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年回到柜臺后，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埋頭苦干，將剛才拿過去的食一一登記，然后開始加加減減，絕對多一分錢也不給基友賺。

基友豆的手巍巍向五十元鈔票，被一個眼神震懾，又回了手：“我是怕你被人騙了，才試探他是不是落魄大叔。我家可是開網吧的，對這種來包夜玩游戲的男人太了解了，絕大多數生活不如意，最多這個大叔皮囊好一點，”他說著，還遠遠看了一眼那人背影，有些違心地說，“也就好那麼一點點吧……”

佟年繼續算賬。

“你別不理我啊，魷魚苣？魷魚巨巨？室大大？魚大？魷小魚？魚小魷？”基友換了各種二次元稱呼，都換不來一眼，終于求饒，“我幫你，幫你。”

“真的？”佟年立刻抬頭，眼角眉梢都是笑。

“送他一周包夜？說是獎的？哎，包夜不行，要一周全免，他才有可能隨時想到，就能來，”豆邊說著，邊捧住滴的心。

佟年靈一現：“好主意！”而后又悄悄用眼神瞄了瞄那里，“你去。”

“又我？”基友瞠目結舌。

“還有……”佟年想了想，低聲音，告訴他，“你就和他說是當場獎，只要用微信掃網吧的二維碼，就能獎了，拿出當初你被傳銷機構洗腦后做了兩個月傳銷員的功力。”

“……我們網吧沒公眾微信啊。”

佟年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掙扎兩點五秒后，狠心把微信名改掉，出手機：“用我的微信”。手機上，的微信赫然改了：今夜有緣。

這是網吧外掛著的招牌——“今夜有緣網吧”

豆心領神會，忐忑不安地，攥著手機去行騙了。

結果……那天深夜，的微信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加了一個“gn”的男人，還有就是的微信群徹底炸開了鍋。的們都不相信自家高冷傲的“室の游魚”，竟然忽然改名為“今夜有緣”……苣一定被盜號了！

的心默默滴著，索就當被盜號了，一個消息都不回復，就盯著那個剛剛加上的賬號傻笑。

來得太容易反倒不真實了……

觀賞了那個黑糊糊不知道是什麼截圖的頭像足足半分鐘，才有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朋友圈。

嗯？

除了轉發游戲新聞，竟然什麼都沒？對于一個只會玩連連看，還屢戰屢敗的日翻歌姬來說，這些簡直就是天書啊。

更郁悶的是……“豆，你是游戲渣吧？”

“是啊！”豆笑嘻嘻，沒有毫愧，“可渣可渣，史上第一渣啊簡直！”

算了，明天找個懂行的吧tt……

凌晨兩點，豆就困的打瞌睡了。

網吧里，所有人都戴著耳機，安靜的很，只有個中年大叔在開著視頻聊天，嘻嘻哈哈地網……而，也撐著下犯困，手里的鉛筆就在紙上胡畫著，作為一只歌姬，畫畫的功力尚淺，還不能把那個背影畫的很帥。

有機會要好好練練。

默默想。

忽然，男人站起來。

馬上直背脊，將紙悄悄在胳膊下。

男人拎起外，走過來。心跳急速，只能垂眼，看著他的卡其休閑長和那雙黑板鞋，一步，兩步，三步，走向自己……

不行不行，快，呼吸。佟年，要堅強，要正常表，眼神別抖！

一？怎麼直接出門了？

“你……你……不是包夜嗎？”眼看著他走向門外，急著開口，“剛，剛過兩點啊。”忙不迭去看時鐘，沒錯啊，兩點啊，這麼早走干什麼呢……

gun堪堪停住腳步，轉過。

他額前頭發有些，應該是剛才困了的時候，隨便用手撥弄的，目卻很清醒，甚至有一種穿人心的力量。此時此刻，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懶得應付，他的表實在有些寡淡，讓人看不出下一秒的緒。

“兩點了？”似乎才察覺到時間，他挑了挑眉，自言自語：“兩點還不晚嗎？”

“還，還行吧，”一？我在說神馬……馬上找回自己七散八落的意識，將預演了無數次的話說出來，“這是找你的零錢，恭喜你中獎，歡迎下次再來。”

十二塊五角錢被放在他面前，明顯再次打折了。

“下次？你每晚都在？”

啊？

他這是……

佟年心中燃起了希的小火苗，呼呼，瞬間就把整個人都燒紅了。

小姑娘的表現落在他眼里，就不得不開始自我審視審視，是不是自己給人家造了力？他瞥了眼睡得角落里昏天黑地的孩的“男朋友”。

他下一句原本是“小姑娘晚上看網吧不安全”，不過看姑娘現在的表，應該把自己當做“不安全”的壞人了？

于是，gun清了清嚨，盡量讓自己顯得純良無害，居高臨下、笑容可掬地告訴：“不要怕，我也就隨口問問。”

說完，連錢都沒拿，推門走了。

等……等……

我……不介意……你問……啊……

看著那扇仍在晃著，還沒徹底關牢的大門，整個人都被沮喪的水淹沒了。

清晨，gun被門外的談聲、腳步聲吵醒，從沙發上坐起來。然后，又再次低頭，想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才睡了半個小時……實在頭疼。

好像……今天上午是攀巖活？他模糊地找到了這個意識，然后仍舊有些慢半拍地站起，到門把手，按下，開門，走出。

同一時間，他從子口袋里拿出一塊糖，剝開，用牙齒咬住，慢慢走著，慢慢吃著。

眼前，是走來跑去的大男孩，都穿著俱樂部統一的戶外運服，紅白相間的樣式，說實話，有些丑。但沒辦法，是贊助商指定的。

他仍舊三分清醒七分睡意，弧度漂亮的臉上很明顯地寫著：閑人勿擾。

可惜，偏還就有人不識相……

“誒？老大？昨晚去哪兒了？”

“有事？”那眼勉強睜開，掃了一眼聲音來。

“沒……”對方咬住，轉就逃。

“有事就說，”他一把抓住對方，懶洋洋地將子靠上去，臉上竟還出個淺淺的梨渦，“我又不會吃了你，嗯？”

整整一個星期后，佟年的心已經沉了深深深海。

微信白加了，無論是發“心問候”、“天氣預報”，還是發“促銷消息”，甚至“再次獲獎的”，對方都毫無回應。

一定已經把自己拉黑了……

趴在床上，麻木地轉發著自己即將參加的“漫嘉年華”和“冬日漫展”、“冬日游戲展會”的廣告。一條條微博下，都是們激的留言。作為一個非常容易被網上言論影響心的玻璃心，很怕和網友互，所以微博基本就是轉發活、發歌，商業合作。

直到，豆撥來第七個電話，才沒打采地接起來：“喂？”

“魷小魚，”電話那邊的聲音很低，故意裝著神，“我有個辦法能找到那個人。”

真的？！

立刻坐正，險些把電腦踢下床。

“真的，我找了個高手幫我從主機里調出了他那天的屏拍！剛才讓我兄弟辨認了下，是最新的團戰游戲《god》。”

“我知道……”失，“那天就看到了，我也特地找人問過。”

“你這種游戲白癡，問得那麼淺，怎麼可能有好料？”豆笑嘻嘻，聲音得更低了些，“我能告訴你他在的服務，他的id。”

“真的？！”

“絕不摻假！我還給你借到了高級id，這樣才能在排位賽里遇到他。”

“……排什麼賽？”

“排位！”豆其實也是剛惡補過，卻在面前很有優越，“不和你這菜鳥說了，等我給你解決一切，再來教你。”

于是，當天晚上，豆就親自跑來家，問候過表姑媽和表姑夫，在一樓廚房蹭了幾口麻婆豆腐以后，就鉆進了二樓的臥室。兩個人從小長大，家里也不覺得有什麼，甚至還想著，這個“表姑媽”也是順口的，追溯上去本沒有什麼緣關系，說不定就真的一對倒也省心了……

“啊……”房間里，佟年急不可耐地看著下載條，馬上就好了，“所以，這個游戲就是，五個人一組，兩組對打嘍？”

“差不多，你聽過lol和dota沒有？”

“啊，‘擼啊擼’，”聽倒是聽過，就是總覺得lol的昵稱實在不雅，但對著“臨時老師”，還是很老實地點頭：“我去參加漫展時候，他們也有周邊展臺。dota……好像是幾年前流行的吧，高中時候，班里男生經常去玩，現在還有人玩嗎？”

這麼落伍？

“有啊，dota出2了，現在最熱的電競游戲，獎金最高。”

“電競？”00

“電子競技，就是……在電腦上玩的游戲比賽……”豆最樸素地給解釋。

“網游？劍三？夢幻西游？”00

“不是……網游就是花時間練級，每次上去級別都會累計的長期游戲……電競，電競……”

“好啦，以后再給我解釋”

電腦里已經下載好了《god》。

完全沒興趣再聽豆解釋下去了。沒關系，以后認識了那個男人，讓他給我解釋……怎麼心里麻麻的……

忍不住低頭，將臉埋在手臂里，狠狠蹭了蹭，才算讓自己正常一點。

此時，豆已經從口袋里鄭重其事出一張紙條，上邊抄著一個游戲id（用戶名）和password（碼）。佟年接過來，慎重地放在桌上，一個個敲了用戶名和碼，登陸。

很幽暗的一聲劍氣出鞘的響聲。

登陸功。

茫茫然二十幾個服務名字的選框……

“嗯……接著，是服務，要選擇服務，”豆又從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張紙，上邊記錄著那個男人留下的視頻里留下的服務名稱和id：“格瓦納傳說，grunt。”

“grunt？”喃喃了句，“真好聽！”

難怪他微信“gn”。

沒錯，絕對是他！

“……我怎麼不覺得，讀著跟“滾特”一樣。不覺得像罵人嗎？”

切，白了豆一眼。

接著，豆打開了第三個“錦囊”，里邊是下午人家詳細給他解釋的，如何參加排位賽，如何邀請指定id，還有如何進游戲房間，如何選自己想要作的游戲角，如何……兩人覺得腦子里茫茫的，雖然認真讀過了，但還是云里霧里。

“算了，先邀請吧……”

應該作兩下就會了吧，能生巧嘛……

于是，就按照系統搜索，很快，找到了g打頭的名字，一排排看下來……忽然，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grunt在線！

心咚咚跳是腫麼回事……

手指發抖是腫麼回事……

巍巍，右鍵，發送……邀請。

等待。

漫長的等待。

忽然，跳過來一個對話框。

心又怦怦兩下，點開：

“系統提示：對方正在比賽中，請耐心等待。”

“嚇死我了……”呼出一口氣，了口，“我還以為他要和我說話……”

豆一副你想多了神，沒好意思打擊。

結果，足足等了三十分鐘，系統終于提示“對方比賽結束，請耐心等待對方答復”這樣一行字。好像是面對著這個所謂的“對方”，大氣都不敢出，直到，系統真的提示：“grunt已經接了邀請，請耐心等待系統隨機選8人。”

“他接了！接了！”

“嗯……嗯……別張，一會兒我們進去，要淡定打招呼知道嗎？”

“嗯……嗯……”也沒管豆這種沒大沒小的口吻，直勾勾盯著屏幕。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選了什麼角，就這麼迷迷糊糊進了游戲。

很漂亮的游戲畫面。

今天正好是圣誕前夜，所以特地有了降雪的場景。

佟年顧不得欣賞這致的3d畫面，一進游戲，就開始在屏幕上到找他的名字。咦？怎麼沒有？明明有十個人進游戲，眼前屏幕上怎麼只有五個角？

還包括自己……五個人。

“壞了，他選了對手陣營，”豆郁悶，“你看不到他了，除非你在公屏喊話，或者和他見才能看到他。”

“啊？”佟年奇怪，“為什麼要等到，我不能去找他嗎？”

“……也行吧？雖然是敵人，也可以打個招呼嘛。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于是……幾秒后，

余下的九個人就看到游戲畫面里，一個id什麼裝備都沒買，就這麼喪心病狂地，一步一步跑出了自己的基地，沿著地圖顯示……蹦蹦跳跳的向著敵人的老家跑了過去……

看上去……還歡快？

grunt眉都沒挑一下，毫不留地兩刀干掉面前手舞足蹈……不停說“你好”的人。

還發表？神經病嗎這是？

“這哥們……”97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被盜號了吧？”

“……估計是，”另外一個人，也不敢相信地看著grunt殺掉這個毫無抵抗力的對手，拿到了第一滴，“排位賽可是有真實積分的，和他一組的人要郁悶壞了，這場比賽打下來，積分肯定扣不了

“……這得多大仇，特地盜號，特地邀請grunt殺自己？”

而那個殺人的grunt，卻覺很不痛快，他用食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皮笑不笑地招來一個小弟：“來，你幫我打一局。”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盜號賊的上。

他說完，從電腦前站起來，了懶腰：“老大呢？”

“補覺呢，剛從芝加哥看比賽回來，還在倒時差。”

97笑的曖昧，接話：“對了，我那天聽見他微信在響，他不是從來不用微信聊天嗎？了？”

“不是，一個網吧加了他，一直發廣告，我說幫他拉黑，他覺得這樣打擊人家銷售的積極，不讓拉黑，就讓我設置靜音了，反正發了他也不看。”

grunt倒是意外：“老大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良心忽然發現了吧。”97隨口說。

眾人囧。

gun這大魔頭有“良心”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