃了。朋友們見黑著一張臉,識趣地紛紛告辭,搞得劉邦很沒面子。等朋友們走后,劉邦到灶前一看,鍋里分明還有羹。從那天起,劉邦就記恨上了這位大嫂。

此刻,作為新的秦王,坐在秦國的宮殿上,面對酒佳肴、香鬢影,這件往事又無端地浮上心頭。劉邦了手中的玉卮(古代盛酒的皿),咬牙關,心中恨恨地道:“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刁婦,我一定要讓后悔。”

由這位可憎可惡的大嫂,劉邦又聯想到了自己客死異鄉的母親劉媼。他與父親劉太公淡漠、矛盾重重,但與母親很好、母子深。劉邦起兵之后,母親毅然隨軍同行,陪伴在兒子邊。后來,母親在陳留(河南開封東南)去世,由于軍急,只好草草安葬。想起遠方一荒冢下埋葬著的母親的骸骨,無盡的酸楚涌上心頭,劉邦覺得鼻子發酸、眼眶發熱,眼淚似乎馬上就要涌出來。他連忙背過去,用拭眼角,“要盡快派人去遷移母親的墳冢!現在兵荒馬,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了”。

恰在這時,劉和盧綰走上前來,向他敬酒。劉邦看著這兩個自己最親近的人,剛剛平息下去的對母親的思念又翻涌起來。他撂下玉卮,一手一個,抓住劉和盧綰的手臂,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劉和盧綰與他心有靈犀,不言自明。

3、忠言逆耳

籠罩著咸城,偌大一座都城比白天安靜了許多,但還是不時有喧嘩聲傳來,楚軍的劫掠行并沒有因為夜的降臨而完全停止。恰恰相反,有些士卒出于月黑風高、趁火打劫的心理,夜間出搶奪財辱婦。遠有若若現的火,有人在劫掠時有意無意地縱火。

在一座宮殿的圍墻外,那位神的老者又出現了,這不是劉邦舉辦慶功宴的同一座宮殿,但也有楚軍將士把守,不過防守相對松懈一些。老者顯然非常悉這里的況,從一道不易察覺的便門進了宮殿。里面沒有燈火,一團漆黑,連個人影都看不到,給人一種森詭覺。盡管如此,老者依舊輕車路,好像閉著眼睛都能清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

他走上花園里的一座涼亭,默默地佇立在那里,陷了沉思中,記憶將他帶往那些遙遠的歲月。老者似乎是在對人訴說什麼,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不會怪我吧!他剝奪了我的一切,還要死我,我怎麼能不報仇呢?現在秦王已經向楚軍投降,我的報復到此為止,以后秦國的命運、嬴氏的命運,就與我無關了。如果子嬰能夠召集北方兵團,功復國,我也不會阻撓。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次日,已經快到中午了,前晚喝得爛醉的劉邦才從睡夢中醒來。他覺得嚨里火燒火燎,發干,連了幾聲“拿水來!”無人應聲。無奈,只好自己掙扎著爬起來,劉邦此時才察覺:寬大的榻上除了自己,還有幾個赤的宮,看來昨天酒后又是一場鏖戰。他拿開一名宮搭在自己前的玉臂,穿上服,走到了宮殿外面。

宮殿外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喝醉酒的將領,舉辦酒宴的大殿里一片狼藉,還沒來得及收拾。劉邦從樊噲手中接過水囊,“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樊噲見他神不錯,趁機進諫:“沛公,有個問題我想問問您。”

看樊噲一本正經的樣子,劉邦覺得非常好笑,當擂了他一拳,“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裝什麼正經啊!”

樊噲不為所,還是滿臉肅穆的神,繼續道:“沛公,我不是在跟您開玩笑。”

劉邦見狀,知道現在不是鬧著玩的時候,連忙收斂了嬉皮笑臉的表,正道:“你說吧!”反應靈敏、事靈活是他的一大優點——在關鍵的時候及時妥協,使僵持的局面緩和下來,可以避免矛盾激化。當初,高狂生酈食其前去拜見他,劉邦向來看不起儒生,接見酈食其的時候,他大咧咧地靠在床上,還讓兩名侍給自己洗腳,故意給這個六十多歲的老儒生難堪。

酈食其也不是省油的燈,開口便戲弄劉邦,問他:“足下是要幫著秦國攻打諸侯呢,還是要幫著諸侯誅滅暴秦?”

劉邦回罵道:“迂腐的儒生!天下人都遭暴秦的迫害,所以諸侯才聯合滅秦,我怎麼會幫助秦國攻打諸侯呢?”

酈食其馬上教訓劉邦,“既然你是討伐暴秦的義軍,就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待比自己年長的人!”劉邦聞言,馬上起,端正冠,向酈食其道歉,從而得到酈食其的鼎力相助。憑著這種靈活變通的世態度,劉邦才吸引了那麼多杰出的人才死心塌地為他效命。

這時,樊噲見終于引起了劉邦的重視,便開誠布公地說:“沛公究竟是想平定天下呢,還是做個富家翁就滿足了?”

這個問題把劉邦搞糊涂了,他茫然地反問道:“什麼平定天下?我現在是關中王啊!懷王有約在先,‘先關者王之’,我與六國諸侯并立,何來平定天下一說?”

樊噲氣得一跺腳,“您還真拿‘懷王之約’當回事啊?您知不知道,巨鹿之戰,秦將章邯向項羽投降,雙方在殷墟簽訂協議,項羽代表諸侯立章邯為雍王,就是讓他到您這個關中王鍋里分一杯羹的!對于項羽和各路諸侯來說,那個有名無實的懷王算是老幾啊?‘懷王之約’在他們看來不過是空口無憑、一文不值。您想在這里安心做秦王,就怕項羽不答應啊!您不想平定天下,早晚會被別人平定”。

樊噲的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振聾發聵,劉邦聽得是目瞪口呆。這些天來,劉邦一直沉浸在做新秦王的夢中,現在夢被樊噲的一番言論擊得碎,徹底傻眼了!過了許久,他才醒過神來,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見劉邦醒悟了,樊噲緩和了語氣,說:“這種窮奢極的生活恰恰就是暴秦滅亡的原因,您舉兵反秦,怎麼能像暴的秦王一樣呢?所以,請您馬上離開皇宮,還軍霸上,然后再做定奪。”

一提到離開這個溫鄉,劉邦就有些猶豫了,心實在舍不得。既然自己是秦王,為什麼不能住在皇宮里?為什麼不能這里的酒?這兩樣東西是劉邦平生所,讓他就此放手,實在有些困難。

劉邦小聲嘟囔著,“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轉就往寢殿中走,樊噲隨其后,喋喋不休地勸諫。劉邦有些不耐煩了,索關上門,把樊噲擋在了外面。那幾名宮還像赤的羔羊一樣躺在床榻上,劉邦又蠢蠢了,將樊噲剛才的警告拋之腦后,服,跳到了床上。

正在他要甩開膀子大干一場的時候,門“咣當”一聲被人踢開了,樊噲沖了進來,驚醒的宮著抓服遮擋自己的。劉邦的怒氣一下子竄上了腦門,自己的這個連襟也太放肆了!他剛要發火,發現張良跟在后面進了寢殿。

眼前這幅赤的春宮圖讓張良和樊噲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轉過去,給劉邦和這些宮時間穿上服。有張良在場,劉邦就不好發作了,畢竟張良是客人。張良現在的份是韓王的司徒,派到劉邦這里做高參。劉邦連忙穿戴整齊,拉著二人到外面說話。

張良誠懇地說:“沛公,暴秦無道,所以您才有機會率領義軍攻占咸,踏秦宮。但您的使命是替天行道、鏟除暴秦,現在最要的是安被暴秦的民眾。如果剛剛占領咸,就像秦二世那樣貪圖樂,這就是助紂為了!‘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病’,請沛公采納樊噲的建議,離開皇宮,還軍霸上,安百姓,收攏民心,好為將來立足關中,平定天下夯實基礎。”

盧綰、劉、酈食其等人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七八舌地規勸劉邦。見大家都這麼說,劉邦不好再固執己見,當即道:“是我劉季目短淺、玩喪志,各位教訓的是,大業方舉,壯志未酬,怎麼能沉溺在溫鄉里不能自拔呢?傳我軍令,馬上封存秦朝的府庫和宮殿,任何人不能擅自進,否則以軍法置;各部撤出咸、屯兵霸上,城中僅留維持治安的部隊。”

做了這番安排之后,劉邦才注意到,蕭何沒有來。他奇怪地問:“蕭何去哪了?”

夏侯嬰撇了撇,“聽說蕭何派兵包圍了丞相、史和太尉的‘三公’署,不許任何人進,估計是在翻箱倒柜地找寶貝吧!”

劉邦“咦”了一聲,在他的印象中,蕭何并不是貪財好之人,為什麼會這麼做?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決定馬上去看個明白,向大家一揮手,“走,我們去看看他在干什麼?”

一行人直奔“三公”署,尋找蕭何。果然,這里被蕭何的屬吏帶領士兵把守著,從他們的口中得知,蕭何現在太尉署中忙活呢!劉邦等人趕到太尉的府衙,果然遇到了蕭何。他懷里抱著一摞帛書,看到劉邦的時候,笑得都合不攏了。

沒等劉邦等人開口質問,蕭何就把帛書在幾案上攤開,“沛公,這是秦國繪制的軍事地圖,山川形勢、關隘險要、兵力部署,非常詳盡。這是寶貝啊!以后我們平定天下、治國安邦,沒有這個東西怎麼行呢?”

聽蕭何這麼一說,大家才明白他封鎖“三公”署的用意所在,心下又是敬佩、又是慚愧。劉邦激地說:“我在宮殿中沉湎酒,大家卻在為我奔波忙碌,劉季實在是慚愧啊!”

夏侯嬰臉漲得通紅,當著大家的面向蕭何道歉:“適才我以為你把守‘三公’署是為了掠奪財,實在是誤會了蕭公的一片苦心,還請原諒!”

蕭何豁達地擺擺手,“我任文吏多年,知道丞相、史和太尉總攬秦國軍政大權,在他們的署中一定保存著天下地形、戶籍、賦稅、法令的圖籍文檔,這些東西對我們將來行軍作戰、治理地方、征收賦稅,都是不可或缺的資料。在普通人眼中或許一文不值,在當政者手中卻是無價之寶。所以,我才讓手下把守‘三公’署,以免有士卒在劫掠中焚毀了這些檔案”。

劉邦慨道:“蕭何果然是奇才啊!將來平定天下,丞相一職非你莫屬!”

4、約法三章

劉邦的悟很高,一點就。當初張良與劉邦相識,經過幾次談之后,就嘆說:“沛公殆天授!”也就是說劉邦天賦異稟,悟異于常人。張良跟劉邦談的是《太公兵法》里的東西,是他靠給一位老人提鞋得來的寶貝,書中講的是“君人南面之”。張良跟其他人談論這些東西的時候,誰都聽不懂,只有劉邦一聽就懂,所以張良才有這樣的嘆,看來劉邦天生就有做帝王的潛質,盡管從表面上看,他是地道的流氓無賴。

這次接了眾人的勸諫之后,劉邦同樣表現出他極強的悟,馬上行了起來。為了安民眾,穩定局面,劉邦決定召開一次“咸地區各界民眾代表大會”。借助蕭何保存下來的戶籍檔案,會議通知很快下達到了咸所屬各縣的每個村社、里坊。參加這次大會的有兩種人,一種是各個社區的領袖,被稱為“父老”;一種是“豪杰”,是在民間頗有影響的帶頭大哥、江湖老大。這個“咸地區各界民眾代表大會”,可以說是黑白兩道的人都到齊了。

霸上軍營里,臨時搭建起了一座高臺,劉邦登上高臺,面對咸地區的父老和豪杰,發表了一通被后世稱為“約法三章”的著名演講——“父老們,你們被暴秦的嚴刑峻法所苦已經很久了!敢于非議朝政的人就要滅族,湊在一起談論經書就要當眾決。我劉季與各路諸侯有約在先,先關中者為王,以后我就是關中王,關中就由我治理。今天,我與咸父老做個約定,以后只保留三條法令——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其余的秦法一概廢除。

吏們照常履行自己的職務,老百姓的生活照舊。我之所以到這里來,是為了給百姓們興利除害,而不是要劫掠、侵擾百姓,所以大家不要擔心。前些日子發生了士兵劫掠財的事件,是我劉季治軍不嚴,在此向咸父老們謝罪。對于這些侵擾百姓的士卒,我會一一查證置,將劫掠的財發還給主人。”

會議結束后,劉邦派出宣傳隊,到咸各地的城鄉宣傳“約法三章”。咸百姓對劉邦的政策非常擁護,抬著酒前來勞軍。劉邦推辭說:“倉庫里有很多存糧,軍隊不缺糧食,大家就不要破費了!”百姓們聽了,對這位新的秦王更加戴。在場的張良見狀,頻頻點頭,“看來這個劉季還真是個當帝王的材料啊!”

這日,風和日麗,雖然已經冬,但天氣暖融融的。劉邦心大好,帶著樊噲、夏侯嬰和幾十個衛士,親自下鄉宣傳“約法三章”。一行人來到霸上的一村莊,村中百姓聽說是關中王來了,扶老攜地出來迎接。村社的“父老”雙手端著一碗酒,獻到了劉邦面前,說道:“大王,這是我們村子里的酒坊自己釀的酒,窮鄉僻壤,沒有什麼好東西,就以這碗水酒向大王表達我們的心意吧!”

劉邦一聽是酒,馬上來了勁頭,從父老手中接過酒碗,一飲而盡,用袖揩了一下,贊道:“好酒!味道純正,齒留香啊!”百姓們見這位大王如此豪爽、平易近人,與以往高高在上的秦王和那些作威作福的王公貴族截然不同,大喜過

劉邦站到高,問道:“各位鄉親可知道‘約法三章’?”

一名五六歲的兒連蹦帶跳地說:“我知道,我知道!”眾人見狀,哈哈大笑。劉邦也笑得合不攏。他走下來,將小孩抱在懷中,說:“那好,你說說什麼是‘約法三章’,說對了爺爺給你糖吃。”

小孩大概是跟村中的教書先生學習認字,也學會了教書先生的一些做派,搖頭晃腦地背誦道:“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劉邦連聲道:“背得好,背得好!”隨即從懷中出一塊糖,放在小孩手中。劉邦饞,這些零食都是隨攜帶的,想起來就吃上一口。

放下小孩,劉邦正要轉離開,忽然頓住了,他在人群中仿佛看到了一張很悉的面孔。等他仔細尋找的時候,那張面孔又消失了。劉邦異樣的表現被樊噲看在眼里,連忙上前問道:“沛公,有什麼不妥嗎?”

劉邦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不可能啊!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劉邦向樊噲擺擺手,說:“沒事,回營吧!”一行人啟程返回軍營。

等劉邦一行人走遠之后,那位神的老者從一堵泥墻背后走了出來,著劉邦等人遠去的背影,陷了沉思當中。

天黑后,老者出現在先前的那家酒肆里。現在咸城的秩序恢復如常,商戶們開始營業,施行了多年的宵解除之后,老百姓的熱迸發出來,即便是夜幕籠罩,大街上還是熙熙攘攘、行人如織。

酒肆中除了老者,還有兩桌客人,喝了一會兒酒,老者假裝如廁,跟酒肆老板到了后院。老者問道:“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我今天剛剛收到報,子嬰的使在關外已經召集了數萬秦軍,正在籌集糧草,整編隊伍,應該很快就能踏上歸程了。”老板有些焦急地匯報著。

老者沉默不語。酒肆老板催促道:“主公,我們到底該怎麼做?坐山觀虎斗嗎?”

“近日來,看這劉季的所作所為,倒有一番帝王氣象,‘約法三章’、安百姓、約束將士、封存府庫,做得有模有樣!”老者答非所問。

酒肆老板追問說:“主公莫非是想幫他,將秦軍的行給楚軍。”

老者搖了搖頭,“我已經承諾了,不再手秦國的事,算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承諾?對誰?”

“故人!”

說罷,老者走出了院落,消失在街道上的人群中。

霸上軍營里,劉邦在自己的大帳中,眾將已經散去。劉邦往鋪在地上的席子上一躺,順手從幾案上的食簋(古代用于盛放煮飯食的皿)中抓起一只羊,一邊啃著羊,一邊將樽中的酒直接倒進里。

忽然,他又想起了白天在人群中一掠而過的那張悉面孔。劉邦百思不得其解,盡管是匆匆一瞥,但那張臉自己是不會認錯的,但如果真的是他,又怎麼會出現在咸呢?劉邦從羊上咬下一塊來,在里慢慢嚼著,旋即搖搖腦袋,“想那麼多做什麼?不可能的事兒,疑神疑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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