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多的，正是最好的時候。

下課后，大家都自覺將英文影評放在課桌上，每個經過第一排的人，都在放下一疊a4紙的時候，對佟年拋個“可以啊”“加油哦”“小佟年太爭氣”的眼神……

就在越來越高的論文紙里，繼續慢吞吞地，在課本上畫圈圈，畫圈圈……

直到……亞亞悄悄走近，湊在耳邊問：“爽不爽，有沒有做主角的覺？”

“……”臉熱熱地，輕聲回，“你告訴他的？”

“是啊，我把全套課表和教授名字都給他了，”亞亞咧一笑，順便揪住的手腕，也有些激，“早知道早玩微博了，我剛才看到，gun神竟然開了微博！你還是唯一被關注！！”

嗯了一聲，飄乎乎的。

“不打擾你們，撤了啊。”亞亞攥了攥的手。

怎麼有種嫁兒的惆悵……哎。

很快，階梯教室的學生都走了，就剩下，陪著他和老教授。

老教授聊得意猶未盡，拍了拍gun的肩，告訴他，自己還要趕去下一堂課。等教授也撤離，教室就真的只剩下和他。

韓商言看捧著書，一副心神不寧，快要飛起來的小模樣。

他知道自己會越來越忙，所以讓97向亞亞要來了的課表。想挑個上午下午的，陪過過普通學生的日子。

昨天看微信，能覺到想和自己多說話，卻拼命抑著，不肯打擾自己。

那些校園擁有的小甜，估計都沒機會了。

這麼一想，也算是欠不。

“你同學對你都還不錯？”他終于合上用來裝樣子的筆記本，塞進書包。剛才看到那些小孩走過，都對眉弄眼的，顯然關系很好的表現。

“嗯，好多都是本科同學。”

“我記得你說，‘我不太會說話，以前總得罪朋友和同學’？”

記真好啊00……

“大三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大家都不和我說話。”

他點點頭。

想到亞亞說的話：

“說自己總得罪人？想多了。也就大三時候，年班學生被分去各個系，突然進新班級，都這種待遇。以前我高中轉學也這樣。

我們這屆本科的，都知道一句話：系里有三寶，佟年，網和校隊。

知道為什麼嗎？網大資源庫，要什麼片有什麼片，更新比任何網絡站點都快；校籃球隊有國家運員，常年帥哥聚集地；最后就是我們小佟年了，在專業課和大作業方面，對同學完全的有求必應。”

gun的小腦袋。

佟年不知道發生什麼了：“我們走吧？這個教室還有課。”

gun本來就是為了陪，無可無不可，站起。

座位太小了，坐了整整兩節課，完全展不開。

現在，覺被釋放了一樣，他活了下肩膀，看利落地收拾書本和筆。忽然想到，自己學生時代都在做什麼？完全沒印象，果然每個人的生活重心都差很多。

兩人走出階梯教室，逆著趕來上課的人流，下樓，取車。

就推著自己白的小自行車，走在他邊，不停給他指：那里是本科宿舍區，那里是研究生宿舍區，那里是活中心，那里是理樓，化學樓，還有建在湖中央的，自己干活的實驗室。gun從沒怎麼過國大學的氛圍，雙手著長口袋，陪慢悠悠走著。

兩個人經過外院。

“你怎麼和這個教授關系這麼好？”終于按耐不住好奇，問他。

“他人不錯。”

“……”

“怎麼？”

“他在我們院的綽號是老魔王，掛人最多……”

gun“哦？”了一聲：“他人有意思，一直教英語教到四十幾歲，忽然決定給自己放個大假，就出去讀了個工業設計的碩士。”

“然后繼續回來教英語？讀到碩士……”干什麼用呢？

“本來就是消遣，”gun看到圖書館，“有人消遣是旅游，有人是讀書，我就是玩游戲。什麼都求個目的，就太無聊了。”

他對圖書館很有興趣。

就在樓下鎖了車，帶他進去。

二樓是消遣娛樂的書，他沒停留，和直接往上走，到三樓專業書籍區。

四周靜悄悄的。

在讀書區坐著的學生，都在埋頭做著筆記，就跟著他，一路走向那一排排看不到邊際的書架區，時不時能看到有人在找書，有人在低頭發短信，有幾個小姑娘對著教授給的書單低聲流，還有……在拉拉小手小胳膊……

gun停住。

也跟著停住。

抬頭看，都是設計書籍。他的專業相關？

他隨便出來一本，翻了翻。

靠近，也湊著看了眼，輕聲問：“你手繪是不是很好？”

他不置可否。

真好，最羨慕手繪好的人了。

“那……怎麼從來沒畫過？”

“畫什麼？”gun揚眉。

“畫……人？”

顯然，小孩完全不知道工業設計是做什麼的。他將書合上，書角放在額頭，沿著那小鼻梁到鼻尖：“你難道認為工業設計和人彩繪是一樣的？”

“……”沒說是人彩繪啊……

于是，當有人走近這個書架，認出電院那個很有名的拿過acm世界名次的萌妹，是如何面紅耳赤，逃也似地跑開。后的男人倒是悠哉，慢條斯理地將書放回原位，莫名覺四周都飄著紅泡泡有沒有？

妹子臉這麼紅……難道是……表白？吻？

這……

開玩笑嗎……這里是圖書館好嗎！！

同學！

求回放求重播求再來一次……

不久，《室風暴》全國總決賽在北京開始。

佟年用三個月永不休假為條件，和導師換了一周小假期，陪gun去參加室風暴的全國總決賽。這周恰好上大小會議，酒店房間俏，他就定了雙床的行政套房。

兩人進門后，他先去洗澡：“晚上約了朋友吃飯。”

答應著，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撥電視節目。

沒多久，就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響。

立刻從床上跳下去：“你好了？”跑進洗手間的一瞬，傻住了……

就圍了浴巾……

秒速轉，卻被他從后抱住，眼前天旋地轉。

被放在了大理石臺上。

他拉住的腳腕，扣在自己腰后：“跑什麼？”

不太安分地扭著，想要避開他，這個姿勢……

“我有點懷念你喝酒的時候了，”他逗，用下住的額頭，將摟在自己上，眼睛看著鏡子，“走之前，給你講個故事。”

故事？

覺他手有些不安分，心猿意馬。

“我父母都不在了，”他簡單待，“有個阿姨，是母親去世后嫁過來的，后來父親去世，我和相得竟然比親生父母還久。小時候，我很討厭，又不讓我搞電競，所以我就一個人回了國。”所以……才在年時最終選了中國國籍嗎？

仰起頭，想要看他。

被他制止了。

“后來，回到國，我認識了一個電競高手，solo。”

sp中國區老大？

“他那時候有個小朋友，appledog。最開始，就我們三個，想搞個戰隊，后來人越來越多，真的就搞了。人倒是不缺，就缺錢，我就跑回挪威，把我爸留給我的產騙了一些出來。”

難怪爺爺總罵他。

佟年不知道如何安他，就摟住他的后背。

毫不覺，當自己兩環住他腰時，再做出這種作，對一個正常男人的影響力。gun微微瞇起眼睛，聲音越發低：“我們拿了很多冠軍，在風頭最盛的時候，因為一些原因，appledog走了。當時solo問我，要不要接任戰隊隊長，我拒絕了。”

“為什麼拒絕？”

“我這個人很偏執，以前養過一只貓，死了就不肯再貓這種東西了，”他說，“戰隊也一樣，換了人就不是原來的戰隊了。當時我把一切責任，都丟給solo，回了挪威。”

輕輕哦了聲。

養貓這個故事，appledog給講過。

不過難得聰明地，當作初次聽說。

“后來就是建立kk，雖然立時，我不想承認，但目的很單純，我想挽回當年的決定，想要重新找回過去的隊友，照顧他們，給他們一個有實力的俱樂部，重新開始。”

眼睛眨了眨，輕輕垂下來。

聽得有些難過。

“kk在2013年建立中國分部，我在14年底才回來，第一次在室風暴的表演賽面，是在韓國。那是……十年后，我第一次見到solo和appledog，他們兩個都在sp，還有我過去所有的隊友，都在sp。”只有他一個人，孤單單地了kk的老大。

gun沒再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突然這麼想要傾訴？

也許是因為“全國總決賽”這樣的大型賽事。

十年了……

還等著接下來的故事，就被他堵住了呼吸。

這個吻很不留，估計他韓商言自己也想不到，會有一天，自己要這麼對待一個孩，將的在齒間，反復折磨，將的小按在膛上，用行提醒，兩個人的關系究竟是什麼。

“來，”他低聲要求，“坐過來。”

懵懂著，調整坐姿，慢慢靠近他。

直到……坐到了臺子的最邊沿，覺到了什麼后，下意識將子了。他一不，沒有任何多余的作，只是看著。

韓國表演賽結束后，他整夜無法眠。

那晚從kk總部離開，想要開車回家，卻臨時改變主意，一路從大廈走出去，他背著很重的斜運包，步行三四個小時，隨便找了個名字特俗的網吧，走進去。那個夜晚對他沒什麼特別，起碼當時，他并不知道這個給自己推銷宵夜的小孩對自己起了心思。

為什麼——

睫微微抖著，仰頭，咬住他的下，有些怯怯地用行表達著，韓商言，我你。

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他右手拳，抵在后布滿水霧的鏡子上，一道道水痕，從上到下，下來，不停落下。著的背脊隨劇烈呼吸起伏著，短發還在往下滴水……

別離開我。

這是他這輩子很多次想要說，

卻無法說出口的話。

“年年。”聲音沙沙的。

應著聲，劉海早被汗水打。

“怕嗎？”

結果，sp大中華區and歐洲區的老大solo，第一次見到gun的朋友，就覺，自己對面坐著一只煮的蝦子……

solo的想法是：

果然，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你最的還是那種恨不得能一天二十五小時纏著你的、黏人的、聽話的、偶爾用爪子撓撓你討個歡心的……個子小小的……貓或人。

佟年滿腦子還是——

怎麼能這樣呢……

怎麼能……腦海里七八糟的，還是出門前一幕幕……手指張地抓著座椅，不敢相信。

太壞了，韓商言，大流氓……

gun察覺到還在各種事后，挑眉，自己給自己滿杯。

這間飯店很小。

干凈倒是干凈，也真是小。

也不屬于酒香巷子深什麼的，純粹是路邊胡同里隨便一家店，起初菜上來，佟年還以為肯定是菜味道不錯，后來嘗了兩口，也沒什麼特別？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solo。

旁觀過gun俱樂部的幾次比賽，從沒見過這個sp老大。

solo，十年前他的朋友。

好溫的一個男人啊，雖然不怎麼說話，但看人的眼神就是溫暖平和的，他沒有gun高，也沒有gun氣場那麼犀利，但顯然，他真像是一個曾經的戰隊隊長。屬于……只要他坐在那里，哪怕窗外已經天崩地裂，你也不會害怕，因為他在。

嗯……

要是亞亞在這里，估計又會瘋。

吃頓晚飯，那邊是solo，這里是gun。

就是……這麼個喝法，不會喝死人嗎？

掃了眼，桌邊的空瓶。

啤酒的2，4，6……7瓶，白酒也1，2……25瓶了……

佟年開始盤算，以后見solo之前，要先買海王金樽。

順便低頭百度：如何勸男人不喝酒……

叮地一聲。

亞亞的微信跳出來：喂喂，說好隨時給我實況轉播的！

：我看到solo了00

亞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亞亞：遠古傳說，我的遠古傳說……tt……特麼的上輩子你絕對拯救過銀河系……

兩小時后，和gun打車送solo回去，回到自住的酒店，先去了一趟便利店買飲料。

佟年背著書包，站在冰柜前一個個看過來，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究竟喝什麼？gun低頭，將口袋里三個手機逐一拿出來，挨個開機，無數的消息、郵件進的簡短提示音充斥在耳邊，瞄了他一眼。

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自己出去先打電話。

點點頭，從冰柜到零食貨架，全部掃一圈后，拎著一大袋的東西走出去。

玻璃門叮咚一聲，打開。

他就站在門口，低頭慢條細理地剝著一顆綠水果糖，吃進去，看到手里拎著的東西，出右臂。

佟年乖乖將袋子掛上去：“韓商言？”

“嗯？”他嚼碎糖，口齒不清地答應著。

鄭重其事，不知從哪里拿出張卡，雙手遞給他。

他漆黑的眸子掃過去，什麼東西？銀行卡？

“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存款，各種歲錢，還有去展會，簽售賣碟的錢，還有商演，還有獎學金……”不太好意思地解釋，“七萬六千九百七十三。”

還真不。

gun覺得小孩又要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的，還能存這麼多錢真是不容易。他邊對的存錢能力給予肯定，邊將手里的糖紙一團。

按長度算，手上的鏈子……能買兩三毫米？

“給你的。”鄭重其事，付自己全部家。

爺爺不支持你，阿姨不支持你沒關系，還有我。

gun完全沒猜到是這樣的一個場面。

哪怕報出存款額，他也沒猜到是這個目的。

這個時間，還有他已經于中度醉酒的大腦都不太適合面對這樣的場面。的人，的話，哪怕是的hellokitty圖案的銀行卡，都是這種覺，特別不適合在此時此刻如此煽。這種全心付的事，他也做過，這種事，說起來簡單，卻鮮有人做到。

給彼此留一線余地才是人和人的安全距離，不管是友，。

剛認識幾個月就急著這麼付全部的人，往難聽了說，就是傻。

他一言不發，在子口袋里繼續索著，想要找到什麼東西填補即將失控的緒。

沒找到。

邊有幾個年輕男孩邊笑著，邊走過，看到佟年站在便利店門口，忍不住多關注兩眼，卻被妹子邊的人震懾住，撇撇，在叮咚一聲后，走進了玻璃門。

里邊，充斥著年輕人的歡笑。

才不會注意別人，也不會敏到，覺出有多人對的興趣。

gun就喜歡這樣的，隨手，的小耳朵：“錢就算了，人給我就行。”

“……”

“什麼時候不怕了，給我個暗示。”

“……”大狼，明明都……

“我隨時恭候。”

“……”都快把卡拗斷了……

gun余里，留意到便利店里幾個男孩依舊隔著玻璃看，不太爽，他將白塑料袋從手臂上下來，拎在左手，右手抄在上兜里：“走了。”？哦。

他先一步離開，佟年跟上，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gun偏過頭。

看到臉紅紅的，將手沿著自己袖口，運服的側兜里，能覺到了自己的手，然后，將手攥拳，塞進去，塞進他的手心。

這一刻，

有出租車和公車，從邊經過。

嘈雜的喇叭聲，車輛行駛的聲音，還有行人騎著自行車，從兩人邊繞過……他靜靜站著，等將整個小拳頭功塞進自己手心里，若有似無地笑了。

依舊一副懶得應付的寡淡表，可卻用力，將那小手牢牢攥住。

遠，便利店里的大男孩：

呃，萌妹子主？靠，還有天理嗎？

還裝x，拉手就拉手，還蔽在上口袋里，更明顯好嗎！！

靠，長了不起，走慢點兒，萌妹都跟不上了……

哎，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一點都不疼老婆……